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父道玄,算是這懸山的觀主了,但道觀人少,屬於孤燈寡廟,就也沒那麼多的講究,這裡的弟子也不分你我,都是徒弟,都是師父。
這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大師父平常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我們的教導就也不多,多是遇到什麼事了,他纔出面。
其他的時間多半是三師父和二師父負責教導我們。
但大師父在我們心裡卻是非常威嚴,非常讓我們尊敬的。
這時大師父看着我們如此模樣,哈哈笑着,摸了摸鬍子說,“天地循環,都是從小變大,從大變老的,恆古不變,這沒什麼可說的,我老了,纔是正常啊。”
示意我們不要在這麼傷悲,還問呢,“穆飛,我記得你是五歲時吧,被你二師父在山腳下撿到帶到了山裡,哈哈,一環這麼多年了,這次下山,感覺怎麼樣啊。”
“山下好啊,有吃的,有喝的,有女人,花花世界,精彩萬分啊。”
穆飛實話實說,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弟子守不住戒律,也不想在守戒律,酒色財氣全都破了,真是無顏來見師父您啊。”
“哎,這是自然,不要說你修道未成,就算修道有成之人,入世之後恐怕也很難守不住本性啊,你能如實相告倒是不錯,不錯。”
大師父很寬爲,很高興,對於穆飛的回答很滿意。
穆飛越發臉紅,“我,我不想做道士了,我,我就想做個酒色財氣的俗人,我,我現在非常留念山下的生活,越發覺得山上苦悶,沒有意義,師父,師父我是不是數典忘祖啊。”
“這算什麼數典忘祖啊,這很好,很好,這就是人的本性啊,你如果說你不喜歡,那纔怪了,哈哈,你就是人,又不是神仙,對不對啊。”
“對,對,山下的生活好啊,每日燈紅酒綠,每日歌舞昇平,太好了,我這個道士,做起來太沒意思了,哈哈,我就是要做俗人啊。”
說的有些得意忘形。
我立刻組織了,“師父,那你看師兄這修行之路,還有可能進行嗎?”
“有,這樣,穆飛,你這次離開之後,三年之後在回山上來,到時你的想法如果沒變就繼續下山,如果變了,就在來山上。”
給穆飛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三年?!”
穆飛點頭,笑了,“嗯,師父我記下了,這次下山,我酒色財氣的活上三年,一定不會忘記師父您的囑託。”
這下他高興了,這是奉了師命去享受人間美事去了,怎能不高興啊。
這個道理也很簡單,人的慾望越守越堵越容易出錯,所謂疏導疏導,就是這個意思,適量的疏導纔是最好不過。
享受過了,才能放下,如果沒享受過,又有多少人能抵擋得住誘惑呢。
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
大師父是用心良苦。
穆飛也明白,就看他對世間的這些事,能不能放下,能不能放下執着,能不能放下執念了。
這時,大師父轉而又問我,“樑風你與穆飛一起上山肯定不只是來這裡陪我們的吧,是不是又有什麼事啊。”
“嗯,是有一些事,但不着急,我自己在山上靜下心來先想想,如果能想透就不勞煩師父你們了,如果想不透,在詢問也不尺。”
“好,很好。”
大師父笑了,就說,“到時沒準你二師父也回來了,正好,我寫封信讓你三師父託人找找他,老二啊,該回來了。”
“嗯,嗯,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我笑呵呵的連忙合手。
這次我來就是這樣的打算,自己先冷靜下來想一想,在大城市,人多鬧騰的我也想不清楚,此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在好不過。
可以把事情放一下,冷靜冷靜,享受一下,放下世間萬物的感覺。
我甚至把手機都關機了,不去理會,安心靜氣的享受這次旅程,放下一切,放下我此時的執念,等以後再說。
我和穆飛就住了下來。
穆飛此時也擺出了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與那個尹正一起去後山砍柴,中午準備做頓大餐。
我沒有同行,自己坐在昨晚的亭子裡放空自己,看着懸山之下的羣山,看着綠玉蔥蔥的森林,看着外面,遠遠的還可以看到的大都市。
我心裡開始放空,開始洗滌自己,開始把自己徹底的放棄,不去理睬我身上的任何事,讓我融入這大自然中,進入無我狀態。
“呼!”長出了一口氣,舒服了,高興了。
這種日子過的也很快,每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恢復到了以前在山上苦悶的日子,我和穆飛教習尹正一些吐納練習的氣功,讓他先把體力練好,纔好在山上苦修。
至於尹正爲什麼看破紅塵來深山老林的苦修,也是一件趣事。
尹正今年還沒大學畢業,剛剛大二,家庭環境很是不錯,父親是個高官,母親是大學老師,但前些年的反腐行動,他的父親被抓了。
他的生活環境一下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官宦子弟變成了貪官兒子,心理落差必然不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種事情他父親早有預料,早已是狡兔三窟。
在獄中都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去新加坡,那裡有早就買好的房產,還有人會幫着尹正辦移民手續。
他會去新加坡重新開始上大學,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等待他父親從監獄裡出來,一切的一切不會太差。
但事宜願爲,他父親被人騙了,他父親的親弟弟,也就是他的叔叔,把所有的房產還有一切的錢財,早就被他叔叔轉移走了。
一朝之下,尹正無家可歸,無處可去。
他母親更是受不了打擊,進入了醫院,這還不要緊,他女朋友的家庭本是當地富商,與他家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
這一下爲了撇清關係,立刻提出了分手。
經歷了這麼多大的打擊。
尹正看破紅塵,甚至想到了去死,結果這時遇到一個道人爲他指點迷津,來到此處,入山苦修,放棄以前的自己,重新做人。
我和穆飛聽到後頗爲震驚,沒想打這個面色白淨,可以把自己跪廢的男孩居然如此來歷,和我與穆飛的情況完全部不一樣,我倆可沒他的經歷,不禁肅然起敬,“那你父親呢,被判了多少年啊。”
“背叛了十五年,但感覺七八年之內應該就能出來,我算過了,六十二三時就也差不多。”
“那你母親呢,病好了嗎?”
“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我母親家的親戚在幫忙照顧。”
“那你叔叔呢,就沒去在追。”
“追不到了,他們早已經移民美國,先是去了美國,之後又去了歐洲,現在不知已經是哪國公民了。”
“那你,那你,就這樣來這裡了,不管了。”
“紅塵多磨難,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我可以放下,我不願在去碰觸。”
“你這是逃避啊,兄弟你這可不是放下,怪不得師父只收你做了掛名弟子,兄弟,你要想開啊,不能一時意氣用事。”
“我已經想開了,人生苦短,一朝一夕,我已經看透人世間的愛恨糾葛,人情冷暖,我就可以放下,成爲一名合格的出家人的。”
“爭取吧。”
我和穆飛見過很多來拜師學藝的,這種情況下雖然頭一次,但感覺多半都是爲了逃避,在山上最多停留半年,就會想明白,從而下山而去。
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冷靜的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就也會離去吧。
“行啊,你好好修行吧。”
我和穆飛繼續我們的苦修。
結果時間一長,就頂不住了。
白天要不是沒有肉食可吃,要不就是肉食太少,嘴裡清淡的,居然開始心發慌,心裡鬧騰,坐臥不安,這是我以前沒意識到了,穆飛更是嚴重,抓耳撓腮,天一黑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抓野雞,抓野兔的自己烤肉吃。
還出去買酒喝,反正是酒色之徒的勁頭又來了。
我一開始還想忍,但之後我也饞了,就和穆飛時常一起行動,打打牙祭,解決肚子裡的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