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躺在牀上仍然是面無表情,結果已經出來了,雖然小黎的身體四肢和腰部軟骨有些損傷,可是影響卻不大,因爲有脊椎的傷勢所以其它的傷也無所謂了。
慕容武櫻將曹博的意思和小黎說了,那個女孩兒聽說自己有機會恢復,她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接着又隨即黯淡下去,而臉上也一點感情都沒有。
“小黎,你怎麼了?難道一點都不高興麼?”慕容武櫻對女孩兒的這種反應很奇怪,可是小黎卻小聲說了一句:“慕容哥哥,你不要逗我開心了,就連大夫都看不好,那個哥哥怎麼可能……”
小黎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她明白現如今的醫學很先進,如果自己的病能治好的話,那麼這一年時間這麼多次手術早就治好了。而曹博之前說過自己只不過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小黎的脊椎雖然摔斷了,可是她的腦袋卻沒有壞掉,他對曹博的懷疑也是正常的。
“如果我說,我有機會治好你的病呢?”曹博走到小黎的牀邊問道:“既然你有死去的勇氣,爲什麼沒有相信自己能夠站起來的勇氣呢?”
小黎聽了曹博的話終於向他看了過去,曹博看到她的表情有些鬆動似乎眼睛也有些了光彩,曹博稍微俯下身子看着對方問道:“怎麼樣?你有這個勇氣麼?”
“你真的能治好我麼?”小黎有些膽怯的開口問道,而慕容武櫻則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我的這個朋友從來都不說大話,如果他沒有這個把握的話,絕對不可能輕易這樣說。”
“你也別說得太滿了。”曹博先是制止慕容武櫻繼續說下去,然後他又嚴肅的看着小黎說道:“如果做的話確實有康復的機率,可是如果你不讓我試試的話,你就會一直這樣下去,我現在只是擔心你有沒有這個勇氣承擔這些,治療的過程或許對於你來說會是個很痛苦的經歷。”
原本曹博以爲小黎聽到會受苦會產生猶豫的,可是小黎卻絲毫不以爲意:“既然慕容哥哥都這樣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
“你不怕疼?”曹博又問了一句,而小黎的回答則是:雖然她怕疼,可是小黎卻更不想這樣躺在牀上,連累身邊的人。
“曹哥!如果你真有辦法的話,我希望能幫幫小黎。”慕容武櫻也同意讓曹博試試。
“可是你們要知道,小黎傷在脊椎,如果我要治她的話一定要觸摸到小黎的身體,而且還要脫去上半身的衣服……”曹博說得很認真,他在這種時候從來都不會開玩笑。
當曹博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相對於小黎來說慕容武櫻看來更加難以決斷,他認真的盯着曹博看了好久,似乎在辨別曹博剛纔說的那些是不是在逗自己。
小黎的注意力則放在慕容武櫻身上,她關心的並不是曹博會不會看到自己的身體,而是在乎慕容武櫻會不會對此介意。
“慕容哥哥,要不然就算了吧,其實經過這麼多事情我也看開了,既然上天讓我無法再站起來,那麼我會堅強起來適應這種生活的!”小黎此刻說得很輕鬆,和之前的那種表情完全不同,看來她在這種時刻衡量和權重之後,終於尋求到了心靈的解脫,在這一刻似乎也從心裡的陰影中站了起來。
“這不就對了?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這都是上天安排給我們的。”曹博直起身拍了拍慕容武櫻的後背:“別看你現在這樣,可是還是有很多關心你、愛你的人啊!比如說……”
曹博看了一眼慕容武櫻,那小子頓時緊張的不得了,可是曹博卻笑着說道:“比如說你的爸爸媽媽,還有那些你認識的人。”慕容武櫻聽到曹博這麼說鬆了口氣,而小黎好像沒有發現慕容臉上的變化,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無論你經歷了什麼,也無論命運奪走了你什麼,可是誰都知道你是個堅強、剛直的女孩子,既然你當時敢於面對危險,此時此刻你自然也可以面對今後的生活。”曹博這番話說得非常懇切,而小黎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謝謝你,曹哥哥,我知道你所做、所說的都是爲了我好,可能今生我都無法報答你的恩情,但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幸福、快樂。”小黎淺淺的笑了一下,這笑容好像冬天裡野外的一朵淡淡的梅花,或許小黎心裡還有一些惆悵,可是她冷下來的心卻已經開始融化。
曹博自打認識這個女孩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當然小黎除了慕容武櫻之外,根本就很少對其他人加以顏色。不過這次曹博終於看到了這個女孩兒的笑容,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確實很可惜,明明生就一副惹人憐惜的容貌,可是卻遭遇到常人無法體會的痛苦。
“你的慕容哥哥很會照顧人的,而且工作也非常賣力,你就好好恢復身體,今後我想你會在其它領域散發屬於你自己的光芒的!”曹博說完就要離開,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這個女孩兒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無法控制和選擇的事情,與這些事情相比其它的傷痛就不再那麼重要了,只要內心可以保持堅強,那麼就沒有什麼可以將她擊倒!
