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厲鬼現身

沒錯,那九層的寶塔正是佛教中使用的一種法器,但一般並不常見。主要是用來設陣鎮壓厲鬼所用,常見的地方也是墓葬裡,所也叫也九天冥塔。將厲鬼的生辰八字和屍體埋在指定的地方,上面壓上由九十九位高僧訟《金剛經》九十九天之後的佛珠。以此處爲中心,東南西北四方各走十八步,置下四座九天冥塔,組成四相伏魔九天陣。

而剛剛冷星凡查看到的,北方的九天冥塔已經不見了,就是說,這厲鬼已經破去了些許陣法,如果其它三座九天冥塔也壞了,那這厲鬼就可以爲所欲爲了,現在那厲鬼法力並不高強,或許還能對付。

荀夜羽將思路慢慢的理清,稍緩過神,便立刻帶着冷星凡在石宮裡仔細搜索。但凡是鎮壓厲鬼的地方,前人總會留下一些什麼線索,以免經年長久,鎮壓的法陣出了問題,後人還可以按這留下的線索去修補。不過通常這些線索都非常的隱秘,爲的是怕厲鬼看出來,輕易的毀去。

這地宮如此的豪華,看來被鎮壓的厲鬼大抵也是有身份之人,先前她就已經猜這主人是皇族成員,或許是在某場政變裡被處死的人吧。荀夜羽不由自主的想到的那場著名的以“勤王”爲名的政變,不過在那場政變裡,到底有誰值得大明王朝修這樣一座地宮呢?又是誰的怨氣有那麼大,成爲要用四相伏魔九天陣來鎮壓的厲鬼呢?哎,宮廷從來都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地方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厲鬼和先前襲擊大家的紅衣女鬼到底有沒有關係呢?和那鑄鐘的大鍋有沒有關係呢?

不得而知。

不過讓人失望的是,幾乎將整個石宮都翻遍了,荀夜羽和冷星凡都沒有找到所謂的線索。難道傳說都是假的?還是當初設計的人幹了豆腐渣工程?

冷星凡和荀夜羽有些沮喪的靠坐在石宮的牆根,石頭上冰涼的感覺通過皮膚上的神經傳導致大腦,大腦皮層迅速做出反應,於是胳膊上便冒起了一顆又一顆雞皮疙瘩。

荀夜羽雙手環住自己,心裡挺難受的。如果找到線索,就可以解開一些迷團。可就像上山去拜佛,眼見都已經爬到山頂了,才發現廟門根本就沒有開。你說鬱悶不鬱悶?

“算了,荀姐,我們不要找了,先想法子出去吧,我想到這地方是地宮就覺得很恐怖。”冷星凡眼神一陣閃動,起身拖着荀夜羽就想走。

荀夜羽被他拖着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一陣奇怪的感覺掠過心頭。她突然一個回身,直勾勾的看向剛纔她們靠着的牆壁,藉着手機的燈光,她看清了上面的壁畫。

那是一幅宮裝美人圖,畫者手法細膩,用的是工筆畫法,畫中人物面目栩栩如生,衣物完全是明朝初年的式樣。她膚如凝脂,眸如星子。衣裙飄飄,頭上的金釵步搖似乎在風中晃動,恍若真人,又像馬上就要從畫上走下來一般。

但這樣的壁畫並沒有讓荀夜羽覺得美麗,而是從心底升出一股強烈的恐懼來。因爲…那畫中的人,分明就是先前離開的……文雪!!!

即使服飾改變了,髮型改變了,但面目,那眉眼……和文雪一模一樣。就連嘴脣上微微的一點黑痣都完全一樣。

莫非這副壁畫……就是前人留下的線索?

順着荀夜羽的目光,冷星凡自然也看到了畫中的人兒。

他目光呆滯,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姐姐?”

“快,”荀夜羽突然反應過來,“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去。無論怎麼樣,這厲鬼和文雪一定有關,所以現在,不是文雪倒黴就是瀟湘倒黴,我們要儘快找到她們!!”

