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四人跟着坤修築基，穿過了一進院子，來到了第二進。
正屋門口，閆學敏正跟一名金丹真人站着聊天。
見到四人走來，他連忙笑着打個招呼，“諸位，這位是合陽真人。”
合陽真人鬚髮皆白，面色卻相當紅潤，很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面對閆學敏的介紹，他只是略點了一下頭，輕微到幾乎察覺不出。
閆學敏又一指賈水清，“這是賈朋友，貨是他們的。”
“嗯，”合陽真人再次不動聲色地點頭，然後一擺手，淡淡地發話，“屋裡談。”
同爲金丹真人，從兩人的發言就能看得出來，合陽是相對佔上風的一方。
進屋之後，侍女端來了茶水，身爲掌櫃的築基坤修，主動爲四人沏茶倒水。
不過合陽真人沒有太多客套，而是單刀直入地發問，“不知四位的虎人屍身，得自何處？”
賈水清很乾脆地回答，“涉及我方辛密，不合適告知。”
“哦，”合陽真人不以爲意地點點頭，能拿出虎人元嬰屍身的主兒，有資格這麼說話。
然後他又表示，“在商言商，學敏兄說貴方有完整虎人元嬰屍身，我希望能夠親眼一睹。”
賈水清波瀾不驚地回答，“我已經跟學敏真人說了，那是元嬰……要花靈石才能觀看！”
合陽真人淡淡地看着她，賈水清也很坦然地看着對方。
兩人直視了四五秒鐘，合陽真人很乾脆地表示，“金丹屍身可以過目？”
“這個可以，”賈水清乾脆地回答，卻沒有拿回來，而是出聲發問。
“不知合陽真人收購屍身，是自用還是要轉售？”
“這個……金丹的話，可以自用，”合陽真人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就肯定地回答。
賈水清一擡手，又放出了那具虎人金丹的屍身，腿上有兩處血肉模糊。
合陽真人隨便用神識感知了一下，然後就點點頭，“保養得確實不錯。”
“這具屍身若是沒有缺失，能給你們六十萬，現在只能五十五萬……可以的話就成交。”
賈水清搖搖頭，“一口價，六千中靈，不成就算了。”
中靈兌換普通靈石，理論上是一比一百，但通常都有溢價。
六千中靈，差不多相當於六十五萬，不過涉及金丹的貨物，用中靈結算不奇怪。
前文說過，虎人的屍身，其實是沒有時價的，閆學敏的心理價位是五十萬。
賈水清只是隨便漲了一點，倒也不能說過分。
“可以，”合陽真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若是成交，能夠一睹元嬰屍身了吧？”
果然不愧是閆學敏介紹的大主顧，十萬靈石的差價，根本就懶得還價。
“沒問題，”賈水清也乾脆地點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合陽真人一擺手，築基坤修走了出去，不多時拿了一個儲物袋回來。
“這裡是六千中靈，麻煩賈朋友點一點……儲物袋送你了。”
既然閆學敏沒有介紹賈水清的修爲，不管合陽真人還是築基坤修，都稱她爲賈朋友。
反正只是一場交易，他們也無意探尋究竟。
賈水清接過儲物袋，神識微微一掃，然後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正好。”
儲物袋並不大，也就四五個立方，售賣的話，也就是幾千靈石，做爲贈品不算什麼。
築基坤修一擡手，將地上的虎人金丹屍身收起，乾脆地表示，“成交。”
然後她又看一眼不遠處的侍女，“退出吧。”
不但煉氣期的侍女退了出去，連身爲掌櫃的她，也退到了門口。
合陽真人擡手掐一個訣，隨手向外一指。
小院內，一陣輕微的靈氣波動，阻絕了內外，卻是他發動了陣法。
然後他衝着賈水清一擡手，“現在……可以出示了吧？”
賈水清又一擡手，放出了一具長度幾達十米的虎人屍身。
合陽真人又是神識一掃，然後緩緩從椅子上站起，“竟然……真是虎人元嬰。”
幾乎在同時，閆學敏的神識也掃了過去，也是微微一怔。
門口的坤修掌櫃則是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龐大的虎人屍身。
合陽真人繞着虎人的屍身轉了起來，一臉的若有所思。
轉了足足兩圈，他才停下腳步看向賈水清，淡淡地發話。
“這具虎人元嬰，應該是不在已知名目內，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們得自於何處？”
“是我們的人解決的，”賈水清面色平靜，目光清澈，“其他的，不方便說。”
