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簡言跟着帶路的僕人一路進去,經過迴廊曲折好一會纔到了宴會的大廳所在。
張浚已經隱隱地感覺到有一個特殊的隱秘組織盯上了他們,所以這次纔會費盡心思地以宴會的名義將幾人請過來,甚至還將甘靜也請了過來做茶藝表演掩人耳目。
簡言是屬於來得比較遲的人了,大廳內已經根據地位分好了座次。簡言是封丘第一世家的家主,廣有善名,威望之盛,地位之高猶在這些縣令縣尉之上,他的位置便是右邊的第一個。
只是一陣寒暄等他入了席,卻突然發現對面左首的位置竟然也是空的,他先前走得較早,並沒有聽見守在後門的管事嘀咕小黃縣縣尉還沒有來的消息。不過他把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也就知道缺的是何人了。因此出聲詢問道:“黃縣尉還沒來麼,莫不是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哎,何止是黃縣尉沒來,張家主也一直沒有現身,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忙什麼?”旁邊有和簡言比較熟悉的人答話道,只是他滿臉的愁容,看來是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對今晚的宴會少了幾分信心。
簡言正要安慰衆人幾句,只見張浚好巧不巧地從內堂走出來,身邊還跟着他的管家。張浚見了衆人,沒有來得及寒暄問候,臉色有些不好,直接就說道:“今天的宴會恐怕要推遲了,我剛剛得到消息,黃縣尉明明今天上午就進了濟陰縣城,也一直沒有出城過,萬萬不可能戍時都過了還沒趕來赴宴,恐怕是出什麼問題了。”
“這一陣子我一直讓大家低調行事,沒想到到底還是被一股隱藏在暗中的勢力給盯上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定是那位公子爺組織成立的情報組織。前段時間胡倫別有用心,利用蘇定不成反送了性命,就對我們造成了極大的被動。不過黃縣尉和他的背叛不同,黃縣尉是在我濟陰出的意外,我這就分派府上人手前去搜查,還請各位稍安勿躁。”
“當然,爲了不讓各位在此枯等,我特意請來了甘家的人過來表演茶藝。這個甘家可不簡單,他們在豫州曾經也開過大茶樓,尤其以茶藝表演著稱。只是後來因爲黃巾之亂受了戰火,所有家財一日之間盡皆化作須有。不過甘家的人也有幸存下來的,他們輾轉來到濟陰重新開了茶樓。雖然茶樓不復當初榮光,可是這茶藝表演一道卻是青出於藍。”張浚恐怕也沒想到,自己將甘靜請過來還真有用上她的時候。
張浚向管家示意派人去請甘靜過來爲各位表演,然後又匆匆地說道:“各位在此等候吧,我這就下去調派人手,恕不能奉陪了。”
衆人連忙拱手回禮,只是每個人的心頭都多了一層陰霾,從胡倫的死亡,到現在黃縣尉的下落不明,他們這個陣營的力量越來越薄弱,他們不禁在心裡揣測,他們選擇和那位公子作對,真的就是正確的選擇麼。只是想到最後,都是長長一嘆,他們爲了家族利益哪個沒有少做道德淪喪,欺壓百姓的事情。木已成舟,再是後悔也是無用。
“甘姑娘在麼,家主命小人請姑娘過去表演茶藝爲客人助興。家主說了,事成之後就如你我雙方說好的那樣,那茶樓的地契就是你們甘家的,也不會再有不長眼的地痞流氓來打擾你們做生意了。”甘靜和劉協他們正在屋裡準備茶壺熱水什麼的,忽然就聽到有人在外面說道。
“好了好了,我茶具什麼的東西太多,一個人拿不過來,特意叫了幾個幫忙的替我搬運,想來不會有問題吧?”甘靜看了看就站在自己身邊的劉協等人,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緊張,問道。
“自然沒有問題,甘姑娘準備好了就叫上人帶好東西一塊過去吧,咱們府上這路有點曲折迷幻,沒有小人給你們帶路你們指不定繞哪裡去了。”那僕人也沒有懷疑什麼,仍舊站在外面催促道。
“甘姑娘,你是爲了茶樓的地契纔過來表演的麼?”劉協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小聲問道。他先前還納悶甘靜這樣有性格的女子怎麼會獨自上門給這些世家表演茶藝,原來是因爲這個緣故。現在想想,恐怕,昨晚上茶樓鬧事的人也和張浚有說不清的關係。
“你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艱辛,生活哪有那麼順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困難降臨。”甘靜有點神傷,她以前在豫州也是大戶人家的子女,十指不沾陽春水,也不會爲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煩惱。可是突如其來的黃巾之亂,甘家一夜之間就家破人亡,只有她和父親僥倖逃出來。兩人一路顛沛流離,好不容易纔在濟陰穩定了下來。可是茶樓收益太高,引起了張浚這個地頭蛇的注意。張浚三番五次強行收購不成,就派出地痞流氓不斷挑事,直到今天,才以請她過府表演作爲籌碼,約定事成之後就將地契交還給她們,並且保證不再有任何人去騷擾他們。
當然這些甘靜都沒有給劉協說,劉協也不知道。不過甘靜更加苦悶的是,自己現在稀裡糊塗地就捲入這場風波,就算今晚表演了茶藝,恐怕她也只能連夜逃出濟陰,再次和父親相依爲命,過上顛沛流離地生活了。
“別多問了,不然該引起懷疑了。”甘靜心情苦楚,對劉協這個罪魁禍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甘靜也不回答他,只是催促他和韓侂冑等人儘快拿好茶具器材,早點過去表演完,她也好早些回家把事情告訴給父親,另做打算。
劉協知道甘靜有了心事,但是她不願意說也不好再追問她。幾人匆匆拿好東西,開了門就出去見那僕人。
“甘姑娘這人手準備的倒是夠充分的,不愧是出身甘家的,這陣仗纔夠大氣。你們兩個是伙房的吧,竟然有幸被甘姑娘選中留在身邊幫忙,待會都盡力一點,好好幫甘姑娘做事。”那小僕竟然一點懷疑也沒有起,反而奉承了甘靜幾句。
“帶路吧。”甘靜語氣冷淡地說道。她的茶藝,本就不是爲這些尸位素餐的貪官污吏所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