冷星凡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但是,我們要怎麼出去?”

荀夜羽這才發現,這地宮裡,根本一個出口也沒有,是啊……她們要怎麼出去?出不去,難道要一輩子困死在這裡?

……

讓我們暫時放開荀夜羽和冷星凡的尋找出口之路,轉回頭去看看先行離開的文雪和瀟湘。與荀夜羽他們的情況相同,兩人在踏入祠堂門的時候,也沒有回到原本的世界。而是落入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熊熊燃燒的火焰,巨大的鑄模,還有一口與融掉屍體相同的鍋。鍋裡面暗青色的液體像溶漿一樣的翻滾着,咕嚕嚕的冒着泡。

場地很空,但即使這麼空的場地,人站在那裡還是覺得炙熱難當,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估計溫度已經超過了40℃,背後的衣服已經可以擰出水來。

瀟湘覺得自己已經呼吸困難,抹了一把汗,疑惑的低聲自言自語:“這是什麼地方?奇怪,幻像也不應該這麼真實啊……”

文雪一步不離的緊跟着她,看起來小心翼翼。

瀟湘見她謹慎成這個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拉了她一把:“不至於吧……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

文雪嘴脣動了動,慘白着臉色,卻沒說出什麼。

瀟湘也不再逼她,畢竟她不是修行之人,遇到靈異現像害怕也是正常的。更何況現在和她的小命息息相關,人都是怕死的嘛。

剛剛往前走了兩步,瀟湘卻發現場景有了一絲變化。其實倒不是別的什麼變化,而是多了一些人。場地裡突然冒出了一羣穿着古裝的人,燒火的燒火,拉風的拉風,還有一些人在不停的往那鑄模中澆灌着暗青色的液體。

她們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瀟湘腦子裡突然冒出奇怪的念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她最近穿越文看的實在太多。摔個跤就能穿到唐朝,拉開門就跑到了清朝,要不飛機失事到了三國。但人家穿越穿成了高陽公主、穿成了四阿哥的心上人,沒理由讓她和文雪穿成了古代的民工吧……

是不是穿越試試就知道了,瀟湘往左一步,便站在了一個工人的面前。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但那工人就像沒看到她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簡直當她不存在。

不是穿越?

但爲什麼她能感受到現場的熱浪,還能聽到這些工人之間的對話?

瀟湘有些奇怪,不禁回頭看向文雪:“雪,你能聽到他們說話嗎?咦,你怎麼一滴汗也沒有?”

文雪深吸了口氣,輕道:“你在說什麼?我爲什麼要出汗,這地方又不熱。聽到誰說話?夜羽和弟弟來了嗎?”

瀟湘臉色頓時一變,按文雪的說法,這幻像莫非只有自己能夠看到嗎?她強迫自己冷靜,再度開口道:“那你看到了什麼?”

文雪的臉色更加慘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的屍體……”

聞聽此言,瀟湘不由腳下一滑,差點撞到一邊的火爐上,有些不滿的問道:“你說什麼啊~~你看到我的屍體,難道我現在是靈魂嗎?”

文雪低下頭,一言不發。

瀟湘皺了皺眉,眼底掠過一絲疑惑,文雪怎麼了?她平常可不是這麼安靜的人啊?如果她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屍體”,以她的鼠膽,早就應該跳起來了……真是反常。但她並沒有時間去考慮文雪反常的事情,因爲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藍劍平。

顯然那邊的藍劍平也看到了瀟湘和文雪,只見他先是一愣,隨即露出驚喜的表情:“湘、雪!!!!!太好了,你們終於來救我了!!”他語氣真摯,聽起來一點破綻也沒有。若不是先前看到他的屍體,瀟湘此刻一定會飛奔過去,握住同志的手。

