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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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寶寶之母扔的一顆地雷。
乾元帝看着玉娘哭得眼都腫了,心上憐惜,不獨不問她爲何哭,反倒軟語安慰了回。一時晚膳上來,玉娘因方纔哭得狠了,心上又百緒糾結,胸膈間彷彿堵着棉花一般,一口也吃不下,也沒心思應酬乾元帝,便只推頭疼,想歇一會。乾元帝看着玉娘臉上雪白,黛眉不解,不能放心,就要宣御醫。
玉娘自知病症,哪裡敢見御醫,便溫言軟語地勸阻,只說是:“您只管放心,妾也不是孩子了,自家知道要緊不要緊。不過是有些頭脹,想是方纔哭傷了,歇一歇就好,不妨事的。要是這會子叫了御醫,豈不是攪得聖上也不能好生用飯,您辛苦了一日,妾如何安心。”
這也是玉娘精明處,知道自家方纔那場哭十分異常,怕乾元帝疑心,索性不避諱,倒顯得坦蕩,後頭又綴着關切體貼乾元帝的話,果然哄得乾元帝不疑有他,使辛夷等將玉娘先扶回寢殿,又說:“若是你們娘娘不舒坦,立時出來回朕。”看了回玉娘卸妝,這纔出來用膳。
待得他用完晚膳,回在寢宮時,便看玉娘側臥在牀上,雙目闔着呼吸綿長,已是睡得熟了,只是眼角依稀帶些淚痕在,便在她身邊坐了,探手在她的雪腮上摸了摸,竟有拿玉娘不知如何是好之嘆。
到玉娘次日醒來時,乾元帝已上朝去了。玉娘起身,聽了珊瑚轉述的乾元帝吩咐她要是依舊不舒坦要宣御醫等話,起身梳洗完畢,天已交巳時,長安大長公主到了合歡殿。
因長安大長公主是乾元帝姑母,玉孃親迎至殿門,襝衽行禮:“妾昭賢妃謝氏見過大長公主。”長安大長公主爲人素來謹慎寬讓,且這回又是有事要求玉娘,哪裡敢受她的禮,忙雙手攙扶住,又堆了個笑臉道:“都是一家人,賢妃何必多禮,倒是見外了。”
玉娘順着長安大長公主的手勢就直起了身,反將長安大長公主的胳膊托住,含笑道:“聖上昨兒聽着大長公主要來,與妾說大長公主最是慈愛憐幼的,今日一見,果然親切。”
長安大長公主爲人雖軟性了些,也是在宮中長大的,聽着玉娘這聲口,自然明白這位寵妃有意交好,因此對要開口說的話也有了些底氣,便拍了拍玉孃的手笑道:“賢妃這樣秀麗溫柔的孩子,哪個長輩見着不喜歡。”玉娘嫣然而笑道:“您誇得妾都不好意思了。”
兩個進得內殿,玉娘請大長公主上座,大長公主自爲有求於昭賢妃,便不肯上座,彼此推讓一番,到底還是分賓主坐了,又有宮娥們奉上茶點,而後退開,叫玉娘與長安大長公主說話。
大長公主先拿着景琰說了回話,將景琰從外貌到聰明都誇讚了回,玉娘含笑回了,道是:“這都是聖上護佑呢。只望這個孩子平安一世,妾也就心滿意足了。”長安大長公主便連着景琰與乾元帝一日的生辰也提了遍,笑道:“寶康與她父親是一個生日,自然是有福氣的,你還擔憂什麼呢?”玉娘含笑稱是。
繞了半日,大長公主終於掂量着道:“我今日來一是瞧瞧寶康,二則也是有樁事要勞煩賢妃。”玉娘聽着話已入港,只做個不知道,臉上微微一笑道:“大長公主但說無妨,若是妾能效勞再不敢推的。”
長安大長公主便將意欲退親的話說了,又遲遲疑疑地道:“我也知道,李家那女孩子品貌性情都是個好的,只是到底她身份上有礙。”到底知道自家嫌棄護國公一系得罪了乾元帝這樣的緣由說不出口,這話說得便沒多少底氣。
不想這位昭賢妃玉娘從善如流地嘆道:“雖這話說來涼薄些,到底李家姑娘打小兒父母雙亡,大長公主心上不安,過不去也是有的。只不知兩家過了庚帖沒有?”長安大長公主聽着玉娘將緣由扯到李琅幼年便父母雙亡上去,倒是鬆了口氣,暗道,這樣會體貼人,怨不得聖上喜歡她。聽着玉娘問庚帖的事,便道:“就是才換過庚帖,不然我也不來討這個嫌。”
玉娘便笑道:“大長公主這話太客氣了。妾想着,即換過庚帖,就請欽天監合個八字罷,看看有沒有關礙,大長公主也好放心。”
長安大長公主聽着玉娘這話,先是怔了怔,轉眼就明白了,欽天監要怎麼是,還不是乾元帝或是這位昭賢妃一句話的事,臉上立時就鬆快了,拉了玉孃的手道:“好,好。婚姻大事總要慎重些,叫欽天監合個八字,若是沒事我也就安心了。”玉娘含笑道:“大長公主說得是。”
