這念頭一出來,嚇了我一跳。眼前不斷出現那天季南安的表情,傷感的,麻木的,挑釁的,戲謔的,到後來甚至還有逼迫和玩世不恭的。而在說起“二十年換來榮華富貴”這一論斷的時候,他的臉是靠着我那麼近,我清晰的感覺到有些惡意的挑逗意味在他身上散發出來。如果說是他做的,那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積怨很深。可是,既然是他做的,爲什麼還要通過熟人來把我放出來?
老媽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嘟囔,“這可真是天降橫禍啊。他季南安造的孽,到頭來還要怨到你身上來。他以爲他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的事兒就讓人看不出來了,蔚蔚,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有些煩躁,但是心知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能辯解。
想要爲自己開脫,想要爲季南安找理由,都沒有實證。
回到家,老媽原本還要說些什麼,但是我以休息不好爲由,將她給阻了回去,可呆在屋子裡也是睡不着,我翻來覆去的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雖然老媽一口認定是季南安所爲,但是我總覺得,每一個人陷害我的嫌疑,都比季南安要大。
我想起姑姑的表情,和季南安明明很親近很曖昧,卻咬牙切齒的告訴我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想起叔叔的表情,在與季南安的爭吵中,有點假模假樣勸我媽不要生氣的樣子,還有,他是那天唯一沒去寧家村的人。
至於我媽,雖然是恨到極點,但是我卻相信她應該不會做,除了睡覺,她整日都和我在一起,難道是夢遊的時候把林早給宰了?
不過就我媽那智商,要是宰林早的話也不會做的技術這麼高超,更不會將我的頭髮遺留在那裡。
我想了又想,終是百思不得其解。
像是魔怔了一樣,眼前又浮現出林早死的時候的樣子,脣形微微上揚,似乎還帶着笑的痕跡。這樣一個帶着欣慰笑容走的人,怎麼會是他殺?就算是他殺,在面對誰的時候,她還能帶出這樣的笑痕?
我發現我就像是進了一個怪圈,要是再沉淪下去,警察還沒判定我死刑,我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瘋。嘆氣一下,還是決定出去買包煙開導一下自己,我知道女孩子吸菸不好,不過這個煙癮也算是歷史遺留問題,在我在國外酒吧打夜工困的像是要被凌遲的時候,香菸變成了我解盹的唯一工具。
不過,我的煙癮不大,也只是在煩躁和很困頓的時候能想起這個東西,其餘的時候,並沒有犯癮的毛病。
小心翼翼的下了樓梯,現在已經到了十點半,大部分人都已經睡着。在經過大院門口的時候,我便發現院門口旁邊有個報刊亭,裡面煙糖零食之類的應有盡有。於是一氣兒投奔過去。
“老闆,麻煩你給我一包煙。”出去太久,我不瞭解國內的哪個牌子最好抽,尋思一下便說道,“給我個味最大的,最嗆的……”
那老闆愣了愣,大概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女的,“要最嗆的?”
“嗯,”我再次點頭,“最、嗆、的!”
他在煙櫃上找了找,對比了一會兒才甩過來一包,“三十。”
“嗯,”我磨磨蹭蹭的翻出錢包找錢,正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一旁的報紙上突然有幾行小字,“寧嘉兄妹執掌大政,正妻迴歸小妾殉陪,親生女兒疑似兇手。”
“老闆,再拿一份兒報紙。”
這煙果真很嗆,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煙霧彈,進入嗓子眼的都有一種汽油味。我一手拿煙,藉着路燈一手翻閱報紙,只能感嘆現在信息傳播真是厲害,這纔剛回來,報社就能總結出這麼精闢的訊息。
在報紙上,我媽是正妻,林早是不得志的二房。正妻攜女回來,二房自然靠邊站,卻沒想到正妻之女脾氣太暴烈,看不下去這幾年來受到的苦,於是一番鬥爭之下,殺了二房解恨。
當然,這只是報紙上的推斷之一。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下面還有推斷二,推斷三,一直到推斷五。
每一個推斷都總結的像模像樣,簡直就是福爾摩斯再世。在上面,我被描繪成了各種各樣的身份,嫉恨者,報仇折,無辜者,苦命者……每一段故事,都很跌宕起伏。
不過,更令我感興趣的是,報紙上處處將季南安定位我“兄”的關係。雖然確實是“兄”,但是這幾日以來,我們不是怒目相向便是麻木不認,似乎和這個溫情的詞兒半點關係也不搭。
正想着,耳邊突然響起低低的聲音,“南安,我是爲你好。”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果真是季南安的聲音,我挪了挪屁股,從冬青叢縫中向後看去,昏黃燈光下,季南安與另一個人的身影被拉的又胖又長,從地面的影子看來,兩人的關係彷彿是相擁,反正是很親密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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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紅票有些少哇哈哈,厚臉皮要點紅票如何?
羞澀滴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