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走的時候才記起她最後的眼神,那是希望的湮滅。
在回去的路上,熙和沉思了很久,這樣的結局是每個人都不想看到的。
“阿嶼,我有些難過。”熙和悠悠的說道。
蘇嶼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那麼直白的話,她也會毫不忌諱的對他說吧,本來帶她來只是爲了讓她又開心起來,可是卻有些適得其反。
回去之後的幾天她總是有些走心,做菜的時候將水當油用,明顯的心不在焉蘇嶼看着也心疼,蘇嶼見她這幅樣子將她手裡的鍋鏟拿到手裡。
“你去坐着我來吧。”
熙和抱歉的看了看他,“我幫你切菜吧?”
見她手裡拿着刀,蘇嶼急忙從她手裡奪過,要是切到手可怎麼辦?
她低垂着腦袋,看來自己是做什麼都做不好了。
坐在沙發上,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了,她隨意的打開的電視,小玲這纔回來。
她在熙和的旁邊坐下說道:“阿木姐,你看啊,上次那個出了車禍的人居然是林修……”
熙和瞪大了眼睛,見新聞上終於是爆出來了,蘇嶼炒菜的手頓了頓。
她早就該知道,不是嗎?
熙和只覺得有些刺目,小玲還沒發現自己的無心之語。
“哎,可憐了一個堂堂金鼎的老闆居然成了植物人。”
“什麼?”熙和抓着她的手臂,問道。
她有些不相信,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姐,你怎麼了?”
熙和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手緊緊抓着她的手臂。她立刻反射的放開,說道:“對不起。”
小玲搖了搖頭,便見蘇嶼的菜已經上桌了。
“你們洗洗手吃飯吧。”
“哦。”小玲應了一聲。
剛想起身卻被熙和拉住了,“你看到他了?”
小玲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完全變了,她看了看蘇嶼見他點頭,她才小心翼翼的坐回去。
“那個,姐,是這樣的,阿爾法感冒了。然後我就陪他去醫院看看,然後那裡很多記者我就有些好奇,就擠進去看了看,發現有點像林老闆。”
怪不得孫曦問她愛不愛他?
怪不得蘇嶼立刻就帶她去瑞士。
原來在那天以前他就出事了。
她只是覺得很難過,眼睛發酸,植物人?
她只覺得頭有些眩暈。
蘇嶼立即走了過來將他接住。
當她再次醒來,卻是在醫院裡,太睜開眼便是蘇嶼擔心的樣子。
“只是有些低血糖,你別擔心。”蘇嶼說,
小林在一旁也是嚇得夠厲害的,“姐,你可嚇到我了,現在怎麼樣?”
“我想去看看他。”
蘇嶼點了點頭,現在他什麼都可以依她,就算是她心裡還有他,只要她能夠好好的。
將她扶起剛好,那人就在那邊,他們走過走廊,轉個彎便到了,門是虛掩着。
只見牀上躺着的人滿臉的憔悴,身上插滿了管子。
醫生說:“他已經昏睡了好幾天了,他父親剛走。你們去看看吧,多和他說話。刺激刺激他。”
熙和愣愣的坐着,她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彷彿是看到了阿域在一次離開自己的模樣,也是那一個下雨天,灰濛濛。
他永遠不會醒了。
眼淚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模糊中,他的樣子也變成了心上人的樣子,刻進骨子裡的執念。
“阿域……”
猶如洪水猛獸,她癱倒在蘇嶼的懷裡,多少年了,她忘記了,只是腦子裡平息的一切都像是翻了起來,她以爲自己好了的,不會再傷心了,至少已經開心了很久。
忘了誰說的一句話,世界是圓的,再怎麼走我們總是會回到原點。
她像一個木偶的一樣,不想去想,不想去動,像是被惡毒的女巫施了魔法,她等待的王子卻躺着一動不動。
像是崑劇,唱不盡的人事浮華,卻總有謝幕的時候。
“蘇木,阿木……”
她有些聽不清,不想聽清,世界上的人都離開她了,愛她的,她愛的。都離開了,爲什麼還要活着?
蘇嶼臉色慘白,她柔暖的猶如羽毛一樣,沒有半點重量,他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
“熙和。熙和。熙和。”這纔是她的名字。
他一直記在心裡,從來沒想過叫出來,她是他最愛的人啊。
醫生們聽到喊聲也走了過來。
在慌亂中,蘇嶼卻痛得麻木,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他到底是錯了還是對了?
要是他不那麼自私,讓她誤解林修,那麼她會幸福吧?
就像是被惡魔撕咬着。
那是一場戲,所有的情節都按照他想走的情節走,一切都在掌握中,她很開心,沒有林修的打擾,他們都很開心,
可是他錯了嗎?
