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xc`p``p`*wxc`p`
不老的時光、強大的力量、崇高的帝皇,這一切都讓韓凌綿延無盡的生命變得越來越蒼白與單薄,沒有任何仙靈、凡人或是妖魔引起過他的注意,更遑論在意,只因他是天地之主,這世間萬物盡在他掌控之中,他想要誰生,誰就生,他想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聽起來囂張霸氣,甚至唯我獨尊,實則也是一種束縛,冷情無愛的帝王束縛。
這種束縛爲韓凌那顆從未起波瀾的心蒙上一層陰影,令他開始懷疑“自由與存在”的真正意義,甚至開始懷疑他自己的生命真諦,思索他爲何而生,又爲何而在。這份懷疑的心境令他漸漸生出心魔孽障,於是,他決定入世歷劫,做回普通凡人,體驗人間真情,領悟百年人生。
鎖住記憶、封印力量、捨棄仙骨,韓凌毅然轉世做凡人,待他體驗到人間最絕望、最濃烈、最複雜的情,便能解除封印,恢復仙身,迴歸天宮。
韓凌生而爲人的記憶,始於藥仙谷,終於大雪山,只不過短短數十載,卻足夠令他回味千年,方可解開其中迷局,只因凡人之情,最是難懂。
剛落於凡塵,韓凌是二十歲的身形容貌,沒有過往記憶,也無一個親人朋友,整個人如同冰雪一般純淨,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天生的冷而高貴。他在人間行走許久,閱過萬卷、品過佳釀、識過美人、交過朋友、學過劍法、走過江湖,最後遇上四處尋找藥仙谷傳人的老醫聖,對方見他天賦極高又聰穎無雙,便起了收徒傳承衣鉢之心,於是,他隨老醫聖來到藥仙谷,自此定居下來。
藥仙谷的避世隱居生活,讓韓凌的性情變得越發冷漠,似乎他天生就不懂溫柔,更不會笑,也不知與人親近。在老醫聖故去後,便又出谷遊歷,破了魔教聖地,救了帝王之命,贏得玉面醫仙的美名,又一手創建下聞名天下的“藥仙閣”,富甲一方,但逝去的時光卻從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也從未在他心上刻下傷痕,他所擁有的這一切似乎都來得太過容易,讓他輕易再度失去興致,在心頭略感無趣之後,便決定回到藥仙谷,鑽研醫術劍法,再不出谷。
這一路上,韓凌順手救回四個孩子,三男一女,見他們孤苦無依,也好奇人世間的父子、父女以及師徒之情,就將他們帶回谷,以“琴棋書畫”爲其命名,認真撫養起來。
只是漸漸地,韓凌就發現了養孩子的無趣,孩子們愛哭、嗜睡、任性,讓喜靜的他煩不勝煩,終還是隨手扔給了藥仙谷的管事,偶爾想起來,纔會過問幾句,直到他遇上雪玥,這個讓他愛之深、疼之切,現在也恨之骨的小徒兒、小情人。
雪玥……呵,或許不該再如此稱呼那顆靈魂,因爲從始至終,他所認識的雪玥,都是假的。韓凌的手悄然握成拳,揮袖一甩,轉身步出幻境,回到天宮的花園,心裡一時恨極,只因從未有人膽敢如此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更何言玩弄的是他的感情!偷走他的心頭血,不管那人是誰,都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明兒呢?”隨口問守在花園裡的婢女,韓凌冷淡的眉眼顯得愈加清冷貴氣,那眼底凝起的如冰如雪的漠然,讓人看不透他是真的關心明,亦或者只是虛假。
“回稟君上,少主人還在泡靈仙池水,脫胎換骨,蛻去凡胎。由兩位豹仙大人守着,很安全。”
“呵,少主人……”玩味兒地勾勾脣,韓凌想到那個孩子,心裡把玩着那塊屬於那孩子的火焰狀血玉,心底不自覺就冷笑了起來,因爲他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雖然*是,但靈魂卻不是。那個孩子天生仙根仙骨,力量本源卻與他根本不相容,等那孩子退去凡人*,仙身仙靈便會化仙,顯出其真身,他也才能知道,那孩子的真正父親,究竟是誰,又究竟身在何方。至於膽敢欺騙他的“雪玥”,他定要剝開那一切假面具,看看藏在“雪玥”面具之下的人,究竟是誰!
