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事,碼遲了,所以來不及贈送了。不好意思。
月娘這裡奔出去,謝懷德同謝逢春交代了句,也要跟出去。謝逢春猶自怒道:“你管她去死!”馬氏哭道:“月娘便是不懂事兒,也是你親生骨肉,哪有當爹爹的這樣看自己孩子!”謝逢春聽說反更怒些,戧指點着馬氏道:“都是你整日裡寵她,才養成她這樣糊塗不知進退!還當着這是陽谷城嗎?你同我去告訴她,再這般糊塗,我就叫人送她回陽谷城去!你當孃的不捨得教訓,就找個狠得下心的來!”馬氏叫謝逢春罵得又羞又愧,即埋怨着月娘不懂事兒,又惱謝逢春當着一屋子的兒女輩也不給她留臉面,臉上又紅又漲,拿着帕子拭淚。
謝顯榮雖也怪着馬氏將月娘縱壞了,看着馬氏這樣,到底也不忍,過來勸道:“父親息怒,月娘那裡且慢理論,金內侍已將話都聽了進去,這會子只怕已見着了娘娘。他到底是合歡殿的人,再沒有爲着我們欺瞞娘娘的理。”想了想又說,“娘娘在家時性子和順,也肯容讓月娘,想必不會爲這事兒發作,只明日母親進宮謝賞之際,也要與娘娘分說,賠幾句不是的好。”
馬氏想着玉娘進宮前那些手段,可說聲色不動,一擊而中,心上就有些怕起來,一面拭淚一面去看謝逢春:“若是娘娘還生氣呢?”馮氏只道:“娘娘福澤深厚,哪裡會在這裡計較。只是也不可再了。”馬氏聽說,雖中心惴惴也只得罷了。
謝顯榮看着馬氏這樣,到底是親孃,心有不忍,因同馮氏道:“你先扶母親進去,將宮中事好好兒與母親分說分說。”馮氏答應了,過來將馬氏扶了進去。
又說,自乾元帝賞下承恩候府,收拾得之後,謝顯榮與謝懷德都搬進了承恩候府。齊瑱倒是還留在謝顯榮原先的住處,這會子看因自己幾句話就鬧得這樣,雖不是自家過錯,到底因己而起,到底尷尬,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轉身告辭。謝逢春倒是留了幾句,無如齊瑱從前就不喜月娘,如今看着她這番做派,更不入眼,很不願同她共處一處,哪裡肯留。謝顯榮心知勉強不得,且還有要事與謝逢春說,故此反幫着齊瑱勸說了幾句,謝逢春也只得罷了。
待得齊瑱出去,謝顯榮以寫謝恩摺子爲由將謝逢春引到書房,這才與謝逢春道:“父親看可留意着娘娘賞的屏風?”謝逢當時將擱在堂中的屏風仔細,紫檀木架爲底,雲母爲框屏風上畫得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畫上嫦娥衣帶當風,倒也是名家手筆,只這樣的東西拿來賞與馬氏、馮氏都合宜,賞與謝逢春未免不大合適。
謝逢春便問:“可是這屏風有名堂?”謝顯榮因提起筆,鋪開一張宣紙,落筆寫道:“雲母母;嫦娥奔月,嫦娥者女娘也;屏風者擋風也。”謝逢春瞧了,先道:“或許娘娘並無此意。”又想着月娘如今的做派,越發的糊塗了,這樣的性子放在外頭,可不是要惹禍。只得嘆息道:“就照着娘娘的意思做罷。”想了想又說,“只明兒進宮謝恩是免不了的,你母親去就是了,月娘那個孽障就不用去了,免得生出事來,當面兒惹得娘娘不快,倒是難收場。”
謝顯榮也是意思,自然答應。轉身出來回在自己房中,待要關照馮氏幾句,卻不見馮氏人影,等了好一會子才聽着門外衣裙悉嗦,又見茜紅繡富貴竹的門簾子一動,馮氏走了進來,臉上頗有些怒氣,見着謝顯榮在,這才收斂了怒容,到底擠不出笑容來,只說是:“老爺回來了。”
謝顯榮同馮氏夫婦倆個頗有些舉案齊眉的意思,看着馮氏不快,便叫房中伺候的丫頭們都退出去,自己過來拉了馮氏到桌邊兒坐了,因問:“可是母親哪裡給你話受了?你也知道母親的性子,聽過便是,很不用往心裡去。”
馮氏聽了這話就冷笑道:“左右我是破落戶出身,哪裡配得上你們侯門大戶呢,受幾句話也是應該的!”說了眼圈兒一紅,落下淚來。謝顯榮便遞過帕子去,皺眉道:“哪個這麼說的?”馮氏伸手接了,把眼淚拭了:“母親到是沒說什麼,只是月娘。她以爲她從前得罪過我,這些日子我時常進宮,必然在娘娘跟前說了她許多不是,故此娘娘纔不待見她,正扭着母親,要母親替她做主呢。”
