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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 魔障
阿爾法從窗外翻進來,小心接近熟睡中的菲莉絲,影族天賦可以很好地辦到這一點,而不會驚動她。
菲莉絲變得強了很多,而她在深淵練就的敏銳感知,使得他很難如此靠近她。
難得,她現在睡着了。她喝了很多酒,臉上掛着紅暈,眼角溼漉漉的,枕頭上有一片淚痕。他靜靜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之前,聽到菲莉絲那些話,他險些衝動地表明身份,難得的,他爲此感到憤怒,也許是因爲菲莉絲那故作矜持的否定,也許是因爲自己的無奈,但最終,他忍住了。哪怕無法說出那個名字,但只要他願意,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菲莉絲知道他是誰,可是他不能這麼做,他不想這麼快離開她。只要能這樣在她身邊,怎麼樣都好……
亞歷克被抱得太緊,掙扎着從菲莉絲懷裡爬出來,一眼看到了牀邊的惡魔,小傢伙哼哼唧唧着想要叫他,阿爾法連忙搖了搖頭。
不可以出聲?亞歷克晃晃悠悠鑽回菲莉絲懷裡,探着腦袋好奇地瞅着他,不知道這傢伙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這時候,塞恩出現在房間裡,警惕地盯着他。
“勸你放棄,我的主人不會動心的。”小火人用靈魂交流說道。
“我知道。”阿爾法回答,他什麼都知道。
“那你在這裡幹什麼,想偷襲,我會阻止你的,哪怕你是魔王分身。”塞恩警告道。
“只是個分身而已……”阿爾法輕嘆,若是有辦法把本體弄過來,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只是個半魔而已。”塞恩有些困惑,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變得緊張起來,“難道,你也想要復活石板!”
“不。”阿爾法搖頭。
“真搞不懂你。”塞恩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探究的模樣。
“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她。”阿爾法輕聲說道,“只是這麼看着她便好……”
“咳,你不會真愛上她了吧,她心裡有人了。”
“沒關係。”阿爾法輕輕笑着,最後看了眼這母子倆,然後身形一淡,消失的無影無蹤。
塞恩驚愕地看着這情形,喂,這也是炎族的技術麼?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它徹底糊塗了。
菲莉絲這一覺睡得很香,總覺得身邊有熟悉的氣息,彷彿那傢伙就在身邊。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恐怕是因爲樹海的環境太過安逸,讓她想入非非了,但無疑,這種感覺不錯。
黎明的希多科雅靜謐而祥和,維拉泰爾巨木的碩大樹冠籠罩了整個島嶼,只有零星的陽光可以從樹葉縫隙裡漏出來,而生命之樹的果實散發的光芒反倒更加明亮,淡銀色的光芒如同傾瀉的月光,給一切鍍上一層清雅的銀白色。
身在這裡,很容易忘記自己的目的,而萌生一種長期留在這世外桃源不問世事的心態。
但是菲莉絲知道,現在並非享受生活的時候,偶爾的完全放鬆,已經是一種奢侈。
收拾好行裝,把兒子背在背上,還沒走出房間,木門外卻傳來輕輕叩擊的聲音,憑藉感知。菲莉絲已經知道,呆在外面的是伊斯多維爾,這隻樹精靈一大早跑她門口來幹嘛?
打開門,伊斯多維爾居然揹着個大箭袋,腰間還彆着幾把匕首,一個虛靈弓手難得的全副武裝,這模樣怎麼看怎麼古怪。
“你要出門?”菲莉絲問道,“別做出格的事,我可不想成爲精靈公敵。”
不料,伊斯多維爾卻說道:“這真不像你說的話,不想看看嗎,維拉泰爾巨木的背面是什麼樣子,還有王究竟在做什麼,不肯見我們?”
“當然想,不過比起這些,我對你的事更有興趣。”菲莉絲笑道,“不打算說說嗎,大祭司德爾馮斯稱你爲殿下,你其實是精靈王的弟弟吧?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麼,以至於被剝奪姓氏;還有,你說爲了兌現什麼承諾,就這樣把我帶到這個島上來,是不是得給我這個當事人一點交代?否則,我不會跟你去的,王妃當我們是客人,我怎麼可以輕易觸犯禁忌,這會惹主人生氣的。”
伊斯多維爾輕笑着看着她:“你真直接,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一起去,否則,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當然,就算你不去,我也會自己去,我就是爲此而回來的!”
