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跳進去洗個澡而已。”我弱弱地回答。
“你知道這湖水裡有什麼嗎?這死亡森林裡充滿着未知的東西,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謹慎。”白世逸慍怒地說,“這湖看起來平靜,實則波濤洶涌。湖水深處有不止一隻水鬼,你若跳進去,想必會被他們搶奪的屍骨無存。”
“水鬼?”我愕然地吐出這兩個字。我壓根沒想到這湖裡竟然有水鬼的存在。
“水鬼”俗稱“水猴”,投水自殺或者意外而死的人,會徘徊在淹死的地方,變成水鬼。他們會在水裡耐心的等待,引誘,或者是強迫人落水而死,來當自己的替死鬼,千百年來,有無數的水鬼無憂無慮的靠這個方法投胎轉世,擺脫來自地獄的苦難。
我拍了拍胸脯,嚥了一下口水,還好白世逸拉住了我,否則我就成爲了替死鬼了。正當我放輕鬆了警惕,我發現我腳下有好多水跡,一隻溼漉漉的手抓住我的腳,將我拉向水裡。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白世逸狠狠地向水鬼的頭踢出,將我往回拉。這是我第一次見白世逸出手,跟之前那兩個悲劇的捕妖士比起來,力度和速度上要快上好幾倍。
水鬼吃痛的鬆了下手,我被白世逸安全的拉上了岸。
水鬼從水面浮出,輕飄飄地站在水面上,全身溼漉漉的,臉色發藍,凶神惡煞的瞪着白世逸:“竟然敢破壞我好事,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個膽子!”說完,水鬼嗖的一下立馬飛到了白世逸面前,伸手就能傷到他。白世逸往後退了幾步,水鬼連忙撲了上去。
他們始終保持着這個距離,我看着他們離這個湖面越來越遠,只見白世逸淡淡的說:“據我所知,你們水鬼不能離開有水的地方太遠,否則鬼氣會越來越弱的。”
水鬼知道自己上當了,想往回跑,卻被白世逸用符咒幻化出來的飛刀給打傷。水鬼身上冒起了煙霧,因爲疼痛忍不住叫了起來。
我正想拍手叫好,我只聽到水面上發出噗噗地聲音,扭頭一看,嚇,竟然還有三頭水鬼!
其中兩隻連忙飛過去幫那隻受傷的水鬼和白世逸打鬥,留下一隻水鬼與我打鬥。
這隻水鬼沒有立馬衝上來,反而在我頭頂上繞圈子,我看到它身上鬼氣甚濃,連忙往後面撤退。
只見這水鬼用它的長髮勾住我的脖子,硬生生的把我往水邊拉。脖頸生疼生疼的,我想喊救命,卻無法說出話,而白世逸還在和那幾只水鬼打鬥着,無法脫身。
“今天怎麼都是小孩啊,現在的小孩子都不怕死亡森林,還拼命往裡面跑嗎?”水鬼說話聲音沙啞,無法分辨男女,但我分明聽出了它口中的嘲笑之意。
我想反擊,喉嚨被卡住,發不出話。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此時我卻發現我手上的混元瑪瑙發出微亮的光芒。我提着手舉到纏住我的頭髮處,只聽見水鬼慘叫一聲,我則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我看見地上散落了許多髮絲,再望去水鬼,尹疼痛臉有些扭曲。
“還我長髮!”只見水鬼有些惱怒朝我飛來,我連忙向後爬。在水鬼即將要抓碰到我時,我下意識的用雙手擋住自己,只聽見它又慘叫了一聲。我擡起頭一看,只見我手臂上的混元瑪瑙竟然發射出萬丈光芒,而水鬼卻被混元瑪瑙發出的光亮照傷,倒在了地上。
我連忙掏出流明幻虎符,念着咒語,驅動了靈符,向水鬼發射。只見一團大火幻化成虎的樣子,向水鬼奔出,水鬼不敵,在熊熊烈火中燃燒。
“好機會,快收了它!”遠處的白世逸對我喊道。
我連忙掏出他之前給我的小白瓶,念着法咒,水鬼慢慢的飛進了瓶中。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感嘆道終於打完了。我轉過身子想要去幫白世逸的忙,只見另外三頭水鬼紛紛倒在地上,不是前者的對手。
水鬼們想逃,卻一同被白世逸收進了小白瓶中。
我看着白世逸臉上甚是輕鬆的樣子,而我卻累得要死,不禁感嘆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麼這麼大。
我走到白世逸面前伸了個懶腰,有些睏倦的打了個哈欠,問道:“還好有你在,多謝了!對了你不是休息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莫非他是假裝睡覺,跟蹤我?