可是,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那具屍體,雖然已經面目眉眼被水泡的有些模糊,但依稀仍舊可以辯別出是藍劍平的樣子,那配飾也證明了屍體的身份。他們甚至連藍劍平的肉都吃了下去,而此刻,藍劍平卻活生生的站在她們面前。

縱使瀟湘看過些許鬼魂,但仍舊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汗毛豎起。畢竟以前的鬼魂與她無怨無仇,而她可是吃了眼前這人的肉……心底怎麼可能不慌。

但眼前的藍劍平卻渾然沒有感覺到瀟湘和文雪的情緒變化,他興奮的向着兩人走了過來,臉上掛着止不住的笑容。見自己走近,文雪和瀟湘反而往後退了一步,藍劍平不由詫異道:“你們兩個幹嘛往後退,我長的很難看嗎?”

瀟湘眉頭皺的更深了,奇怪……藍劍平完全不像是鬼魂的樣子,難道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她猛然想起很久以前師傅說過的一個故事:傳說如果一個人雖然死了,但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事實,他就會以“人”的身份活下去。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那他馬上就會消散。

莫非眼前的藍劍平正是這樣的情況?

不過這樣一來,瀟湘反而有點不好辦。因爲如果眼前的藍劍平是厲鬼,她完全可以想法子收了他,即使不收,她和文雪也可以逃。但如果真是像故事裡的情況,她倒底要不要揭穿藍劍平?揭穿的話,藍劍平就會消散,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而如果不揭穿,萬一眼前的藍劍平就是厲鬼……那她們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說與不說間,妾身千萬難。

瀟湘還沒有做出決定,藍劍平已經到了面前。他一隻手抓住了瀟湘的胳膊,死白的嘴脣不住的融動,大口的喘着氣。瀟湘根本不敢動彈,藍劍平抓住她的手是冰涼冰涼的,與死人並不二樣。

“湘,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等了好久啊~~~”藍劍平慢慢開口,眼白多於眼球,看整張臉在火光的印照下顯得格外嚇人。

瀟湘定了定神,決定探探藍劍平,能知道他失蹤那段時間的事情也好,多一條線索,就多一絲逃生的希望。她緩緩的開口:“我們也不知道,你遇上什麼情況了?”

藍劍平閉了閉眼睛,然後又很快的睜開,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從那樓梯上衝下來。那樓梯就像是走不完一樣,我走啊走啊…走了好久,看到一個石頭宮殿。那宮殿裡的建築都是明朝的樣子,然後我看到一個紅衣女鬼,她背對着我,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頭……再後來,我聞到一股蔓陀羅花的味道,就暈了過去。”

瀟湘見他說的有條有理,心裡懷疑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的念頭越發深刻,便不再想揭穿他,能活着……還是活着吧。

不過想歸想,她仍舊是要保證自己和文雪的安全,手中不由暗釦了一枚佛珠,如果藍劍平有異變,她立刻將佛珠配合金剛經打出去,最少也能換來自己和文雪跑路的時間。看了看眼前的異像,瀟湘又問藍劍平道:“劍平,你看見眼前的這東西了嗎?”

藍劍平先前並沒有在意,這會子瀟湘一說,他便將頭扭轉了過去,順着瀟湘指的方向看去。不看不打緊,這一看,他原本握着瀟湘的手立刻鬆開,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又掙扎着往後挪了幾步。

瀟湘見他如此,心知有異,便厲聲喝道:“說!!你看見什麼了??”

藍劍平一個激靈,連連搖頭,像是撥鋃鼓一般。一邊搖頭一邊顫聲道:“我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看見。”不過臉色倒是愈加蒼白了。

瀟湘又急又怕,不由怒道:“你快說啊,你看見什麼了?”