感覺從未有過如此有趣的事發生,韓凌此時只是想想將“雪玥”鎖在天宮深處,讓“雪玥”露出驚惶害怕的哀求神色,他就禁不住有些隱隱興奮,畢竟他的生命,真的是,太過無趣,好不容易有一個有趣的、敢挑釁他權威的人,他又焉能輕易放過?
而此時,靈體受到重創的玥,正躺在陣中用月珠修復受損的靈魂,焱則在一邊運起日珠,想要運用雙修之法,幫助玥,卻猛然發現,月珠在排斥日珠的力量,因爲日珠現已是魔珠,早與月珠水火不容,他再也無法與玥雙修,相助於玥。
對於這個事實,焱雖然早有所料,此刻親眼所見,還是不由危險地微微眯起了眼,嘗試着強行將日珠殘存的所有仙氣灌注進去,等月珠接納了他那部分純淨的仙靈之力,這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地收回變得血紅血紅,紅得甚至有些妖邪的日珠,躺到玥身邊,閉上眼睛,安靜等待玥醒來。
恢復意識,已不知時日過了凡幾。玥一睜開眼,就看到白光與紅光在頭頂相互交錯融合,直到白光完全將略顯微弱的紅光吞噬殆盡,轉化同一爲白光。
感覺體內靈力充沛,月珠也再度煥發出勃勃生機。玥舒服地嘆息一聲,轉過頭,卻看到焱不知何時也已睜開眼睛,不由微微一笑,有些疲乏地將頭靠在焱的肩膀上,輕輕道,“焱,我想你。”
“我知道。”伸手握住玥的手,焱不知道玥在上一劫遇到了什麼,竟然傷到差點靈體魄散,不由問道,“究竟何人能傷你至此?”
搖搖頭,玥此時也並不清楚韓凌的真實身份,當時他必須離開,否則會徹底死在那裡,只能猜測道,“我們可能招惹到了那個時空了不得的人物,估計是哪個仙人下凡歷劫,被我碰上了。我貿然取走他的心頭血,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明兒現在也在他手裡,敵明我暗,我確實輕敵大意了。”
皺皺眉,焱正準備還問些什麼,玥已經拉着他坐了起來,然後玥讓他放出日珠,將第四滴心頭血融了進去,直到看到日珠煥發出越加耀目的光彩,才溫柔笑了。
不過,當焱閉上眼睛入定修煉起來,玥的臉色卻陡然變得陰沉了,他看着焱鮮紅比血還妖異的日珠,彷彿看到了鮮血染成的魔界之花在招搖它的魅惑,不由皺眉看向被紅光包圍着的焱,終於認真觀察起焱的變化。
更加修長的眉,更加俊美的輪廓,也更加黑暗的氣息……想到某種可能,玥頓時不禁驚愕地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緊接着,他又釋懷了,因爲不管焱變成什麼樣,是仙還是魔,焱都還只是他的焱,他只求焱重新活過來陪在他身邊,其他的什麼,都不再重要,如果天道要反對他們,要分開他們,他們就是聯手反天道而行,又如何!
