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月昏黃霜河冷……”老人並不見怎麼動,不過那把長刀在他手裡卻圓轉自如,移動軌跡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煙火氣。
老人七個字說完,已經擋下了那個殖靈者的全部進攻,而且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剛纔應該沒有費什麼力氣。
“死老頭,倒是挺厲害的!”那個殖靈者忙了一陣有些呼呼氣喘,他正盤算着怎麼找到突破口的時候,卻看到對方衝自己神秘的一笑。
“握手。”老人再次伸出左手,殖靈者險些中招,他瞪着那雙不大的眼睛大喊大叫道:“我說過了,不許戲弄我!”
“你這個小狗狗還挺兇的。”老人捻了捻自己的鬍子:“如果在我家鄉的話,沖人亂吠的狗都要殺了吃肉的。”
聽老頭這麼說,那個殖靈者更加惱怒:“我是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狗了?”
“這隻。”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然後又指了指左眼:“還有這隻。”
“你看你嘴突毛長,眼睛小小、牙齒尖尖,說你不是隻狗狗豈不是對不起你?”老人訕笑道:“你怎麼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了?難道視力真就這麼差麼?”
“你這個死老頭!”殖靈者嚷嚷着:“我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人還是狗!”說着,他竟然開始再次變身,只見他身上的毛迅速消失,而臉部特徵也漸漸恢復成人類的模樣。
老人冷然的看着對方,直到殖靈者幾乎變成人形,他才悠然的誦讀道:“長風撫柳影婆娑……”與此同時,老人手中的長刀終於擡起,不過在別人的眼中,這柄本該堅韌無比的武器,此時竟然變得柔軟無比,就真的像是被微風撫動的柳條一般。
那個殖靈者也算是見多識廣,他看到老人這副模樣立刻戒備起來,並且剛剛恢復成人形的他再次達到終極狀態,並且向後退了半步做出防禦的姿態。
老人在對方變身的過程中本來有機會搶攻,可是他卻只是冷然而立,直到殖靈者變化完成才突然抖動起手腕。
“百葉初秋怯晚何……”那條凌空擺動的長刀,此時突然暴起百餘刀花,那個殖靈者眼前霎那間精光四起,刀尖晃起的光亮將他的眼睛都照花了。
“未作斜陽堪做賦……”老人右臂向前一送,那些刀花登時招呼到那個殖靈者的身上,與此同時殖靈者身邊毛髮飛舞,那些黑灰色的硬毛分明就是他身上的體-毛嘛。
“且尋明月只當歌……”老人剛纔發動的快,此時收招也快,當那個殖靈者眼前刀光消失的時候,那個老人已經仗刀而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瓷瓶,在那裡灌起黃酒來。
“好刀、好詩、好刀法!”此時鄧琦和尤徵輝早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並且站在老人的身後。
老人對於這兩個年輕人的稱讚並不在意,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酒纔是好酒,就是不給你們!”
“死老頭!”殖靈者剛纔以爲自己死定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快的刀。不過當那個老頭停下來之後,這個殖靈者發現自己除了掉了點毛之外竟然沒有受傷,驚魂方定之後,他指着老人挖苦道:“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了,你一定是個剃頭的,只可惜手藝不怎麼樣,連毛都沒有給我刮乾淨!”
老人聽了這些話絲毫不以爲意,可是他身後的鄧琦和尤徵輝卻嘲諷的看着殖靈者,就好像對方是天下最大的白癡一樣。
“老人家,字寫得不錯啊!”鄧琦反而誇獎道:“字跡蒼勁有力,最難得的是隻剃掉毛髮而不傷及皮膚。”
“而且意思也簡介明快,讓人一眼就看懂了!”尤徵輝憋着笑,好像他看到了什麼讓人發笑的事情似的。
殖靈者看着對面那三個人的表情,他不由得低頭向自己的胸口看去。果然那些體-毛被剃掉之後,露出了裡面肉色的皮膚,而且隱隱約約的顯現出幾個字來。
我是狗狗!當殖靈者終於認清這四個字,並且小聲讀出來的時候,鄧琦和尤徵輝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而那個老人雖然沒有那麼誇張,可是也是一副揶揄的表情。
“你,你們!”殖靈者本來想再發動一次攻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難看了,可是如果放棄現在這種終極狀態,要想勝過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老頭就更加困難了。
“他在那裡!”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鄧琦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去,原來是特警隊長蕭國強,他帶着二十幾個特警趕了過來。
殖靈者似乎嗅到了什麼氣息,他眼珠一轉繼而向後連退了幾步。
“這次的事情我記下了!”殖靈者擡手指着老人,可是卻發現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削去了。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殖靈者自覺得丟臉,他身體一縱撞破了玻璃窗衝出樓外,鄧琦和尤徵輝急忙趕過去趴着窗臺往外看,卻看到那個殖靈者在人們的驚叫聲中,連續攀着窗戶順着一棟棟大樓迅速遠去了。這兩個年輕人見罷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那個怪物的身手竟然這麼好!
鄧琦長吁短嘆了幾聲,然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
“您就是長風墨老前輩吧?”鄧琦本想抱拳,可是卻被對方抓住了胳膊。
“什麼前輩!”那老人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們這些小子肯定是小說、連續劇看多了,現在是現代化社會,弄那些繁文縟節的幹什麼?我也不和你們客氣了,以後就管我叫爺爺就好了!”
