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面臨着各種各樣的選擇,花樣繁多的選項總是讓人們爲之困頓。
但最讓人迷惑而陷入深思的問題卻是,如果我選擇了A,而不是B,那麼,我的人生又會怎樣?
如果唐川這次沒有選擇跟張天師來到這裡,如果他不是這樣信任他的話,甚至,如果張天師信手拈上一卦,他沒有答應高寄萍的要求。
那麼,一切又會怎樣?
人活在世上,許許多多的決定往往在做出之前,便已經有了結論。
一起經歷了一場又一場戰鬥,在唐川的心中,張天師已經是他最密切的戰鬥夥伴,他的瞬移術和預判力是非常值得信賴的戰鬥手段,哪怕是高寄萍,這個曾經深刻被他所厭惡過的女人,在現在看來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戰鬥盟友。
雖然她在某些時候,仍然讓唐川感覺到一種深深壓抑的扭曲與瘋狂。
這兩個人比起其他人來說,唐川的警戒心要小很多。
一場生死之戰,患難之交,足以沖淡心中的許多仇恨與戒備心。
所以,唐川來到了這裡,推開了這扇門,看見一個身着綠衫,面如秋苑庭蘭的女人,煙波浩渺的站在他的視線中。
說煙波浩渺,是因爲高寄萍的身上始終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煙霧,這是她方纔催動體內功法,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真氣,在此時看來,卻彷彿煙波浩渺的江面上,巫山煙雨下的神女亭亭玉立。
唐川剛進門,便感覺到一股令他血脈賁張的靡靡之氣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像人吸食了毒品,讓人不自覺的血液加速,手腳發輕,走路如同踏在雲端,飄飄欲仙。
似乎面前的這個女人,從三千如瀑青絲,到潔白如玉皓腕,都讓人春心萌動,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眼神幽怨中深藏着一股撩撥男人的野性。
這一剎那,唐川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藏的一股野獸,被人輕輕的撩撥了一下,睜開了一雙猙獰的眼睛。
死靈之王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與周羣之間,那他會甘之如飴。
可是,這種莫名的感覺爲什麼會發生在他與這個女人之間?
唐川暗自搖了搖頭,他以爲這是他與周羣激情一夜之後,遺留下來的在作怪。
“爲什麼找我來?”唐川並不着急進門,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高寄萍,心中疑惑不解。
高寄萍笑了笑,哀婉的面容中透出一股妖嬈:“請你喝杯茶,可以麼?”
說完,她盈盈的端起一杯碧水汪汪的青花茶杯,對唐川遙遙一舉:“能在這次任務中生還,多虧了你力挽狂瀾,如果沒有你,只怕,我也會像百合他們一樣,客死他鄉,屍骨無存。”
“你也會怕死?”唐川微微笑了笑,走了進來,在八仙桌的旁邊坐下“我一直以爲,這個世界上最不怕死的人,就是你了。”
高寄萍笑了笑:“是麼?其實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死亡,可怕的是在你死了以後,你還有一些你必須要完成的事情沒有去做。”
唐川注視着她,總覺得這個女人此時看來有些不對勁,可他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哦?譬如什麼事情?”
高寄萍微笑着將茶雙手捧着,端送到唐川的眼前,紅潤的丹脣輕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讓你念念不忘,無論是茶錢飯後,無論是清晨深夜,只要你一閉眼,就會想起他的身影,想起他的恩德。你說,這樣一個讓你記憶深刻的人,你是不是應該報答他?”
唐川看着面前的女人,和她手中的這碗茶,這碧波盪漾的茶水中,碧螺春上下漂浮,宛如水面飄蕩的浮萍,無依無靠,只是在水中散發着陣陣的幽香,一股妖異的幽香。
他並不伸手,只是反問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高寄萍笑了笑:“有沒有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知道,我很感謝你就好了!”
唐川淡淡一笑,將茶杯接過,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下:“你的感謝我收到了,希望以後你不要再成爲我的敵人。現在,我可以走了麼?”
高寄萍看着唐川翻滾的喉結將茶水送入肚中,嘴角暗暗的露出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容,她上前一步,輕輕的用雙手將唐川摟住:“難道,你就不好奇麼?”
唐川感覺到身後女人柔軟無骨的身子貼了上來,如同一團妖冶的火焰,她胸前嬌嫩的蓓蕾在他的背脊上砥礪着,摩擦着,讓他體內的慾火如同漲潮一樣,一波接着一波,洶涌而起。
唐川身子一僵,皺着眉頭:“好奇什麼?”
高寄萍緩緩的褪下身上的翠綠羅衫,露出墳起的鴿乳,幽幽的說道:“難道,你不好奇,我爲什麼要感謝你麼?”
