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舒坦了一個週末之後,果斷就又忙的變成了**。
林修輾轉在各個城市之間,每天拖着行李箱在不同的機場奔波。金鼎是個老牌的民企,轉型實在不易。雖然表面金碧輝煌,人人爭破頭都要擠進來分一杯羹。但實際上早已經漏洞百出,目前能夠週轉的資金根本無法支撐這次革命性的轉型。
林父這幾年身體很不好,可偏偏不服老,一直強撐着在金鼎坐鎮。林修知道老頭子的心思,他到底不是林家的正牌太子,當初也不過是因爲林父膝下無子才勉爲其難的把他這個拖油瓶領進來的。
現在老頭子已經快到七十了,這些年愣是一個孩子都沒盼到。
若不是實在無奈,又怎麼會把大梁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子。
這頭林大少忙的腳不沾地,煕和卻是難得的清閒。她很早就不上學了,除了唱戲再沒有其他的正事。正好這周劇院重新裝修,平日裡不需要過去打雜幫忙,連週六都閒在家裡長草。
煕和掰着手指頭給林修打電話,那頭一接起就聽見小姑娘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壞蛋!你就是喜新厭舊,你現在是不是左擁右抱逍遙快活呢!”
電話那頭的確吵得要命,調跑到喜馬拉雅山的嘶吼不時的從聽筒裡傳來。林修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瞧了一眼的不遠處的戰況,捏着手機走到了包廂外。
“瞎說什麼呢!我這邊應酬呢,哪裡左擁右抱了。”
“哼,你們男人就是口是心非,戲文裡都說啦!騙小姑娘不要錢是吧?”
他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一時被噎的啞口無言,這伶牙俐齒的樣子可不是生生咬他一身血嘛!
“我這不是實在忙的抽不出身嘛,下週我肯定回來陪你,到時候我們去素德齋吃水煮三國好不好?”
林修背靠在牆上,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左手握着發燙的手機。他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小姑娘嘟着嘴巴一副嬌蠻的小樣子
“不好不好,我要吃肉。”
“好好好,吃肉吃肉,你就算要吃唐僧肉我也陪你去。”
唉,
“我想你了。”
電話那頭明顯的安靜了兩三秒,半響那邊才傳來嬌嬌怯怯的嘟囔:“那你早點回來不就行了嘛。”
哼,小姑娘這是害羞了?
“那你呢?想我嗎?”
“哼,誰要想你這個大混蛋。”說罷,電話那頭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了。
呦,還真傲嬌了呀!
唉,真是個小姑娘。
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盯着手機屏幕愣了愣神,要是能從手機裡把她拎出來就好啦,捏一捏親一親神馬的最有愛了。
靠在牆上抽完了一支菸,定了定神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今晚美其名曰跟世交聯絡感情,其實什麼意思誰心裡不跟明鏡似的。林家這次大動作少不得要仰仗孫家。從古至今,最穩妥的方式就是把外人變成自家人,世交變親家,勢力盤根錯節,還能扯得開嗎?
也是湊巧,孫家的千金正好是上次在事故現場有過交集的孫曦。
許是今晚精心裝扮過,比上次見面更勝出幾分顏色。
晚飯的時候,氣氛就已經是曖昧非常,他們兩個比鄰而坐,席間孫父更是時常拿他們打趣。孫曦一副小女兒姿態,嬌嗔着:“爸爸,不可以瞎說的。”
到真真不是那天見到的幹練模樣。
晚上就只剩他們幾個年輕的高層找地方續攤。孫曦挑的地方,說是當心理醫生太苦了,每天聽別人訴苦,要唱歌發泄一下。
林氏是A市著名的銷金窟,一進包廂,孫曦就開始抱着話筒不撒手,愣是一口氣沒歇的唱了半個多小時,其他人也樂意慣着這位大小姐,都拿着酒杯坐在沙發上閒聊,順便再談談兩家的合作。
他進去的時候,孫曦正硬拉着一個年輕的高管要來個情歌對唱,那男人一見林修進來,急忙逃下來一把把他推了上去,笑話,這大小姐今天可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折騰了一晚上,暗裡誰不知道這孫林兩家的事基本算是定下來了。
林修拿着話筒,扯了扯領帶,腦子裡鬧哄哄的。
莫文蔚的廣島之戀,孫曦的聲音很好聽,女生的部分唱的很是婉轉動人。林修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很配合的唱完了整首歌,聲音很是低沉,帶着穿越時代的滄桑。孫曦看着他的棱角分明的側臉,旋轉的光影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色彩。
她知道,這輩子,就是這個男人了。
她從小就在精英教育下長大,所有的東西都要是最好的,上世界名牌的大學,穿獨家定製的衣服,就像是一個穿着銀色盔甲的機器人,完美的就只是一個機器。
可是,就是這個男人,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左邊胸膛的跳動。
只要他們能在一起,那麼,一切的障礙都不成問題,她願意遇神殺神,遇佛**。
五月底的時候,孫氏的資金正式入駐金鼎。林父的臉色總算是好轉了幾分,連帶着家裡這幾天的氣氛都鬆緩了幾分。
林修急匆匆的交代了手頭上的事情,驅車趕往小劇院。
今天週六,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路上經過蛋糕店,買了小姑娘最喜歡的提拉米蘇和馬卡龍,他一直難以理解這種甜得發膩的東西是要多有勇氣才能吃得如此滿足,偏偏小姑娘每次吃的時候都要往他嘴裡塞一口,真是……唉
到場的時候,他的小姑娘已經登臺。
今天倒是很少人來,第一排只坐了一個人。
是個年輕的男人,穿的很是隨意,T恤短褲,隱約可以看到鎖骨處的紋身。搖頭晃腦的聽着,半眯着眼,左手靠在扶手上敲着拍子,看上去實在是,礙眼的很。
表演時的熙和全然不是平日裡那個嬌俏的小姑娘,一字一腔,一轉身一回眸,像是春天怒放的玉蘭花,整個春天都是她的氣息。
在最開始的時候,不去依靠什麼,不去尋找什麼,用盡每一份力氣開到荼蘼。
林修不懂這樣的決然,有種拼命的傻氣。
後臺照舊熱鬧,只是再沒見到上次那個抽着煙調笑的女子。
他遠遠的見過一眼,女人隱在角落裡,寬鬆的毛衣袖子垂下來。
青藍色的煙霧,暗紅色的脣,細長的手指裹住煙,
像是在秀一場抽菸的樣子,
戲子味道。
熙和對於甜點總是處於一種狂熱的癡迷狀態,連妝都顧不上卸,脫了鞋子翹着一隻腳,舀了一勺子就立馬往嘴裡送。林修抽了紙巾小心翼翼的擦掉沾在嘴角的奶油,一臉寵溺的颳了刮小姑娘挺翹的小鼻子
“小饞貓”
小姑娘啃完一塊提拉米蘇之後,身心愉悅的拍了拍手,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卸妝。
林修這時候才發現熙和所有的妝容都是和大家不一樣的,從頭面到妝品都收在一個木頭箱子裡。看上去有些年頭,老山檀的香氣帶着時代的滄桑。就像突然被拉進一個破碎的片段,榮華無限的大家族,樓閣裡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曲聲,孩子嫩藕一樣的手臂,綁着一根紅線,穿着銅錢。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一個光怪陸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