想清楚這點,玥不禁擡手撫摸起光暈裡閉目修煉、融化第四滴心頭血的焱的眉目,心裡有些平靜,也有些隱隱後怕。非是怕死,只是怕死在韓凌手裡,再也回不來,再也無法與焱在一起,因爲茫茫天地間,他的世界,只有焱纔是真實的。就算死,他也要和焱死在一處,活,自然更要一起。而現在,他和焱還有了共同用靈力滋養孕育出來的孩子,一個明日的希望,他會用盡所有去守護這一切,若有人敢擋,他遇佛殺佛,神擋弒神,絕不妥協退讓。
當第四滴心頭血徹底與焱融合到一起,變成日珠的一部分,焱終於緩緩睜開眼睛,覺得神清目明,強大的他在慢慢迴歸本體,甚至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強大。
想到徹底迴歸,便能屠盡九人,那樣的美好場景讓焱眼底的神色不由沉了沉,悄然勾起了脣。擡起頭,他第一眼入目的,便是玥秀美如畫的修長背影,不禁微笑着站起身,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玥。
“玥,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焱的聲音帶着一絲嘆息,很是溫柔,掩住了他深埋在心底強大的嫉妒與瘋狂。
沒有回話,玥只是轉過身,雙手抱住焱的背,將頭輕輕靠在焱的肩膀上,那樣機關算盡,那樣虛與委蛇,在衆多男人中周旋,他實在是有些累、有些倦了。只不過,過盡千帆,依然唯有焱,纔是他心靈停靠的港灣。所以,他不會後退,必須也只能堅定地走到底,直到焱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邊。
“帶我去你走過的時空看一看吧!”焱輕輕撫摸着玥的後背,柔聲笑道,“我希望你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我的存在。”
“你的實體現在纔剛剛穩定,不會受影響嗎?”聞言,玥擡頭看向焱,卻見焱笑得好看極了,他透過焱的眼睛,彷彿看到了千萬年前焱告白的時刻,依舊那麼深情,那麼專注,那麼讓他無法自拔。
“放心,我從不做魯莽之事,正好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這樣才能更有精力去應付下一劫,不是嗎?”焱伸手握住玥的手,擡手施起撕裂時空*,捏了個法訣,和玥一起去往玥到過的第一個時空。
此時的這個時空是冬季,天空下着紛飛的白雪,白雪透過夜色中的昏黃路燈,帶出溫馨的暖光,令原本喧鬧繁華的都市在夜晚中顯出一股說不出的寧靜。玥與焱牽着手走在覆了一層厚厚雪的街頭,都覺得浪漫悠然,再無任何人、任何事能插足到他們之中,即使是死亡也不可以。
“我想去看這個時空的你。”焱突然如是說道,讓玥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疑惑道,“我?你說黎玥?”
焱擡手撫摸起玥的側臉,突然毫無預兆地捏着玥的下巴吻了上去,雪在這一刻紛飛得更加放肆,卻無法熄滅情人間最熾熱的吻所帶出來的灼熱氣息。
稍稍放開玥,焱一邊摩挲着玥的下巴,一邊低低地輕聲問,“不願意嗎?”
擡手打掉焱的手,玥很嚴肅地說道,“他有什麼好看?你看我就夠了。他算哪門子的這個時空的我!從始至終,我都只是我,黎玥、風無玥、閻曉玥、雪玥,都只不過是我根據目標人物的喜好,創造出來的一個個**人格罷了,與真實的我毫不相關。如果你此行是故意想來看看那些你認爲的‘我’,哼,自己看去吧!恕不奉陪。”
說完,玥便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這個時空,原本愉悅的心情霎時被濃濃的醋意攪得一團糟,也自然沒見到焱站在原地,眼底頓時浮現出了濃濃笑意,原來焱就是故意這樣說,然後讓玥自己去排斥討厭那些扮演過的角色。
只是轉而,焱眼底的笑意就化作了陰沉,他回頭看向某個方向,那裡擁有玥一縷靈魂氣息的靈魂娃娃正“爸爸”“爸爸”地甜甜叫着,激得他內心濃烈到可以毀滅一切的獨佔欲瞬間洶涌而起,讓他幾乎剋制不住現在就去奪走那個靈魂娃娃裡屬於玥的那部分靈魂,讓黎玥還有黎斌,以及每一劫裡面的每一對都全部魂飛魄散,只因這世上只需要存在玥與焱就夠了,至於什麼知恩圖報、天道輪迴,他是魔,根本不需要遵循,他的天道,唯有“獨佔玥”三字,方可解。
作者有話要說:三連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