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前,陌生的面孔,精緻的五官,每一處都無可挑剔,白輝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樣就可以了吧。”白輝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到很滿意,然後又變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機,只是提前做好準備。
果然惡魔能力不是吹噓的,白輝心滿意足地撲到了牀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然後到了第二天,白輝變回了第二個形態,化名凌浩,接下去就要用這個身份,去做一些事情了。
走到樓下後,嘟嘟一看到自己,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頓時弓起身來,憤怒地齜牙咧嘴,嗓子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冷靜點,嘟嘟,我是白輝。”說完,白輝臉上的肌肉骨骼變動起來,眨眼的功夫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嘟嘟也傻眼了,瞪大着眼睛眨啊眨。
白輝微微一笑,暗道:“連狗都認不出來,人就更加認不出了。”
先是給嘟嘟餵食後,又帶它出去散步,照顧好它的一切再出門,白輝覺得有時候連狗都過得比自己好。
出門之後,白輝幻化成了凌浩的模樣,雙手擦着口袋,朝甕音市最亂的地方走去,那就是批發中心,什麼人都要,小偷小摸的,運氣不好還會遇到搶劫犯,總之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
走在路上,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對白輝投來驚訝的目光,像這樣的帥哥,簡直就好比石頭裡的鑽石,那麼的璀璨光亮,白輝與幾個少女擦肩而過,甚至可以聽到她們在背後激動地小聲議論。
白輝感到自信十足,或許因爲是另外一個身份,所以他才成爲了不一樣的自己。
走到批發市場的十字路口後,白輝開始了守株待兔,批發市場多爲衣服批發,左邊是賣衣服的,而右邊則是一個菜市場,所以人很多,罪犯也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出手,等到他們出手的時候,就是白輝動手之際,什麼叫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這就是。
白輝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被冊封爲良好市民的那一刻了,人民羣衆正義的使者,罪犯的惡夢。
漫無目的地在十字路口徘徊,尋找着目標,平均每半個小時這裡就會有一次偷盜或者搶劫,可是今天怎麼了,一個小偷都沒有,難不成是回家過節了?對啊,現在是五一,小偷難道是度假去了?
這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五一也休息,希望他們出來的時候,連個鬼影也看不到,不想他們的時候,冒出一大堆。
白輝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看到半個小偷,連搶劫都沒有,鬱悶極了。
“唉。”白輝一聲輕嘆。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走來兩位警察,白輝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裡有警察啊,難怪犯罪率少了不少。
警察朝白輝迎面走來,白輝也沒放在心上,正欲和他們擦肩而過,其中一位就毫無預兆地突然按住了白輝的肩膀。
白輝一驚,道:“啊,警察大哥,你抓我幹什麼啊!?”
警察板着臉,嚴肅地道:“我們接到羣衆的電話,說這附近有個男子,鬼鬼祟祟的,請你到警察局協助調查。”
白輝愣住了,爲什麼我要當好人,卻被人認爲是罪犯啊!?只好着急地解釋說:“不是啊,警察大哥,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抓小偷的!”
聽到白輝的話後,兩個警察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嘲笑起來:“你是新手吧,撒謊能力也太差了,有人會主動自稱是壞人嗎?賊喊捉賊,有什麼話,到警察去說!”
或許是動靜太大了,惹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白輝像只猴子一樣被人圍觀。
其中一位警察,見到這個情況,得意地朝四周,用正氣十足的嗓音吼道:“大家請放心,小偷還沒動手已經被我們制住了!”
聽到警察的話,大家紛紛拍手稱好,場面是那麼的熱鬧。
“好啊!好啊!”
“快抓去警察局!”
“唉,這麼好的少年,有手有腳何必去偷竊呢?”
“害羣之馬就應該嚴懲!”
“打死他,打死他!讓他再也不敢偷竊!”
“啪!”忽然一個堅硬卻又易碎的物體在白輝頭上炸開了花,帶着濃厚的蛋腥臭的液體,從白輝頭上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羣衆們一個比一個激動,有的大嬸阿姨剛從菜市場出來,見到這一幕,拿起雞蛋就往白輝身上砸!
有了開頭,就有了個後續,之後是番茄,白菜,總之是任何可以扔的東西,都扔了過來,不一會,白輝身上就已經是紅的,綠的,黃的,白的,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
白輝一直以爲這是電視劇裡十惡不赦的壞人才有的待遇,可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人們越扔越起勁,開始只是單純地想要懲罰小偷,到後來覺得白輝反正也不會反抗,幹嘛不發泄下自己的情緒?
白輝撕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道:“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是不是小偷啊!”
“哼,我在這裡丟了那麼多錢,不是你偷的,就是你同伴偷的!”
“對,沒錯,打死這個小偷!”
白輝痛苦地低下了頭,此時此刻,心裡頭彷彿打翻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很不是滋味,爲什麼?我不過是想要伸張正義,這也錯了嗎?
“啪!”這一次是玻璃破碎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抄起玻璃杯就砸到了白輝的頭上,如果是一般人早就頭破血流了!