七彩珠實在是太過於霸道,唐川僅僅只是象徵性的抿了一口,此時便感覺到體內慾火滔天而起,身後的女人宛如一條美女蛇,哀婉清秀的面孔中透露出一股噬人筋骨的妖豔與瘋狂。
“你要幹什麼?”唐川猛然回身,卻看見面前這珠圓玉潤,令人目眩神迷的嬌軀在他眼前,白生生裸的站着。
唐川突然一陣眼暈,即便是從傾國傾城的周羣美豔中薰陶出來,猛一眼看見這清婉小令一般的清秀之美,初嘗禁果的唐川仍然抵受不住這種的侵蝕。
周羣美貌妖嬈,風情萬種,她對唐川的誘惑,如同火焰,燒得人恨不得粉身碎骨。
而高寄萍,她眉目清秀,氣質幽雅,卻偏偏透着一股無比撩人的妖異與瘋狂,如同一汪深淵古潭其中暗藏漩渦,讓人不自覺的便沉淪其中。
唐川口乾舌燥,腦海中一頭從深淵中攀爬而起的野獸,仰天咆哮,震動靈魂,響徹肺腑!
他眼睜睜的看着高寄萍臉上帶着幽怨的神情,眼中卻藏着病態的瘋狂,紅豔的丹脣一點一點的靠近他。
練功房中寂靜無比,只有粗重的喘氣聲一陣陣響起,這種寂靜無聲的春潮中,
高寄萍如同纏繞着一棵參天古樹的細藤,身子緊緊的擠在唐川的懷中,她牙齒輕輕的在唐川的耳垂上一咬,嬌吟細喘着:“幫幫我……”
轟的一聲,堤壩決堤,洪水滔天!
唐川死死的盯着高寄萍,深邃的黑色眼眸中,涌起的卻是一片兇獰的血紅。
高寄萍咯咯一笑:“來,用力撕碎我吧!”
張天師回過頭,隔着一條走廊遙看着唐川消失的房間,在他身後,是將腦袋藏在一口鐵鍋中的張天心。
眼前的一切,總會讓張天師覺得心中彆扭,就像自己被扔進了一個黑洞之中,他能看見頭頂上照下來的一絲光亮,卻始終找不到出口。
龍虎山的修行道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從靠東面的練功房到靠西面的客房,中間只隔了一條長廊。
按理說,在如此近的距離,唐川不可能察覺不到張天心的存在,對於這股熟悉得深入骨髓的生命之氣,只要張天心在他附近出現,唐川便能立刻察覺到。
可是,年輕的死靈之王之所以沒有任何知覺,就因爲,在這條走廊上的各個角落以及紅木橫樑中,篆刻謄寫着各種符文,這些符文和走廊的走向佈置結合在一起,隱約布成了一個法陣。
尤其是庭院中的假山怪石,花草樹木,都暗藏玄機,隱約透露出一股深奧的天地靈氣。
龍虎山貴爲修真大派,結交極廣,往往一些平日裡來往的門派中有不少互相結仇的修真人士,而這些人當中往往就有一見面就要立刻分生死的宿敵死仇。張遠河謙沖忍讓,可別人卻不見得有他這樣的修養境界,幾次大打出手,險些將龍虎山的修真觀給拆了。
張遠河無奈之下,佈下了這個三界迴天陣,藉助強大的自然之氣,隱匿這裡所有人身上的先天真氣,讓他們即便是住在隔壁的客房中,也彼此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
這也是張天師爲何敢將唐川帶到龍虎山來的主要原因,有這個陣法在,張天心感受不到唐川身上強大的死靈之氣,而唐川也不會感受到張天心獨特的生命磁場。
“可是,爲什麼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呢?”張天師皺着眉頭,他突然間像是回到了張天心在紅磨坊大戰亡靈三僕的那一夜。
那是他一生中罕有能讓他後悔的事情,他料到了事情的經過,卻沒有料到事情的結果。
在古德里奧甦醒之前,這種隱約的預感便讓他坐立不安。
而此時,這種感覺再一次席捲而來。
張天師覺得這一次的危機感比以往要大得多,如同天邊飄過一片濃重的烏雲,遮天蔽日,黑壓壓的將全世界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到底哪裡不對了?”張天師百思不得其解,一環接着一環的推想了過來。
如果七劍其他人還在這裡,他們一定會笑着說:你也會有迷茫的時候?你不是無所不知的張天師麼?
可惜的是,埃及一役,七劍幾乎全軍覆沒,再也不會有人在張天師的身旁與他開玩笑。
只有高寄萍憑藉着自己強悍的實力在那次慘烈的戰鬥中生還而回。
嗯?高寄萍?
張天師的瞳孔猛然間漲大,在埃及時,高寄萍盯着唐川那古怪而病態的目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一股強烈的不安噴涌而出!
難道,那個不是高霽萍,而是她的姐姐,高寄萍?!
張天師猛然間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剛撲出一步,卻突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
在走廊對面的練功房,一股濃烈的黑氣掀開房頂,沖天而起!
這股滾滾的死靈之氣,粗壯如同擎天之柱,翻滾如同黑龍騰天!
在它的周圍,無數細小的碧綠光線緊緊纏繞在這條黑龍身上,緊隨着它衝向九天雲霄!
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
張天師忍耐不住渾身的戰慄,呻吟道:“我的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麼?”
他卻不知道,在他身後,原本一臉憨笑的張天心,臉上呆傻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他渾身開始不自覺的劇烈顫抖起來,雙拳緊握,眼中仇恨憤怒的怒火滔天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