從前長安大長公主看乾元帝偏愛擡舉昭賢妃,因看玉娘出身實在提不起,多少覺得有些過,只是口中不敢說罷了,可這時再看玉娘容顏美麗,姿態婉順,言語溫柔,真是無處不可愛了,倒是又誇讚了玉娘幾句。
從未央宮出來,長安大長公主便將顧應祥與李琅的八字都送到了欽天監。欽天監領了乾元帝的暗示,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不過三日便推算出來,說是顧應祥五行缺金,合該找個金旺或者土命的來配,方能夫妻和順,偏那李琅又是個水旺缺金的,與顧應祥竟是個無解之局,若是勉強成了夫妻,雖不至於刑剋性命,也有破家之厄。
拿着這樣的批文,長安大長公主便似得了尚方寶劍一般,請託從前提親的雲華縣主再往護國公府走一趟,只說是八字不合,將庚帖退還,婚約之事從此作罷。
雲華縣主自然答應,當日就往護國公府走了回。唐氏聽着這樣的話,她也是個明白人,看是欽天監算出來的,又知道長安大長公主前些日子才走過合歡殿,便認作長安大長公主是怕得罪昭賢妃,又嫌自家沒了實權,故此尋個藉口退婚,氣得幾欲暈過去。
只是長安大長公主到底是乾元帝姑母,眼前的雲華縣主也是瑞郡王長女,若是護國公依舊任着上都護,唐氏未必怕了她們,少不得要據理力爭一回,另尋高僧名道算過就是,還有僧錄司道錄司在呢。可如今護國公已叫乾元帝薅了實職,女兒李媛雖還有皇后之名,卻無有宮權,更被禁在椒房殿中不許探視,與被廢也差不了多少了。如今的唐氏哪裡有底氣與這倆宗室女爭執,只得含淚帶屈收了李琅的庚帖,又將顧應祥的庚帖退還,顧李兩家婚事從此作罷。只是其中平白委屈了李琅。
李琅與顧應祥定親本就是不情不願地,如今叫男家退親,臉上如何掛得住,又自知與趙騰是絕無可能,狠哭了一場之後,竟就將三千青絲盡數剪斷,哭着要出家爲尼。還是唐氏與小唐氏兩個死命攔了下來,李琅雖不鬧着出家了,卻也不肯改志,竟是在家修行起來。直把唐氏心疼得了不得,不敢詛咒乾元帝,除了將玉娘恨到滴血一般,又怨起長安大長公主一家子來,便將李琅如何心灰的事故意在外傳揚。
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李琅從前在外走動時也是個文靜知禮不叫人討厭的,聽着她好端端地叫人退了親,心灰意冷之下要做尼姑的事,從前那些嫌李琅克父克母的人背地裡都說了句可憐,暗中議論些長安大長公主捧高踩低,不過是嫌棄護國公失勢的話。
這樣癡心女子負心漢的話本就愛流傳,更何況有人在背地裡推波助瀾,不久便傳揚得厲害,雖宗室裡無人這樣說長安大長公主,到底長安大長公主一面對李琅有些羞慚,一面也是個不擅與人分辨解釋的性子,連着數月家門都不出,暗中卻把唐氏埋怨起來,惱她咄咄逼人,暗中道:“虧得親事作罷了,不然應祥還不叫他們李家給欺負了去。”
長安大長公主到了這時,愈發覺得虧得有昭賢妃肯幫忙了,便在親眷面前將昭賢妃誇讚,說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一點子驕矜也沒有,是個好樣的。宗室們一來看着乾元帝實在偏愛昭賢妃,二來素日進宮時,那昭賢妃也無有輕狂舉動,如今又聽長安大長公主這樣講,倒是也對昭賢妃另眼相看起來,
又說長安大長公主的嫡長孫與護國公的嫡長孫女的親事作罷,京中卻又成了另一樁親事,知道的說是郎才女貌,是個天作之合,不知道的,便說是昭賢妃挾寵生驕,以勢逼人。
原來乾元帝自答應了玉娘要做成謝懷德與樑青容的婚事,便在一日早朝後將樑醜奴留了下來,開口便問他,家中有幾女,那回隨着臨安候夫人進宮的是他幾女,年歲幾何。
樑醜奴聽着乾元帝忽然問起青容來,猜度着是要保媒了,因有顧應祥與李琅的前車之鑑,不免有些忐忑,怕乾元帝要將青容許與顧應祥,只是皇帝開口,做臣子的也不能不答,只得回道:“那是臣的長女,年十七。”
乾元帝聽說,笑道:“賢妃與朕說過,她瞧着令愛顏色秀麗,舉止大方,心上喜歡。她是二哥,是今榜的傳臚,今年二十三歲,還未娶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