玻璃的碎片發出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跟白輝的心一樣,希望的光芒泯滅了。
警察意識到,這樣下去,就真的過火了,乾咳了一聲,制止道:“大家冷靜下,現在我們就帶犯人去警察局,一定讓他說出同伴的下落,還大家一個公道!”
警察出面,大家只好憤憤收手。
“呸!”覺得不過癮的一名男子,將痰吐在了白輝的身上。
兩個警察也沒多管,低頭對白輝呵斥道:“走吧!”
說完,拉着白輝就要往前走,可是一拉,白輝就像個石頭似的,腳底下長了根,一動不動,他低垂的腦袋,長長的黑髮遮住了他的臉頰,眼底下,一片烏黑,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同一時刻,關儀家。
阿莎莉雅正在悠閒地看着電視,喝着綠茶,心口驟然一陣劇痛。
“怎麼了?”在一邊的關儀看到阿莎莉雅的異樣,立刻着急地關心道:“沒事吧?你表情很不好啊?”
阿莎莉雅微微搖搖頭說:“沒事。”
然後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臂,看了一眼,便露出了沉重嚴肅的神色,心中暗道:“白輝,你開始惡魔化了。”
阿莎莉雅和白輝具有契約聯繫,所以互相可以感應到對方的情況,稱之爲‘靈魂共鳴’。
現在阿莎莉雅非常清晰地感覺到,白輝與惡魔的界限在模糊,人與惡魔的天枰開始往惡魔的方向傾斜。
阿莎莉雅站了起身,對着關儀說:“我出去一下。”
“哎呦,還來氣了?走啊!”其中一名警察見白輝動也不動,正欲玩白輝腿上踹上一腳。
突地!僅僅是一個瞬間,強大的爆發力從白輝傳來,全身上下有無數道的電流在肌肉上蔓延,猛地掙脫掉了抓住自己的警察,一個側身對着旁邊要踢過來腿,一記肘擊!
‘咔嚓’!骨頭碎裂的聲音,受到攻擊的警察很快就感到鑽心的痛楚,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倒在地。
還沒等另外一位警察反應過來,‘噗嗤’一聲,血肉被什麼尖銳的物體刺破,他呆滯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被拳頭穿透的胸膛,早已是血肉模糊。
他抽搐着又擡起頭,看着眼前表情冷漠的少年,紅色的瞳孔裡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如果有,那也是冰冷的憎恨和絕望,他嘴角溢出一道血流,眼睛瞪得大大的,昏死了過去。
“啊!”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哪怕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羣衆們都瘋了,尖叫起來,場面極度混亂和失控。
白輝從昏厥的警察胸膛上,拔出了自己的手臂,他控制得很好,這個警察尚未斃命,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冰冷的目光,蔑視地看着逃散的人羣。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等等...
剛纔朝他扔東西的人,被他死死地鎖定住了,哪怕是天涯海角,除非是另外一方付出代價,這追殺才會終止。
“砰!”白輝猛地一蹬地面,朝前突進,而他踩到的地面瞬間龜裂開來。
極具爆發力,讓人歎爲觀止的速度,如同鬼魅一般,幾秒鐘的時間,他就追上了其中一個目標,然後鮮血四散,血肉橫飛。
既然大家都認爲我是罪惡的,那麼如大家所願就好了。
他曾經有過想要把惡魔能力用在幫助人們的身上,但是大家卻不接受,又何必留情?這是他們替自己做出的選擇。
他很費解,追殺着目標好幾條路,卻又不對無辜的人出手,讓人琢磨不透。
不一會,剛纔有份參與的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過白輝留了一手,沒有取任何人的性命,靈臺保持一絲清明。
“嗚嗚——”這是警車的聲響,接到羣衆的緊急電話,警局立刻派了五六臺警車過來,這是甕音市好幾年都沒有的重大事件。
白輝也注意到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慌,腳下踏着最後一個目標,雙手抓着對方的手臂,他就是給白輝吐痰的男子。
‘咔嚓’。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白輝讓他的一隻手臂粉碎性骨折後,慢慢地把注意力放到了疾駛而來的警車上。
“別動,你已經被包圍了!”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察用大喇叭威脅着白輝。
同時許多警察提着透明的防爆警盾,全副武裝地把白輝團團圍住,距離有十米遠,可是十字路口都是警察,圍得水泄不通。
這都是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景象,沒有想到在自己身上也體驗了一次,白輝奇怪地冷笑了一下。
這情況,就像是白輝常在貼吧看到的圖片‘你想當一輩子懦夫還是一分鐘英雄?’,那是一張非常震撼的畫面。
“2006年3月18日,法國巴黎,在學生與工會工人舉行的抗議活動最後,一名學生向防暴警察的隊伍方向走去。”
白輝覺得自己正好相反,自己可不是什麼正義,來自心底的革命吶喊,只爲驚醒少數人。
究竟是人成就了惡魔,還是惡魔成就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