“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唄,爲什麼要拉上我?”菲莉絲抱着胳膊說道。
“你!”伊斯多維爾有些生氣,最終掉頭便走,沒有一點點拖泥帶水。
看他走得匆忙,菲莉絲愈發好奇,這傢伙,到底隱藏着多少秘密?將靈魂感知悄悄延伸開去,伊斯多維爾的行動瞞不過她,待他離開得足夠遠了,菲莉絲也離開了樹屋,尾隨而去。
湖泊上並沒有出現虹橋,那傢伙扯了些樹藤,像盪鞦韆一樣把自己甩到了湖面上的半空,然後藉助元素魔法,如同一片樹葉,輕飄飄落到了湖水深處,很快就消失在了湖面上的霧靄之中。菲莉絲小心翼翼隱藏了氣息,移動到水邊,莫非這湖水真的不能觸碰?
菲莉絲不敢亂來,索性直接用風翔術飛了過去,可直到飛起來她才發現,風元素在這個地方似乎並不怎麼受控制,那些調皮的風元素精靈像搗蛋鬼一般,故意擾亂元素,以至於風翔術變成了高危運動,菲莉絲險些控制不住掉進湖裡。最終,她不得不退回湖邊,這才明白伊斯多維爾爲什麼不接觸湖水了,這水裡的水元素精靈恐怕也相當不老實吧?
乖乖利用藤條盪到維拉泰爾巨木的樹杈上,菲莉絲沿着那巨大的樹枝,悄悄向伊斯多維爾的所在移動,可還沒走幾步,溫和的聲音便響在耳畔,像拂面的春風一般。
“菲莉絲,我的客人,你終究還是來了……”
菲莉絲身體僵住,不敢妄動,她知道這個聲音,這赫然是王妃西雅歐妲的聲音!
完蛋了,直接被主人逮了個正着,菲莉絲嬉皮笑臉說道:“我只是想問問,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精靈王陛下,畢竟,我沒多少時間留在這裡……”
“這麼急,你找他有什麼事?”那個聲音又問。
菲莉絲頓時警覺起來,那位端莊美麗的西雅歐妲說話應該不會這麼直接吧?她突然回頭,卻見身後人影一閃,只剩下密密扎扎的樹枝,哪裡有人?
“是誰?出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菲莉絲刻意放出靈魂能量,威脅道。
半晌,從一根樹枝後面走出來一個人,菲莉絲一陣愕然:“伊斯多維爾?難道,剛纔是你跟我說話?”
“哈哈哈哈。”那傢伙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居然真的跟來了。”
“你究竟想幹什麼?”菲莉絲問道。
“想知道?有膽子就繼續跟上。”伊斯多維爾說着,敏捷地在枝葉中竄來竄去,很快就跑了老遠。
菲莉絲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爲什麼剛纔她的靈魂感知沒有發現他?她從來不知道,伊斯多維爾有瞞過她的感知的能力!這太詭異了。
顯然,謎底只有追上去才能得知,菲莉絲當即跟了上去。
光線越來越晦暗,樹枝愈發濃郁,四周隱隱透出壓抑的氛圍,菲莉絲感到不同尋常,而伊斯多維爾的身影一直在前方不遠不近的地方,這一切處處透着古怪。
菲莉絲停下腳步,朗聲問道:“你不是那隻樹精靈,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你是誰……爲什麼……你是誰……”四面八方傳來回聲,讓菲莉絲有些發寒
維拉泰爾巨木的枝條活了起來,如同粗大的蟒蛇一般蠕動,將她團團圍住,一些暗黑的元素精靈從樹葉的背面鑽出來,發出桀桀怪聲,菲莉絲甚至懷疑,這裡真的還是希多科雅嗎?
只見之前那人影猛地一竄,沒入黑暗中不見,而那漫天回聲卻變得清晰起來。
“你是誰?你爲什麼在這裡?哈哈哈,你是誰?”那聲音叫囂道,“你爲何而來,你想要什麼?你心懷仇恨與憤怒,你在憎恨誰?你想殺掉誰?釋放吧,釋放吧,你的怒火,因何而起,你氣憤嗎,你不甘嗎?因爲你的仇人比你強?你爲此懊惱嗎?因爲你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枝條越圍越緊,幾乎形成牢籠,菲莉絲靜靜看着這一切,輕哼了一聲:“不,你錯了,我不恨誰,沒有人故意和我過不去,我招惹比我強大的對手,會付出這樣的代價,也是情理之中的,我有心理準備……”
“我奢望我不該獲得的東西,因此失敗了也不用怨天尤人,這都是我自找的,而且,怨恨別人管用嗎?而且,我還沒有失去……我還有機會……”她倔強地說。
“還有機會?真的還有機會?你真的還有機會嗎?你憎恨吧,是深淵的惡魔奪走了你的所愛,你憎恨吧,恨不得殺盡他們,才能平息憤怒!”
“我爲什麼要憎恨惡魔?”菲莉絲反問,阿爾法也是惡魔啊,雖然的確是由於桑納多的阻撓,她纔會失去他,可是如果要憎恨一個種族,難道要連他一起恨?更何況,她自己身上也留着一半的惡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