文雪在邊上看了好一會了,見藍劍平往自己靠過來,不由一面往別處跑一面尖叫出聲。藍劍平見她這個樣子,不由疑惑起來,停下來看着文雪。

瀟湘一看文雪尖叫,整個人嚇了一跳。她已經相信藍劍平應該是不知道自己死亡,所以才能不消散的了,萬一文雪說穿,那藍劍平便會立時死去。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景像,便急忙上前幾步,伸手緊緊的捂住了文雪的嘴。

文雪看向她的眼神愈發的驚恐,手腳不住的掙扎。瀟湘心裡更急,只盼着她能安靜下來和她私下裡說清楚,但這樣一來,她的力氣便大了幾分,文雪的臉上顯出幾分憋紫來。

一邊的藍劍平也站了起來,緩緩往兩人走來。

“住手!!!”荀夜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即一塊石子便打在了瀟湘的手背上,瀟湘吃痛的放開了文雪,回身看向站在那裡的荀夜羽和冷星凡。文雪先前被緊扼住,這會兒氧氣一下子灌進肺部,不由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裝的真好啊!!普陀的大弟子!!”荀夜羽看見一邊猛咳的文雪,心頭一陣狂怒。若非她來的巧,只怕又有同伴要死在眼前了。

“裝?什麼裝?”瀟湘一臉茫然的看向荀夜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還不承認嗎?”荀夜羽閉了閉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痛心的神情來,“如果我晚到一步,文雪就要被你掐死了吧?”

瀟湘乾笑了兩聲,原來是她以爲自己要掐死文雪啊……看來有過前科的人,果然是會被人誤會的,想了一下,她還是決定解釋清楚:“夜羽你誤會了……”剛想將事情說出來,卻突然想到一邊的藍劍平。呃,如果她要想此刻和荀夜羽說明白,勢必要把藍劍平的事情全盤托出,但她先前捂住文雪的嘴就是不想揭穿……這會如果說出來的話,不是做了無用功了?

困擾ING……

見她的目光不斷飄向一邊的藍劍平,荀夜羽冷哼了一聲,開口道:“你還想說什麼?這會連死去同伴的魂魄都召喚出來了,不愧是普陀山的高人啊~~”她言語之間嘲諷憤怒之意讓人一聽就明白的很,藍劍平聽到她這話,臉色頓時慘白。

而瀟湘聽到荀夜羽一語道破藍劍平已死的事實,不由沮喪無比,她終究救不得他的性命。

“夜羽,你在說什麼?劍平是湘召喚出來的?”一邊的文雪聽到她的話,不由大吃一驚,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而一邊的藍劍平則恍若失魂般開了口:“夜羽,什麼叫做死去同伴的魂魄……”

不過他的問題卻沒有人回答,一邊的冷星凡有些不解地看向荀夜羽,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荀姐,那牆上畫的,不是文雪姐姐的畫像嗎?”

荀夜羽皺了皺眉,沒回答他,倒是聽到話語的文雪開口問道:“什麼我的畫像?哪裡有我的畫像?”話語間竟有一絲激動之情,又像是很興奮的樣子。

“沒你什麼事,你往左邊站點,別妨礙我。”荀夜羽看起來有一絲不耐煩,雙眼卻仍舊死死盯住瀟湘,“你可以承認了吧,反正你已經擬化出了千年之前你死時的場景,看來是已經有了準備了吧?”

瀟湘此刻更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荀夜羽在說什麼,但聽到她說出場景這話時,瀟湘突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這個工地……難道,這個工地就是那什麼女鬼死亡的地方?

“夜羽,你說的場景,莫非就是這個熱火朝天的工地?”她看了看周圍,那些幻像中的人還在忙碌的工作,不由問出了口。

荀夜羽點了點頭:“沒錯。”

“工地?”冷星凡揉了揉眼睛,“我沒有看到什麼工地啊……”

“還不承認嗎?一定要我說出來嗎?”荀夜羽猛然將手指向前面那巨大的鑄模,“那個,就是古鐘的鑄模,而我們先前在祠堂裡看到的,就是用來熔化銅汁的鍋。這個地方,就是鑄鐘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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