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我工作分配在了一家事業單位,一切也似乎穩定下來,踏實工作,下班便與幾個在家鄉發展的同學坐坐,喝個小酒,聊天打屁。
又一次的小酒桌上,幾個同學拿我開着玩笑。
“噯,哥,趕緊找一個結婚吧,你這工作也穩定了,車房齊活,還等什麼呢?”
“他能等什麼?等那個...誰唄!”
“噯,不過我聽說,好像她又讓人踹了,現在孤零零的在外地呢,也沒臉回來了。”
“真的假的?她這些年可沒少處對象,咋就沒一個時間長的?”
......
同學們這樣議論她,其實我是不高興的,甚至說有些憤怒的,但我很快便被他們接下來的話題吸引。
她不是說快要結婚了嗎?
她千里迢迢跑到重慶與那人在一起?最後卻分手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住哪?
她在幹什麼?
......
那天,我也記得特別清楚,我藉故有事先離開,趕回家中便再次加她Q,令我驚喜的是,她很快通過。
我沒有點開視頻,我怕兩人尷尬,有些話只適合通過文字來傳達。
“還好嗎?”剛剛加完好友,我便迫不及待的發了過去。
“還行,怎麼想起又加我好友了。”
“聽說你分手了?”
“嗯...”
“你還好麼?”
“就那樣,這些年也習慣了這樣...”
我感覺她充滿了憂傷,和以前的她簡直派若兩人。
“你現在住在哪啊?”
“剛租了一個地方,這幾天在找工作”
“不準備回來?”
“回去幹什麼?啃老嗎?”
“好吧,可以把地址告訴我嗎?”
“......”
之後,我又發了幾條消息,她都不再回我,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的關心竟然也會令她失控,她趴在電腦桌上,整整哭了一夜。
當夜,我便訂好了最早的航班,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我再一次來到了這裡。
拿出手機,登錄好久不用的Q,一如那些年給她發短消息一樣。
“你在哪,我去找你,我現在在重慶了”
隨後我怕她還不回我,我又發去一個定位。
“你...站那別動!”
許久後,我正茫然的時候,她終於給我回復。
又是大概二十多分鐘時間,她氣喘吁吁的來到我的面前,顯然很是着急,也不知怎麼,看到她這樣,我竟然很開心。
我想都沒想,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將她擁入懷中,她似乎是沒想到,也似乎是...總之,她沒有掙扎,任由我抱緊她。
我能感覺到我的胸口被她的眼淚打溼,我將她摟的更緊了。我突然覺得,如果當年我們的經歷能多一些,我們的年紀更大一些,處理那些誤會是不是很簡單?會不會現在我們也結婚了?
許久後,我們分開,我當這一抱,是對她的關懷與從未改變的愛。而她當我這一抱,只是朋友間的安慰。
這也是多年以後她說與我聽的。
我們回到了她的出租屋,房子雖然不大,但顯然精心裝扮過,很溫馨。她不會做飯,我便下廚炒了幾個簡單的家常菜,她的家裡竟然也備着白酒,半斤的樣子,我兩就這樣沉默的吃着飯,喝着酒。
這個家裡唯一的聲音,便是筷子夾菜時候碰盤發出的清脆響聲,和我兩碰杯的聲音。
還是她最先打破沉默,只是她不是說話,而是哭,喝了幾杯下肚,莫名的便哭了起來。我哀嘆一聲,放下酒杯,將她抱住,她就偎在我的懷中嚎啕大哭,許久後,慢慢訴說了她這些年的苦衷。
孤獨、寂寞、無助,這就是她這些年生活的主旋律,主色調,她談過幾個男朋友,但沒有一個能讓她的生活有所改變,不管周圍如何的喧鬧,她總是感覺自己一個人,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一個。
我們分手時是兩地,沒有吻別,沒有擁抱,沒有說再見!我從沒有體會過當面被分手和當面分手是什麼感覺。我有過失戀的痛苦期,但之後更多的是懷念,惦念,牽掛,回憶,並沒有她這般如此多的負面情緒。
這一切的根源或許就在我。
那一夜,我住在她的家裡,也不知是怎麼了,我記不得是誰先主動了,也記不得是說什麼話了,反正我們又睡在了一起,時隔多年,很奇妙的感覺。
......
白天我陪她找工作,中午和晚上我給她做飯,每天在外面陪着她東奔西走,我卻並沒有感覺累,反而看着她漸漸開朗的表情,我高興壞了。
是的,自然而然的我們又在一起了,只是還是兩地。
只是陪了她幾天功夫,我便接到了領導的電話,說單位很忙,取消了我的假期,讓我回去。
她這次送我去機場,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成年了,社會開放了,我們旁若無人的擁抱深吻,揮手告別,我承諾週六再飛來陪她。
其實我不是沒有和她說過要帶她回家鄉,可她非常要強,家裡送她出國,她又來外地幾年,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也太丟人了,她發誓一定要紮根這裡,能自己賺上錢,纔有臉面回去見父母。
她家不差錢,她也不缺錢,她就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罷了。
我二十六歲的那一年,我們重歸於好,我過上了飛來飛去的日子,週日下午坐飛機回來,週六早上飛去,其他時候我們隨時都可以掏出手機視頻,倒是比當年方便多了。
母親自然也知道了我和她的事,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她竟然也是舉雙手支持,還瞞着我爸悄悄給我塞錢,讓我能有實力這麼一月來回飛八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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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兒不誇張,那兩趟飛機的空姐都認識我了,見面不再是“先生您好!”了,而是“又是您啊?”,甚至一年以後都這麼說“喲!又去看女朋友啊,這次帶什麼好吃的了,有沒有我們的!”
......
沒混過社會,便是眼高手低。
找工作她就花了一年時間,每個單位、公司都是呆個一兩天便不再去了,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這個公司還要求穿什麼什麼樣的服裝,我不喜歡,總感覺就跟你愛看那片兒裡的女人似的!”
“這個店一天到晚要在外面跑,太累了!”
“這個公司上班不讓玩手機...”
“這個單位天天就是坐那打字...”
“這個公司的老闆看我眼神古怪!”
總之,她白忙活了一年,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他的父親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自己開個店,我兩合計好久,就在大學城附近租下了一間賓館。
那一年,或許是她最充實最滿足的一年吧,真的是每一天都會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樣子。
我記得特別清楚,有一次手機聊天,我開玩笑叫她:“老闆娘”。
她竟然回我說:“你根本不知道,這邊的孩子都叫我女神姐姐,哈哈...”
確實,她越來越漂亮了,而且,她從來不化妝,永遠都是我認識她時候的那個模樣。
她說過,她懶的化妝,也不會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