你還真不夠客氣啊!鄧琦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一看對方滿頭白髮和如同枯樹般的臉,他就覺得叫聲爺爺也不算丟人的事情。
“劉潛那個小子也是沒心沒肺,竟然把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調來了……”長風墨向鄧琦和尤徵輝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小子趕快過來扶着我。”
鄧琦答應一聲,看了尤徵輝一眼,雖然他也看出對方滿臉的不情願,可是依舊順從的走了過去,誰讓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呢?如果不是這個長風墨的話,他倆早就死在這個殖靈者的手下了。
只不過有一點讓鄧琦有些納悶,這個長風墨明明是這麼厲害,爲什麼剛纔不殺了對方呢?本來他還猶豫着是不是趁機問問這個老人,沒想到人家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底泄了。
“人老了,真是不行了。”長風墨哎呦了一聲:“老腰閃了……”
這時鄧琦才明白老人爲什麼沒有痛下殺手,因爲如果他沒有殺死那個殖靈者的話,激憤之下必定遭致瘋狂的進攻。而身體已經支撐不住的長風墨就算有鄧琦和尤徵輝的幫助,恐怕也只是落敗身死的結局。
而在那個傢伙身上弄出字來,既露了一手震懾住對方,又能讓那個殖靈者羞憤不已,不敢再用終極狀態攻擊。鄧琦想到這裡不由得暗自佩服,因爲能夠想出這種退敵之策的人一定不簡單。
而且在此之前劉潛曾經簡單交代過這個長風墨的情況,一想到他已經九十一歲的高齡,鄧琦就更加唏噓不已,沒想到這樣的老人竟然如此厲害!
到了像是長風墨這樣的年紀,那麼他所使用的就不再是逞兇鬥狠,智慧往往是克敵的最犀利的武器。
“剛纔我上來的時候,看到了曹博那個小子。”鄧琦發現在長風墨嘴裡,無論誰都逃不過一個‘小子’,不過他的年齡也在這裡擺着,就算是人到中年的蕭國強,估計在這個老人的眼中也不過是個孩子。
“那小子應該是中了黢毒,一般的解毒劑都沒有用。”長風墨讓鄧琦告訴月吟詩,千萬不要把曹博送到醫院裡折騰,否則現代醫學或許會給曹博的身體帶來更大的傷害。
“那把他送到哪裡?”鄧琦疑惑的看着長風墨,因爲之前他也看到了曹博的傷勢,鄧琦還以爲他是中了毒的,而長風墨略微沉思了一下,說爲今之計只能先送回實驗室了。
“實驗室?”鄧琦聽了這話更加奇怪,因爲他不知道實驗室能給曹博提供什麼幫助。
長風墨則催促鄧琦趕快準備,他說如果再耽擱一會,曹博被送進醫院的話就晚了。
“把這個傢伙也帶着!”老人指着地上躺着的那個花襯衫的男人,這個男人的手臂被殖靈者咬斷,而他的傷口呈現和曹博一樣的症狀。
鄧琦向尤徵輝打了個眼色,尤徵輝搖搖頭將那個男人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蕭國強帶着的特警隊控制了現場的局面,並且還和趕來的警察說明了情況。
“有些事情我們倒是可以處理,可是那個傷者可不可以交給我們?”刑警隊長顯然知道除了曹博之外還有一個受傷的人,並且他也正好看到尤徵輝架着那個花襯衫男人從樓上下來。
“這個……”蕭國強接到了鄧琦的電話,已經大概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本來他們特警就屬於秘密行動組織,雖然也隸屬於國家權力機構,可是在這種兇殺案發生的時候,他們並不能蓋過警察擅自行動的。
“那個人已經死了!”長風墨此時恰巧走了過來,看他走路還有些吃力的模樣,看來剛纔閃到腰還沒有完全恢復。
“是不是死了,我們自然有法醫去判斷。”刑警隊長雖然知道這些人身份特殊,可是他依然是照章辦事,說話顯得不卑不亢:“我們要對死者的遺屬負責任。”
老人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掃了對方一眼:“小子,那邊站着的就是法醫吧?你讓他趕快過來確認一下,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還活着。”
看到老人的態度如此強硬,刑警隊長舔了舔嘴脣還是將那個法醫叫了過來。
“失血過多,而且還中了一種很罕見的毒素。”法醫站起身的時候眉頭緊皺着,因爲這個男人傷口流出的如同石油一般的黑血,是他從所未見的。
“已經可以判定他死亡了吧?”長風墨寸步不讓,而那個法醫也只能點頭承認。
“那這個人我們先帶走了!”長風墨看到刑警隊長還想說些什麼,他一擺手厲聲喝道:“我們只是想救活另外一個人!兩個小時之後就把屍體還給你,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就讓我這個老頭子負責!”
“走走,晚了可就真來不及了!”長風墨催促鄧琦和尤徵輝趕快擡着人離開,將那個刑警隊長和法醫留在當場。
“劉隊……”法醫等那夥人離開之後,才小聲的問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啊?”而劉隊長則只是苦笑着搖搖頭,準備收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