謝顯榮聽了,臉上也陰沉起來,只在今日之前,到底是嫡親兄妹,謝顯榮對月娘心中還有些愧疚,是以看着謝逢春說要帶了她一塊兒進京也沒說什麼,可叫月娘這樣一鬧,就將愧疚之情掃了個乾淨,冷笑道:“到是會擡舉自己。她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人特意爲難她。”
馮氏是個乖覺的,聽着謝顯榮這話,知道他也惱了月娘,越是如此倒越不好再說,也免得畫蛇添足,便道:“母親倒還公正,只說妾不是那樣的人。”謝顯榮就將馮氏的肩頭攏了,笑道:“好了,咱們家娘娘倒是個明見萬里的,知道月娘性子,今日特意提點了,不叫月娘往出走動,我們只管遵着娘娘令諭便是了。”
因馮氏家清貧,嫁妝單薄,進門後月娘就待她不怎麼恭敬,這回更是話裡話外提着她父親是個削職爲民,永不敘用的犯官,是以馮氏聽着玉娘不願見月娘的意思,心中稱意,便道:“妾想着明日進宮謝賞,將四妹妹也帶着罷,到底四妹妹在孟姨娘膝下也養過。”說來這四姑娘雲娘在生母餘姨娘死後就叫謝逢春放在了孟姨娘身邊,而後雖孟姨娘一心禮佛倒還帶着她,照拂周到,只這回舉家進京,這才離了孟姨娘隨着謝逢春進京。
謝顯榮倒是無可無不可,只問:“母親知道嗎?”馮氏便叫了秋實過來,使她往馬氏處走一回。秋實片刻即回,答到:“夫人說,只怕四姑娘年紀小,規矩上差了,平白惹禍。若是太太覺得無妨,帶着便帶着。”
到得次日馮氏先往衛姨娘處看着雲娘起牀,親手替雲娘梳洗打扮了,拉着雲孃的手到了馬氏房前。丫頭們看着馮氏來了,紛紛過來請安,又打起簾子請馮氏進去。
進得房內,馮氏臉上的笑就淡了,卻是月娘也在,想是昨兒留在了馬氏房中,一會子一家子要進宮,只留下月娘一個,以月娘性子哪肯罷休,馬氏又是一貫寵月娘,只怕就要出事兒。
馮氏正愁,就聽馬氏道:“你二妹妹臉上有傷,今兒就不跟我們過去了。只有幾句話我也要囑咐你。”馮氏聽說,微鬆了口氣:“母親請說。”馬氏將馮氏打量了眼:“你嫁來我們家這些日子,月娘待你如何,你心上也該明白。她雖性子急些,卻是個有口無心的,心上還是敬着你這個大嫂的。”馮氏聽着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話,心中雖有氣,卻是不敢辯駁,只笑道:“母親說得是。”
馬氏點了頭又道:“昨兒你妹妹那句玩笑話,那個內侍沒學與娘娘知道還罷了,若是學與了娘娘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總該知道怎麼說話,大郎可是最心疼這個妹妹。”月娘坐在馬氏牀邊,手上玩着梳子,聽着馬氏這番說話,擡了頭同馮氏一笑。
馮氏聽着馬氏說謝顯榮最疼月娘心中一曬,臉上依舊做個恭順的模樣,溫聲答應。馬氏這才由馮氏伺候着梳洗,按品大妝,臨鏡而照,自覺也是一身氣派,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模樣來,只道是:“別叫娘娘久等了。”率先走出門去。
又說昨兒金盛領着玉娘差使往承恩候府走了一回,雖早知道昭賢妃娘娘出身不高,家中人許不太有體面,還是開了回眼界。承恩候本人與侯夫人還罷了,雖是抖抖索索,大面上倒是沒差。只那個齊謝氏幾輩子沒見過好東西一般,竟嫌着娘娘的賞賜少,還咋咋呼呼地嚷了出來。這樣的事便是金盛不說,可一塊兒到承恩候府的小太監還少了?自有人爲着獻殷勤跑去告訴昭賢妃知道。與其叫人說了,倒不如自家先說。
是以金盛就將月娘言行舉止與玉娘說了,又勸道:“娘娘別怪着奴婢多嘴,那齊謝氏眼皮子淺,脾性又急,若是放着在外走動,早晚替您惹出事來。您走到這位置多少人看着呢。”
玉娘微笑道:“我那二姐姐自來就是這性子,我倒是慣了。只難爲你倒是真替我想着。”金盛就笑道:“奴婢自到了合歡殿,生死就都是娘娘的人了,自然要爲娘娘鞠躬盡瘁。且不瞞娘娘說,只憑着合歡殿的腰牌,就是出入未央宮,外頭守門的軍士和黃門也是客客氣氣的,這可是靠着娘娘纔有的體面。”
玉娘聽了金盛這番說話,也不禁笑了,正要說話,就見辛夷進來,臉上有些不耐煩,見着玉娘才收了,行了禮回道:“娘娘,趙才人求見。奴婢說看您歇着呢不見客,可她說她替小殿下做看幾雙小襪子,奴婢不敢自作主張,還請娘娘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