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凱的爸爸趕到醫院的時候,周凱有些疲憊的睡着了。
他的爸爸很高很瘦,有着和周凱一樣魅惑的雙眼,留着三七分的短髮,油光滿面的,一身的黑色,脖頸間還掛着一隻亮晶晶的墜子,看起來年齡或許只有30歲的模樣,保養的很好,卻是帶着一股痞子氣息。
周凱從未給一詞說過他的家庭如何,但眼下看來,周凱和家裡的矛盾也是一直存在的。
周凱的父親叫周宇凡,腳上還穿着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他進來後掃視了一眼病房內,走到周凱的牀邊時,看到周凱如此,眉頭霎時便凝了起來,“誰幹的?”他的痞子氣息讓一詞嗅到一絲危險。
周凱或許是累了,竟然沒有醒,而實際上,他是在裝睡而已。
見周宇凡如此發問,水東宇環顧了一下幾人,道,“出……出的車禍。”
周宇凡聞言挑眉,一詞距離他比較近,在周宇凡的身上掃視了一眼,卻發現周凱和周宇凡有着差不多的身材,一身緊身黑衣勾勒出線條美,雖然年過40,將近半百,皮膚竟然如此的光澤蠱惑,甚至凝眉挑眉的瞬間都和周凱的表情如出一轍,“車禍?那個車主呢?”
“呃!”水東宇一窒,擡頭看了眼一詞和方哲。
聞言周宇凡更是皺眉,“是和人打架了吧?”
“這……”水東宇又是吱唔。
一詞見此,審量了下,終是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周宇凡,末了,周宇凡卻是沒有表示什麼,只是點點頭,“王樂明是吧?我先走了,醫藥費我回頭讓司機送來,你們今晚先替我照顧着!”
這話讓一詞警覺了,“您是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把他給我兒子的再還給他!”周宇凡捏了捏手,撂下一句話竟然離開了。
“啊,糟了,今晚鐵定出事!”一個不好的直覺讓一詞簡直是下意識的打開手機撥通了趙雲的電話,正在陪廖天元下棋的趙雲很久才聽到。
一詞讓趙雲迅速趕來醫院,放下電話後,張曉和方哲都有些奇怪的盯着一詞,“要出什麼事?”
“他爸爸這是明擺着要報復啊!難道你們沒看出來?”一詞有些焦急的說道。
“報復怎麼了?難道不該麼?王樂明仗着他的爸爸和舅舅牛逼個鳥?”看似清秀實則爲了擺脫自己“蘿莉”名字陰影的羅利也大爆粗口。
“算了算了,你們誰知道王樂明的家在哪裡?”
“市南區延安路吧。”一直很安靜的施沛答道。
“我等下和趙雲一起去王樂明那裡,方哲,如果有情況,你立馬通知爸爸,讓他帶人過來……”
方哲一時難以理解一詞的緊張,“咳咳,你不會是想讓爸爸也參與羣毆吧?”
一詞聞言白了方哲一眼,“無可救藥,你看周凱爸爸的打扮,能是個省油的燈麼?鬧不好他這就回去喊人要去王樂明家裡報復,如果真收拾不了的結局,只得讓**出面啊!”
電光石火間一詞所推理出的這些讓方哲等人暗自心驚,卻不得不佩服一詞所考慮的這些皆是存在可能,眼下週凱重傷,如果把這件事鬧大了,非但他們在法律上佔不到便宜反而陷入被動,一時的衝動後果將難以預料。
一詞匆忙給方哲等人囑託了幾句,便和張曉一起下樓到醫院門口等着趙雲。
趙雲風塵僕僕的趕到後有些茫然,看着一詞的焦急,還來不及問什麼,又打車直奔延安路而去。
上車後一詞又詳細的給趙雲說了事情的始末,末了,趙雲不發一語,一詞只好說出自己的目的,“帶你去,希望你能幫忙制止這場事故,如果不行,可以再讓警察出面的。”
牽扯到周凱的爸爸,一詞並不想讓警方介入,畢竟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打架總歸是犯罪的行爲。
趙雲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一詞的意圖。
一詞轉而看了張曉一眼,“曉曉,你坐了一天的車,肯定累了吧,等下我先給你找個賓館,晚上或許有點危險,你就別跟着了。”
“不行!”張曉斷然拒絕,“有熱鬧怎麼能錯過,我非得跟着,你忍心把我一人丟在賓館啊?”她圓圓的臉粉嘟嘟的可愛,竟是如個孩子般。
一詞無奈只得點頭。
王樂明的父親在銀行上班,一詞在延安路的光大銀行青島支行門口下車,看了看這條已經沉寂下來的商業街,按着方哲所說,王樂明的家便是在銀行不遠處的如意家園小區。
下車後,看時間已經是將近11點,走到如意家園小區的時候,發現小區門口很是安靜,只有保衛科的房間還在亮着燈。
一詞忽然自嘲的笑了,“我真是緊張過頭了,再怎麼着,周凱的爸爸也難以通過保安這一關,至少保安可以報警,以及,他們總不能破門而入吧?”
被倉皇拉來的趙雲聽此,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夜色下的高樓大廈,海濱城市夏天的溫差也有些大,吹來的海風有些冷颼颼的徹骨,三人站在這個小區門口有些詭異,夜風似乎也吹淡了一詞的思緒,她忽然回頭一笑,“走吧,應該沒事了,曉曉,要麼跟我回家吧?”
