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以後,我知道了L其實就是一個識詭者,我也想對他近而遠之。可似乎,那以後也沒有看見他再紅着眼睛流眼淚,也沒有跟我說過鬼魂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的夜裡,宿舍只剩我和他的時候。他給我講了一個這樣的事情:
五六年前的一個炎熱的夏天,L的老家農村的三爺爺疾病纏身,在一個午後撒手人寰。三爺爺老了後,身體一直不好,身上有十多種病,在離世的前的三個月幾乎沒有進食,全靠藥物和藥水維持。
很多家人認爲死亡對於老爺子來說,是一種解脫。 wWW● ttκǎ n● ¢ 〇
三爺爺的家人決定大操大辦這件白事,也是盡了兒女的最後一份孝道。三爺爺沒生病的時候還當過村長,給村子裡的人謀過不少福利。村子的後輩們,也都是感恩戴德的。所以,即使L家早已搬離那個村子,也被通知到來參加葬禮,尤其是L必須來。因爲三爺爺健康時候,對那時才四五歲的L非常溺愛,和對自己的親孫子沒有差別。
L說,這個村子死了人,屍身必須在家裡放三天三夜,人們都去拜祭。然後才拖去火葬場火化,最後用骨灰盒裝好埋進墓地。這樣的傳統似乎是個陋習,但在廣大的農村極爲普遍。畢竟死者爲大,老祖先的東西丟不得。
這三夜裡就得有幾個膽大的人守靈,防止屍身被破壞或被偷走。怪事也就發生在這最後一夜。那天晚上值班的四個人,吃完晚飯,天還明亮的時候就在靈堂的旁邊擺好了桌子,
幾個人開始玩牌。大家都是老煙鬼,抽的靈堂煙斜霧橫。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三爺爺家人送了點點心和一大水瓶熱水過來,囑咐了幾句。四個人興致挺高,只是簡單的附和了幾句,隨後一人收了一百塊守靈費。三爺爺家人走後,幾個人吵吵嚷嚷又開始玩牌。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着,轉眼就來到下半夜。將近三點時分,其中一個人說肚子疼要去上廁所,就走了。另一個人跑去門口說要活動幾下,就剩下背對着靈堂的老王和側面對着的老趙,這兩個人贏了錢。老王罵罵咧咧的說:“真沒意思,輸錢一個上廁所,一個就去活動下,兩個崽子這是想把黴運轉走啊!”
老趙說:“是啊,真是掃興。”低頭數錢。
過了幾分鐘,兩個人還沒來,老王說:“這老劉怎麼還沒回來啊,是不是掉廁所了啊!還有這老李是不是輸光了,回去不來了啊!”
老趙接着說道:“要不我去找找,你先盯會。”
老王喝了口茶說:“那你快點吧,這時間還能來個六圈牌呢?”
老趙走後,老王先還哼着小曲,左等右等這三個人都沒來。索性就趴在桌子上要眯一會,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些涼意。
是外面起風了,可這是夏天,起風也是涼爽,不是發寒啊!老王慢慢醒來,發現自己都冷得起雞皮疙瘩了。嘴裡直犯嘀咕:“什麼鬼天氣,夏天還這麼涼,真是世道要變。”
伸手便要扯身後搭在
板凳靠背上的外套,就這時,老王的手觸碰的到一個冰涼的手。嚇得老王從椅子上一把跳起來,回頭只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三爺爺已經從靈牀上走了下來,把手搭在他後背的椅子上。
那是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正笑呵呵地看着老王:“大兄弟!你們在玩牌啊!我好餓,有沒有粥喝......”
三爺爺還沒說完,老王撒腿就跑,正好撞倒在回來的老趙和老劉中間。兩人也看見了三爺爺,嚇得一起跑出靈堂。
十幾分鍾後,村裡很多的人都趕來了靈堂(包括L)。只見三爺爺坐在老趙的位子,拿着他的茶杯在喝茶,還嚼着點心。
L說,那時天還沒完全亮,他看見靈堂的側門那裡有兩個鬼魂離開的背影。
三爺爺復活的新聞,在村子裡炸開了鍋,連電視臺都來採訪。科學上給的解釋是,三爺爺其實只是假死亡,只不過醫院誤診了。
三爺爺復活說:“自己好像做了個夢,是被人推醒的。”
復活後的三爺爺,能吃能喝能走能跳,彷彿沒有了疾病。可惜的是三個星期後,三爺爺再也沒有被醒來。
L說:“那兩個鬼影或許是鬼差,來抓三爺爺的,不過可能是算錯了時間。”
我想,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農村人稱之爲“詐屍”。
至今,每每想起此事令我費解的是,三爺爺爲什麼復活後像脫胎換骨一般,根本不像個病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