他贏得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最後一眼她的目光裡還是他。
醫生告訴他,熙和這是一種罕見的病症,有可能是什麼打擊,原本已經好轉的病情突然惡化起來,她有可能會再次陷入以往的深淵中,有可能誰都不能拉她一把,最後還是得靠她自己。
他苦笑不得,一開始是林修治好了她的病,最後也是因爲她,她病情越加的惡化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果然在歷史的潮流中一切都真理都是對的。
小玲有些自責,要是她不提出來是不是就不會有事呢?
“那不是你的原因。”蘇嶼說道。
“那是爲什麼?”
“你能去幫我買一包煙嗎?”他問道。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望着虛掩着的門,此時他們正在搶救,除顫電擊的聲音,讓她覺得心都砰砰的跳。
小玲點了點頭,買了一包煙,居然忘了買火機。
蘇嶼哭笑不得,小玲暗暗拍了拍自己腦袋。
他找一個病人接了個火,便吞雲吐霧起來。
小玲第一次見他抽菸,他的姿勢有些生疏,微微眯起的眼睛有些像是在流淚。
聽到消息的秦明和珍妮都來了。
兩人風塵僕僕的樣子。
“她怎麼了?”秦明問道。
見蘇嶼只抽着煙不說話,小玲吞吞吐吐的把大概的事情都告訴了二人。
秦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最瞭解蘇嶼了,其實他的出現也是因爲蘇嶼,只是最終他還是沒有成功而已。
人是搶救過來了,蘇嶼卻並沒有聽醫生的,而是將她接回了蘇家。
大家都出去了,他坐在牀旁,他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將她臉頰的頭髮掃到一邊。
“看來我是錯了。”他苦笑的說道。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一個男孩他討厭極了一個女孩,女孩雖然很膽小,但是他覺得女孩真的很做作,那是他的初步印象,後來接觸了他才發現女孩的可愛之處,並且有些喜歡,在無聊的暑假寒假,他很希望女孩能來家裡玩,可是女孩只來過幾次,再也沒有來過,他每個暑假寒假都在期盼,從初中開始,他就知道要想再見到女孩一定要比她身邊的大哥哥還有厲害才行,從初中開始他便像是變了一個人,拼命的學習,連一向很嚴格的父親都誇了他。
盼望着盼望着,春去秋來,那是上高中的時候的一個冬天,他醒來,見到客廳裡坐着一個比他還矮的女孩,雖然很久沒見,但是他一眼就認清了她,可是她似乎是忘記了,在很小的時候,饒過她腳心板的小男孩。
她變得漂亮了很多,皮膚就和牛奶一樣的白,臉上紅撲撲的,男孩喜歡她,那麼好看的女孩是個男孩都會喜歡的,他也不例外。
她正得是一點也沒變,總是躲在大哥哥的背後,那是一個愉快的寒假,是他人生中最歡快的,雖然女孩忘記了他,可是他記得就好,他很努力的讓女孩看到他和他玩,他們開心的相處了一個月,後來大哥哥又把她送走了,他問過的,可是大哥哥卻沒有告訴他,過了幾年,像是那些暑假寒假的苦苦等待都凝集在了一起,變得特別想要得到。
當他越想得到的時候,便會耍盡心思的得到。
他很欽佩大哥哥,他覺得自己怎樣都比不過大哥哥的。
他曾經放棄過的,可是大哥哥卻出事了,直到世界上再也沒有大哥哥了,他覺得自己有能力能夠讓她依靠了。
結果他還是高看了自己一眼,女孩喜歡上了別的男人,他經常出入歌劇院,因爲女孩愛極了崑劇,後來女孩也愛上了她,自從大哥哥消失之後她就病了,想被抽走了靈魂一樣,那個男人讓她感受到了愛意吧。
她開朗了很多,見到男孩也會打招呼了。
之後男人傷害了女孩的心,他看不下去,那一刻,他決定讓那個男人永遠滾出去,他是自私的,他承認他是自私的。
在很多地方很多小細節,女孩不會注意到的小細節,比如他結婚了的消息是他故意讓她看到的。也是故意選擇在接她回家的那個就會上讓她看到的。
他如願了,他帶着女孩到處遊玩樂不思蜀,他們就那樣就好,他是這樣想的。
可是當讓個男人出事的時候她振作不起來了,她睡着了,男孩怎麼叫都叫不醒。
你說那個女孩應不應該醒過來看看那個男孩?他一直將自己隱藏起來。
你不覺得那個男孩可憐又可恨嗎?
我就是那個男孩,你能起來打打他嗎?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起來打他吧,罵也好,就是不要睡着了,他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