合陽真人沉默了幾息，再次出聲，“我不想造次，但是……需要上手檢驗一下。”
陌生的虎人元嬰屍身，可能意味着未知的戰鬥，但也可能涉嫌造假。
東盛的修者對虎人元嬰太瞭解了，合陽還是金丹修爲，知道得只會比其他人更多。
他不太看得出來，這具屍身是造了假的，但也不得不防。
如果虎人元嬰真是對方所殺，那麼不管從公義上，還是從實力上，他必須保持敬意。
一直略帶一點傲氣的他，也不得不解釋一下，認爲自己的行爲涉嫌造次了。
“先說價錢吧，”賈水清也沒有生氣，團隊在這半年裡，已經搞清楚了虎人的過往。
幾百年不見的虎人一族，現在出現一具陌生的元嬰屍身，不能怪人家生疑。
但是她也不會退讓，“能談攏價錢，真人再上手不遲。”
合陽再次注視着她，而賈水清依舊是淡淡地看着對方。
兩人相互凝視了足有半分多鐘，室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終於，閆學敏忍不住輕咳一聲，“合陽兄，看我的面子，多少開個價吧，成不成另說。”
如果連價錢都談不攏，你也沒必要上手檢查了不是？
合陽真人聞言，終於轉頭看向他，室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開始緩緩地消散。
他無奈地一笑，“這個價錢，我確實也不好開，不過我可以確定一點……”
“如果能說明這個虎人元嬰的來歷，成交價最少上浮兩成！”
“這個倒是，”閆學敏點點頭，又看向賈水清，“買得起元嬰屍身的，不差再多花點錢。”
“只要有故事，溢價不成問題，故事越精彩，價格越高。”
賈水清聞言，也是微微頷首，奢侈品和精彩故事的關係，她也很清楚。
但她還是表示，“沒什麼故事，我們也不知道這傢伙叫什麼，反正遇到了，就殺了。”
以東盛修者對虎人的痛恨，二話不說就動手，這不是很正常嗎？
賈水清不是不會編故事，但是那樣的話，買家哪怕爲了裝嗶，也會把故事宣傳出去。
這跟團隊低調的需求不符，所以她放棄了。
合陽和閆學敏無奈地對視一眼：這幫人是傻嗎？
過了一陣，還是閆學敏發話了，“賈朋友，這是能多賺靈石的事情……”
賈水清微微搖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而且這具屍身，合陽真人還需要故事，也就是說……您是要轉賣的？”
“估計……要轉賣吧，”合陽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閆家以爲他家大業大，消化得了這樣的奢侈品，但是他自己都存疑。
“不過，貴方可以委託我方拍賣，往日抽成是一成五，這具屍身……半成好了。”
元嬰虎人不會是最貴的拍品，但是絕對足夠罕見，他也可以藉此做一波宣傳。
“終於……還是要拍賣了？”賈水清無奈地皺一皺眉頭。
她真的是不想如此高調拍賣，把消息限定在某些小範圍內不好嗎？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己方團隊裡，屬於修仙界的物品實在是太少了。
就連代步的飛舟，都沒有一艘。
想不着痕跡地融入修仙界，這點底子真的不夠，必須要採買不少物品。
而這需要大量的靈石，但是團隊的機動靈石儲備，也不多了。
她思索一下發話，“既然是拍賣，合陽真人打算將底價定到多少？”
“六千……不，五千上靈，”合陽雖然有點傲氣，但確實是敢於拍板。
“低於五千上靈的話，我兜底買了，但是我要上手檢驗！”
“七千上靈！”賈水清還是選擇了討價還價，“故事的話，買家願意，可以隨便編。”
也就是說，她放棄了宣傳自家的機會——誰願意裝嗶，可以裝到最大！
“你這……”合陽側頭看她一眼，緩緩點頭，“倒是真的不在意聲名……”
賈水清淡淡地回答，“相較那些被虎人殘害至死的先輩，我們應該知足。”
“好見識！”合陽真人竟然豎起一根大拇指來，衝她點了一點，“七千上靈，我答應了。”
“稍等，”賈水清側頭看向了閆學敏，“學敏真人，您可以作保嗎？”
大家並不知道這位是什麼人，總得搞一搞清楚。
“可以，”閆學敏點點頭，“具體情況，我也不便明說，但是合陽兄絕對值得信賴。”
賈水清又看向合陽真人，“賣家隱匿身份……這不難操作吧？”
“當然，”合陽毫不猶豫地回答，“賈朋友願意放棄故事，買家應該巴不得隱匿賣家信息。”
“那我沒問題了，”賈水清點點頭，“七千上靈，現在支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