“沒事就好嘛,我就覺得你這人神經太過敏感了。”
可一詞的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讓她有點抓狂,但張曉爲客,不能再怠慢了,也淡淡的點點頭,看了看趙雲,見對方正打量着小區內,道,“走吧?半夜把你折騰出來,真不好意思。”
趙雲笑笑,“客氣了,只是沒有想到因爲一個足球,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們爭的不是足球,是一口氣,誰都不肯服輸的氣,這下好了,朱斌倒了,周凱更嚴重,這支球隊將來的命運……”一詞苦笑搖搖頭,“怎麼樣,你有把握治周凱的傷勢麼?”
他們沿着延安路慢慢走着,路上只有偶爾馳過的車輛,一詞突然想梳理冷靜下情緒,竟然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步行。
沿延安三路一直朝西北走着,這條街道無非是一些酒吧、大型商場超市、寫字樓和銀行之類的,只有路過酒吧時才能聽到人聲鼎沸,整個夜青島沉浸到一種沉寂中。
微微的月光拉着三人的影子悠長,顯得有些單薄。
趙雲聽完一詞所描述的傷勢,英眉緊皺,只是一詞沒有注意道,頓了頓,他才又道,“治病倒是沒有問題,只是按你如此所說,再上球場,很難了。”
一詞心中微微嘆息着,若不是爲了留下,朱斌也不會因爲周凱而受傷,眼下王樂明使了陰招,依舊是功虧一簣,倒不知他們爭這些到底有何意義了,誰也得不到!
看周宇凡那樣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晚不行動,早晚會出事的。
“命能保住就不錯了。”
”那個王樂明太可恨了,不給他點顏色,這也太窩囊了……”張曉插了一句。
“冤冤相報何時了?”一詞回道。
“了結不了結的又能如何?”張曉又道,“反正人活着就是爲了一口氣,而且你總不能指望活着一帆風順沒有對手吧,總有一個敵人的,和敵人的仇恨,用不着了結的,那算不上什麼遺憾不遺憾的,仇恨和愛,是人與之俱來的。”
“唔……”被張曉搶白的無話可說的一詞無奈的看了一眼正微笑的趙雲,深夜裡的微笑,讓他帶了絲蠱惑的味道,陽光下的他明媚青春,鄰家男孩,夜色下的他沉靜如水。
三人安靜的在延安路上緩緩走着,到海信研究發展中心附近的路段時,同時呼嘯而過的十輛車,讓一詞停住了腳步,簡直是下意識的,她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司機跟上前面的車,張曉有些摸不着頭腦,反倒是趙雲有些意味深長的笑笑,“認爲是這幾輛車?”
一詞驚訝了下趙雲,點點頭,“是的,如果召集人手,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了,這都11點多了,一連將近十輛車,難道不可疑麼?”
十輛車在他們剛路過的一家藍夜酒吧門前停下,十輛車就那麼停在了馬路邊,跟上來的一詞並沒有立即下車,十輛車,那麼這裡面至少得有30人吧,一詞想了想,還是撥通了廖天元的電話。
廖天元今晚的應酬讓他微醉了,趙雲急匆匆的出去後,他便關機睡了,一詞再打座機,還是沒人接,不得已之下打了方哲的電話讓方哲去家裡叫他。
關上手機後,一詞看着從車裡涌出來的人,緊張的手心有些出汗,她看了眼趙雲,忽然猶豫要不要下去了。
“看這樣子,這些人是來找事的呀!”司機見此倒也發話了,“這些車牌,好像是鐵血門的人啊!”
“鐵血門?”一詞疑問。
“這你都不知道,是青島的地頭蛇啊,在市南區混的風生水起的。市南區這邊都歸屬他們的。”司機搖搖頭,“看來今天是來砸場子的了,你們走不走,不走的話我要走了,省的被殃及池魚了。”
在司機的逐客令下,一詞權衡再三,還是決定下車了。
裡面音樂的音樂聲並不是很大,看來是隔音了的,不知曉裡面的情況如何,一詞朝趙雲看了眼,輕聲咳了一下,“如果裡面有羣毆的,你能不能保護的了我們兩個人?”
“這個……”趙雲猶豫了下,嘴角掛着絲難見的神秘笑容,“那就和聶子龍比比了?”
這個玩笑開的一詞一愣,有些受寵若驚般的點點頭,“衝你這一句話,我也要冒險進去了!”
張曉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着兩個人的對話。
兩人剛到門口,便聽到裡面滾滾音樂聲了。
這家流離着金色光華裝修豪華的酒吧,今晚註定了要有場血腥。
進門,混雜的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音樂開到了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豔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裡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女人嫵媚的縮在男人的懷抱裡面唧唧我我,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和女人打情罵俏着。
這一片混亂淫靡的景象,在那幾十個人進去後,很快被生生的扯斷了,一詞站在門口愣的功夫,突然飛過來的一隻酒瓶直接朝面門打來,趙雲眼疾手快,迅速出手格擋在一詞面前,誰知趙雲不知使了什麼怪力,酒瓶非但沒碎,反而朝來路飛去,砸在了紅色的吧檯上,砰的一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