“你也不錯,對付了一頭水鬼。死亡森林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神秘了。很多事物是你以前從未觸碰過的,我仔細想想,還是看着點你好,以免出了什麼意外。”白世逸雖然說得漫不經心,可我依舊聽出了他的關心。
我們一同回到了之前找到的棲身之所。以防萬一,白世逸使用了天極四靈符,我們周圍馬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大圈,用來防止一般的惡靈或妖怪。
看着他出手迅捷,終究忍不住,開口問:“白世逸,你究竟隱藏了什麼?”
十二歲左右的少年已經考過了八品制符師和八品煉丹師,這樣的成就,是多少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不僅僅如此,他似乎不止一次來過死亡森林,知道哪裡有藥材,知道湖水裡有水鬼,也許還知道更多。他的背後,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你真的想知道嗎?”白世逸淡淡地說道。
我很認真的點了下頭,他願意告訴我了嗎?
“我真的看起來只有十二歲嗎?”白世逸悠然問道。
我木訥地再次點了點頭。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止十二歲?我詫異地看着他。
白世逸看到了我的眼神,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說道:“我今年已經八十四了,是四大煉藥家族白家的家族長老。”
“什麼?”我難以置信地從地面上跳了起來,八十四歲,卻保持着如此童顏,還有身形,這怎麼可能辦得到?他是隨口瞎編騙騙我的嗎?
“不敢相信,也很正常。但是我的確已經八十四歲了,而且,以後會看起來越來越年輕……”白世逸輕嘆了一口氣,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倘若他所言屬實,他已經八十四歲了,那麼之前的一切便合理了。不過他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叫做會看起來越來越年輕?”我不解地問道。
“曾幾何時,我非常癡迷於長生不老的傳說。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八品煉藥師,在我們靈異圈子裡煉藥師想要上七品便非常難,除此之外我還考過了八品制符師。那時我自認爲自己本事非凡,不情願只活個百歲左右。然後我便拼命搜尋各種珍貴藥材,一次又一次地去嘗試煉製長生不老藥。但無不意外,基本上都失敗了。”白世逸陷入了深思。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本以爲會和尋常一樣失敗。因爲失敗太多次,所以我沒有抱太大希望。沒想到,這次卻煉製成功了,我將這顆丹丸餵給了一隻快要老死的小兔子嘴裡。沒過幾天,這隻小兔子精神就變好了,越發抖擻。我以爲我煉製成功了。我實在是太心急了,這長生不老藥我等待的太久了……”白世逸娓娓道來。
“然後你就吞了下去?難道吃了那藥會變成少年模樣?”我忍不住插嘴問道。
“這藥吃了沒多久我覺得我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好了,我以爲我是真的成功了。可我突然有一天發現,那隻吃了藥的小兔子變得很小,彷彿像是剛出生的幼崽。我就問看管這小兔子的藥童發生了什麼,藥童跟我說這小兔子自從吃了我的藥好了一些,本來已經是到了衰老的時候了,反而變得越來越幼嫩。沒過幾天,這小兔子也就這麼死去了。”白世逸的眼神裡出現了一些恐慌。
“我的內心也越來越惶恐不安,一個月過去了,也沒什麼太大變化,我也就沒那麼擔心了。可後來發覺我每過一個月,頭髮會長出些黑髮,皺紋也少了些,會看起來比之前年輕一點。慢慢地我的模樣變成了中年的樣子,再過些日子又變成青年的模樣。後來身體骨骼竟然自動收縮了,慢慢變成了年少時的模樣。”白世逸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丹藥你自己煉製的,沒有辦法解嗎?”我難過地問道,這些日子裡,雖然白世逸總是一臉淡漠的樣子,卻幫助了我不少。他也是我的第一個兄弟,我真不希望他會因爲這樣的怪病而死去。
“試過了,都沒用。”白世逸有些絕望地搖了搖頭,“族長和其他幾個長老也試了好幾個辦法,都沒有用。”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我知道我的臉色現在一定很難看。
“我本想逆天而行,得了應有的報應。最終我也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個道理。”白世逸難得露出溫和的笑臉,“別繃着個臉了,事到如今,我已經想開了。”
白世逸講完這些已經很晚了,他跟我打了個招呼就迷上眼睛睡覺了。而我卻有些莫名的煩惱,輾轉反側許久才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