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股奇怪的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的心裡突然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煩躁,恍惚間不想看、也不想去想。就在這時,尾小山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勉強地低聲回了一句:“說吧”。
她用更低沉的語氣對我說:“你殺了我吧,就用你手裡的匕首,我知道我早晚是要死的,但我實在受不那種等待死亡的痛苦,既然面對死亡我無法選擇,但我至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我只想死在你手裡,也許這樣會死得浪漫一些。”
一堆的“死”字,像一顆顆炸彈一樣猛然間好像把我炸醒了。我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個心目中曾經無限眷戀的女神。我突然間意識到,在這個洞內的每一個人好像都或多或少地變了。變得正將自己內心最致命的缺點無限地放大出來,比如我的自卑,尾小山的心事,這可能和死有關;杜月琳的憂鬱體質;王彥章的暴躁性格,豬肉鬆的離經叛道…。
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壓抑的環境?混合在空氣中的特殊味道?我之所以還可以去思考,正是得益於我的特質是自卑,很多分析沒有自信說出來,但仍然可以去想,但說不出來這也等同於零。但無論如何,不能任由這種情況再發展下去,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但我該怎麼辦呢?
我立刻抓住尾小山的雙肩,看着她早已飽含淚珠的雙眼,本想好好地開導她,可突然間,一股巨大的沮喪感襲來:“我是個廢物,話都不會說,該死的人是我!其實是我!”
就在此時,就聽“哐”的一聲響,我們轉頭看去,只見眼鏡蔡強一下子把自己握着擔架的一端摔在了地上,大吼道:“死沉死沉的,誰愛擡誰擡,從現在起少爺我不伺候了,憑什麼你們各自背各自的東西,我卻要擡大家的!等先把我累趴下,一有個風吹草動,你們到都可以快跑了,我就該着先死嗎!”。
擡着擔架另一端的王彥章被這一鬧直接給晃了一下,於是立時大怒,把自己的一端也摔在地上,翻身回手就掐住了蔡強的脖子,仗着他身強力壯,直接把“眼鏡”按在了洞壁上。
豬肉鬆見眼鏡被制止了,頓時大喜,立刻也來了一個假裝摔倒,一下就把杜月琳給壓在了身下,可憐的杜月琳立時失聲尖叫。這邊花榮一個猛子就躥了過去想要把豬肉鬆給扯開,結果把廖老給忘了,結果導致本就情況不佳的廖老直接被摔在地了上。花榮一看不好,跺跺腳,翻身又回去看護廖老。此時,我和尾小山已經衝了上去,扯下豬肉鬆,尾小山也不廢話上去直接就是幾個耳刮子,直把這個死胖子打在那蒙圈了半晌。
正在我們後面的隊伍亂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此時前面的一衆人馬也是一陣紛亂,只見生化老李、土木張、邱明軍和章軍等幾個人從前面已經走的很遠的隊伍裡跑了回來。生化老李看着我們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場面立時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土木張道:“哎呀,來不及了,問這些幹嘛,前面的於明明摔傷了,需要救治,我和老李先把這些藥都拿到前面去了哈。”接着,不由分說就和生化李把已經撂在地上的擔架擡起來就往前邊走,邱少和章軍在兩邊護持着,飛也似的跑走了。
只聽喬剛道:“你們看看人家互相幫助、團結一致,你們再看看自己,成何體統!”此言一落大家也都不鬧了,都坐在了原地,似乎開始反省了起來。隔了好一會兒,就聽豬肉鬆咳了幾聲,向着杜月琳道:“琳妹妹,哥哥我當時真是絆了一跤,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抽自己我。”說着就要伸出手來打自己。
然而就在此時,耳輪中就聽的“轟隆隆”一聲巨響,我們幾個人立刻衝了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燈光的照射下,遠遠地就看見整個巖洞被炸塌了,巨石完全封住了前的道路。一時間,整個空間裡到處是煙塵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原本走在隊伍中段的胡大個子、鬼七、趙全思、張巡,大罵着紛紛從被炸起的層層沙土中爬了出來。