不過曹博剛剛走出幾步,慕容武櫻卻上前一步將他拉住了!曹博詫異的回過頭看着對方,慕容武櫻此刻臉頰漲得紅紅的,嘴脣蠕蠕的動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曹博,我想問你件事情。”慕容武櫻最終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嗯?”曹博看着慕容武櫻那種欲語還休的樣子,真猜不透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小黎,我能替你做一個決定麼?”慕容武櫻轉頭看着牀上的那個女孩兒,而小黎雖然不知道慕容武櫻想要做什麼,可是她卻毅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慕容哥哥對我好,只要你說的事情我都會答應的。”
慕容武櫻深深的吸了口氣,接着嚴肅的盯着曹博問道:“我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可是從這刻起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我的問題。”
“剛纔你說能夠治好小黎,到底是一個玩笑話,還是隻是想要讓她堅強起來?”慕容武櫻的表情很嚴肅,曹博甚至沒有看他如此嚴肅過,對於一個對所有事都不介懷的男人來講,此刻的謹小慎微看起來實在是不太尋常。
“你知道,我在大事上從不說謊,當然,小黎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她能夠面對今後的一切,那麼這個結果也是不錯的,不是麼?”曹博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對方要說什麼了,於是他趕忙補充道:“我說可以試試,但是因爲之前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我猜在這個過程中應該還是會具有危險性的,更何況我必須要檢查、觸摸到小黎的身體……”
“我們都是醫學工作者!我想這點根本就不是問題,不是麼?”慕容武櫻反問道:“和你接觸了這麼長時間,我相信你的專業操守,即便是面對她的……身體,可是我想你也一定會做到心無雜念的,是麼?”
曹博當然能夠理解慕容武櫻的意思,其實作爲一個醫生,當他看病的時候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就不是什麼男人或者女人的肉體,而是一個個患有疾病的軀殼,醫生的操守就在於要摒除心中的一切雜念,想盡一切辦法將面前的病人治好,其餘的並不在醫生的考慮範圍之內。
可是曹博並不算是一個純粹的醫生,儘管前一陣突發的各種事件中,曹博也在救助的過程中見過一些女性的身體,可是那些女性的身軀大多受到了創傷,或者是骨折或者身體殘破有創口,所以曹博的注意力也只是在醫治上面並沒有多想。
但躺在牀上的那個女孩兒怎麼說也是二十上下的年紀,風華正茂、絕代妖嬈,雖然身體有些消瘦,可是光看她的脖子和露在外面的手臂,就能猜想出這個女孩兒的皮膚是相當光滑的,而她的身體……曹博如今只能竭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麼多,因爲如果聯想太豐富的話,也算是一種對這個女孩兒的褻瀆。
“雖然你說這話是沒錯……”曹博知道慕容武櫻很相信自己,所以他更加不能欺騙對方:“我只能保證,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我就需要你這句話!”慕容武櫻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蹲在小黎身邊抓住了她的手:“小黎妹妹,雖然我知道你很堅強,我也相信你已經做好了面對未來的準備!”
“可是我卻更希望你能夠永遠開心的生活,我希望你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慕容武櫻想要說服女孩兒,可是小黎卻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
“我相信慕容哥哥,我也相信你所相信的所有人!”小黎再次羞赧的笑了一下:“既然慕容哥哥覺得我還有恢復的可能,那我願意試一試,即便是我死了,我也絕對不會後悔的!”
慕容武櫻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突然回過頭看着曹博問道:“即便是治不好也不會死吧?”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雖然我想不會那麼嚴重,可是你知道小黎傷在脊椎的神經,如果想要治好的話恐怕要承受很大的痛苦。”曹博再次徵求了一下小黎的意見:“你是個女孩兒,我怕那種劇痛會讓你支撐不住的。”
曹博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聳人聽聞,他之前也改造過自己的身體,雖然那件事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似的,可是期間曹博所要承受的痛苦卻沒有人能夠體會。
試想一下,一個人從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身體的肌肉、筋絡都已經定型,可是你如果想要將它們改變原有排列的話,那麼就要首先打破之前的界定,然後再將這些重新按照自己預想的那樣組合起來,這就是爲什麼當初曹博每天只改變自己一點點身體的原因,因爲那個過程不但十分消耗精力,而且還要承受很強烈的痛苦。
“你……”慕容武櫻再次向小黎投出詢問的眼神,而那個女孩兒則堅定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慕容哥哥,不論是什麼我都會極力忍耐住的!”
這……還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兒呢!曹博心裡不由得讚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