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天地1號樓一單元3301室的廣播電臺是幾月幾號架設的?”
“好像是10月27號,不是27號就是28號。”人贓俱獲,想賴也賴不掉,畢迅昌偷看了一眼苗海珠,老老實實交代道。
“每天廣播幾個小時?”
“16個小時。”
“播放什麼內容?”
這個同樣無法抵賴,畢迅昌惴惴不安地說:“廣告。”
康所緊盯着他雙眼,追問道:“哪方面的廣告?”
“有醫院的,有賣藥的。”
“再具體點,給哪些醫院做哪方面的廣告,給哪些藥品經銷商做哪些藥品的廣告?”
……
畢迅昌不敢隱瞞,有問必答。
等苗海珠記錄完,康所話鋒一轉:“畢迅昌,把非法廣播設備搬到華府天地之前,你是在什麼地方非法架設廣播電臺的?”
“康警官,我……我這是第一次,以前沒幹過!”
“沒幹過,只是初犯?”康所冷冷地問。
畢迅昌顯然做賊心虛,不敢直視,耷拉在腦袋小心翼翼地說:“以前真沒幹過,真是初犯。”
“狡辯!”康所砰一聲猛拍了下桌子,指指堆在牆角里的器材,厲聲道:“頭擡起來,看着我。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你以爲公安機關是幹什麼的?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無管局的技術人員早就監測到你非法發射的廣播信號,而且佔用的頻率不止一個,檢測報告明天就出來!”
畢迅昌嚇了一跳,擡起頭不敢吱聲。
康所又指指他的手機:“你不交代我們就查不出來?調看一下你的手機通話記錄,什麼都知道了!再提醒一次,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態度決定一切,如果再不老實,再拒不交代,你想交代我們都不會聽!”
一直忙着做筆錄,一直沒開口的苗海珠突然放下筆,掏出手機搜出法律條款,舉到他面前:
“畢迅昌,我們不是無管局的行政執法人員,我們是公安!你的問題不是違反行政法規,是違反了刑法,是刑事犯罪!仔細看看,違反國家規定,擅自設置、使用無線電臺,或者擅自使用無線電頻率,干擾無線電通訊秩序,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事實證明不僅韓朝陽等民警不熟悉甚至不瞭解這方面的法律法規,畢迅昌這個嫌疑人一樣不瞭解。
看到苗海珠手機上的刑法條款,整個人都嚇傻了,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嘴脣囁喏着不敢開口。
康所敲敲桌子,不失時機地說:“畢迅昌,機會只有一次,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是積極配合公安機關辦案,主動交代犯罪事實,爭取寬大處理。還是死不開口,繼續負隅頑抗,你自己看着辦!”
公安廳都在查,而且被逮了個正着。
再看看滿屋子的警察,再想到門外還有好多“特警”,畢迅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敢再心存僥倖,老老實實交代起來。
“說具體點,在中貴大廈幾樓幾室?”
“頂樓,2807室。”
“在那兒幹了多久?”
“三個多月。”
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擊潰了就好辦了,康所顧不上等苗海珠記錄完,又趁熱打鐵地問:“除了下午被我們查獲的這些,你還有幾套設備正在非法廣播?”
“四套。”
“分別架設在什麼地方?”
……
“大姐大”判斷非常精準,這小子不光不是初犯,而且同時架設了五個黑廣播電臺!
韓朝陽意識到訊問一結束就要去搗毀另外四個窩點,立馬起身走出裡間,讓陳潔通知今晚不值班的隊員集合,再給湯隊打電話,準備借用街道綜合行政執法大隊的車輛。
一切安排妥當,正準備回去繼續旁聽審訊,張支書和解主任圍了上來,緊張地說:“朝陽,莫雲虎出來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他今天剛到家,我是下午6點多才聽說的。”
韓朝陽豈能不知道他擔心什麼,笑道:“張支書,沒想到你消息這麼靈通。至於我是怎麼知道很簡單,他回來要上戶口,要辦身份證,他一到所裡我就知道了。”
“朝陽,你聽我說。”張支書把他拉到一邊,愁眉苦臉地解釋道:“他跟我和老解有仇,他肯定以爲當年被抓進去是我和老解去報的案!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真是心狠手辣,搞不好真會找我們報復!”
“朝陽,他絕對懷恨在心。”解主任接過話茬,苦着臉說:“徵地拆遷時他媽和他姐就跟我們吵過,說我們怎麼怎麼欺負她們,說莫雲虎馬上出來,到時候要給我們好看!”
“我們是村幹部,就是跑腿的,評估這種事我們哪插得上嘴,怎麼可能會欺負她們?可她們不怎麼想,鑽牛角尖,認定我們是在報復莫雲虎。現在好了,在莫雲虎看來就是新仇舊恨,你說我們冤不冤!”
“監獄也真是的,這樣的混蛋怎麼能放出來,這不是禍害人嗎?”
……
能看得出來,他倆是真怕了。
不過也能理解,拖家帶口的,不爲自己着想也要考慮到老婆孩子的安危。
韓朝陽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勸慰道:“張支書,解主任,實不相瞞,我晚上見過他,跟他談了半個多小時。怎麼說呢,至少從表面上看他改造得還不錯,對以前犯得那些事認罪態度較好。對了,他不是刑滿釋放,而是假釋,明天就要去司法所報到。也就是說他不只是我們派出所的列管對象,也是司法所監管的假釋人員。”
“假釋,他這樣的人能假釋?”張支書驚呼道。
“肯定是他家拆遷有了點錢,拿錢去監獄疏通了關係。”解主任更激動,竟很直接地認爲這裡面有貓膩。
韓朝陽不得不耐心解釋道:“我覺得沒這麼誇張,能不能獲得假釋,主要看他服刑期間的表現。我跟他說得很清楚,我以後會盯着他。他呢,也很後悔以前幹過的那些事,說去司法所報完到就來給你們二位賠禮道歉。”
“他能給我們道歉?”張支書將信將疑。
“過兩天就知道了。”韓朝陽笑了笑,接着道:“張支書,對他這樣的前科人員,我們不光要防,同樣要關懷。司法所就那幾個人,還整天被街道領導抽調去幹別的,指望他們安置幫扶是指望不上了,所以社區要發揮作用,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相信只要我們把工作做到位,他就不會再走上犯罪道路。”
“既然這樣,那就先看看,觀其行、聽其言。”張支書稍稍松下口氣,想想又咬牙切齒地說:“我張昌堅也不是真怕他,要是他真懷恨在心,大不了這個支書不幹,看我怎麼跟他玩!”
“張支書,別開玩笑了,放心吧,有我在,沒事的。”
正說着,許宏亮開着寶馬到了。
只見他跑集體宿舍換上制服,同李曉斌一起組織小夥子們在院子裡整隊。他是打定主意下定決心跟老金、張貝貝、李曉斌等人一起把保安公司做大做強,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緊抱花園街派出所乃至燕東分局“大腿”的機會,大晚上加班,很積極!
韓朝陽正準備回警務室看看審得怎麼樣,康所和老丁把嫌疑人從後門帶了出來。
“朝陽,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康海根看着整裝待發的隊員們,暗想劉建業你不是不把這個案子當回事嗎,我就讓你看看這個案子多麼有搞頭,緊攥着嫌疑人胳膊,強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說:“那就出發吧,你安排下,誰和誰上哪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