只見胡大個子撲落着滿頭滿臉的灰土,跳起來就罵:“好個浦黑子,這心比臉都黑啊,王八羔子,爆破專家這點技能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了,要不是鬼七賴着不走,我們幾個就一起被炸成爛土了。”
“這是生怕那個怪物追上來,於是乾脆直接用炸彈炸塌通道好起到阻隔的作用,以便讓我們當食物餵飽它吧!”張老搖頭道。
“何止啊!大部分的食物和藥品也被他們拿走了”眼鏡苦笑道。
“媽的,敢耍老子!”豬肉鬆怒了,拽起一把工兵鏟奔了上去,照着堵塞的巨石沙土就是一頓猛刨,王彥章豎着劍眉也怒氣衝衝地隨後衝了過去,跟着豬肉鬆一起玩了命地砍挖。
那塌下來的都是堅硬的巨石,鋼鐵製成的工具砸在上面也就是幾個火星,根本挖不動。但這兩個人可不管那一套,一直在挖,甚至都有些癲狂了。花榮等人幾次想要把他們拽下來,都沒成功。可就在這時,塌方巨石的另一面又傳來了一聲巨響,直接把挖石壁的二人震倒在地,無數的泥土立時簌簌而下。
前有巨石攔路,後有蚩甲蟲怪,中間又是沒吃沒喝的一羣神經病,這下大家算是絕望了,洞內隨即就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但這種狀態只是維持了幾分鐘,所有的人又都癲狂了起來,互相指責謾罵,甚至互相擡槍指着對方怒目相向,只要稍有激化,估
計所有的人都要立時屍橫遍野了。
尾小山此時只是自顧自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發着愣;杜月琳只知道哭;只有喬剛還在義正言辭的勸這個,勸那個,直到最後他把花榮的槍騙到了手,就偷偷地蹲在遠處的角落裡裝死去了。
突然間,鬼七大笑着站起身道:“這裡就是處死地,多挨一刻就有多一刻的危險,同舟共濟早作打算未必沒有生機,但只顧自己紛紛爭這一時的短長,大家只能必死無疑。我先走一步,不陪你們了。”說着,擡起帶着鐵鏈的雙手向衆人拱了拱,轉身就要離去。
胡大個子可不幹了,架起槍道:“你敢,你再走一步我就崩了你!”
鬼七一陣冷笑道:“就是死,也不和你們這羣烏合之衆死在一起。”說罷還要走。
這時就聽,至今未發一言的歐陽高聲道:“這裡不是死衚衕,後退大概十幾分鐘的路程,有岔路,雖然被樹根遮蓋了,但有空氣流動,應該不是死路,這個地方我是標記過的。”
“你他媽的怎麼不早說!”王彥章衝過去就要踹向歐陽,早被幾個人攔住。王彥章還在衝着生氣之極的歐陽叫囂着:“怎麼着,不服是不是,我就打你了怎麼着!”
面對生的希望,大家的總體價值觀還是一致的,於是紛紛起身,各自將能帶走的東西儘量帶走,但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尾小山。
尾小山此時對於外界的一切彷彿都失去了興趣,她形如空殼一樣,坐在地上,兩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這樣狀態的尾小山是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
我突然想起了前一段時間讀的關於抑鬱症的書,如果是重度患者將會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做什麼事都是一種非常痛苦的經歷,如果不是爲了某人或某事,其自殺的機率非常大。此刻感覺她很像是這種症狀重症患者。於是,爲了尾小山,我強忍住自卑心理,慢慢地蹲下身子,對着尾小山說道:“要不我陪你在這,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的等待着屬於咱倆的死亡?”
尾小山擡起頭看着我,竟然還露出了悽美的笑容,她道:“你真的願意和我死一起嗎?”
“我願意,但我希望能多一點時間看着你,然後再一起死。”
尾小山疑惑地看着我,我指了指人羣離去的方向道:“先散散心好嗎,多給我們一點時間,相互間能多看看對方,然後我們一起去死。”
“好,只是希望這時間不會太長。”當我們起身時,已經看不到半個人影了,在看着豬肉鬆給我們留下的標記後,我們也終於找到了掛滿樹根的山洞。但在洞口,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