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跟前的時候碗還在劇烈地響着,就像有什麼東西在敲着碗一樣,而衛生間門口此時除了碗其餘的根本什麼都沒有,我見了趕緊點火將香給燒着了,說也奇怪,香被燒着之後,這聲音忽地就沒了,好像剛剛只是我的錯覺一樣。
我只覺得神奇,也暗暗佩服阿婆說的的確管用,分毫不差,於是心上也放心了許多,之前的疑慮和擔憂也少了許多,我重新回到房間裡,爲了不讓自己不能聽到敲碗的聲音,我於是沒有關門,開着房門睡了下去。
本來我只打算打個盹兒的,也不打算深入地睡下去,畢竟是招鬼的時候,家裡也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但是這一睡下去就沒醒,而且睡得還有些沉。當然了睡前我都按着阿婆囑咐的一一做了,大約是有了這些防護的辦法,所以我睡得很安穩,基本上也沒有做夢,更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中間也是自己醒過來的,而且醒來的時候很平靜,就是那種睡夠了自己就醒過來了,自然而然地。
我睜開眼睛,還是夜裡,屋子裡也是靜謐一片,沒有任何的聲音,我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房門之外,以及客廳裡的一部分,我於是往客廳裡看了看,黑漆漆的也沒什麼。我於是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只是翻身的時候,好像覺得頭上有什麼東西,於是就重新翻過來看,這一看還真把自己嚇了一跳,我似乎看見有什麼東西懸在頭上頭,明晃晃的一個影子,像是有什麼吊在上頭一樣。
我一時心驚,於是用手去抓了一把,卻什麼也沒有,雖然什麼也沒碰到,但是我不敢大意,還是打開了燈,燈亮起來之後,我頭上什麼都沒有,我於是起身來看牀頭鎮邪的石頭,發現上面的紅白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解開了。我見了,心上說難怪會看見剛剛的情形,於是我起身來把備用的石頭拿出來換掉,我沒忘記阿婆說的,於是換到了牀尾去睡。
這乍一調換方位還有些不習慣,我於是躺在牀上,頭朝着房門看着客廳裡,大約是對黑暗總是覺得畏懼,自己想的又多,總覺得心上毛毛的,這有了恐懼的感覺,就更無法睡過去了,我就躺在牀上發呆。
大概一連過去了快一個多小時我依舊還醒着,直到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而且聲音是從客廳裡傳來的,給我的感覺是好像有人打開了客廳的門。我屏氣聽了兩秒,的確是客廳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只是門被打開,卻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再之後也沒有傳來門被合上的聲音,更不要提有人進來的聲音了。
我聽了一陣見是這樣的情形,於是就從牀上翻爬了起來,我怕驚動了開門的人,於是就沒開燈,而是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想看看門倒底是怎麼開的。等我來到房門口的時候,只見客廳的門的確已經開了一半,在鞋櫃旁有個黑乎乎的影子,說是人的話好像看着有些古怪,因爲個子上要矮了這麼一截,我站
在房門口看了一陣,它也沒動,就像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直在看着我一樣。
我馬上意識到這可能就是阿婆說的要招的東西,於是我立馬折回到房間裡拿了木槌和木釘子,出來的時候,鞋櫃旁邊的人影卻已經不見了。我依舊站在房門口往客廳裡一一掃過去看,最後發現這個影子已經到了沙發附近,而且還在總動,只是它走動的時候連絲毫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我試着往客廳裡走過去,我發現我才走動,那個身影忽然就不動了,大概是無論我如何小心,都會有腳步聲,又是這種寂靜無聲的夜裡,就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更別說我的腳步聲了。可是即便它沒有動我還是朝着它走了過去,我就這樣一直到了它身邊,而它卻再也沒有動過。
到了旁邊的時候,我纔看得稍稍清楚了一些,這的確不是一個人,而是被我掛在樹上的假人之一。我見是假人中的一個,下手就沒有留情,一把抓住它的頭然後就摁在地上,然後拿出木槌和木釘子往它腦門上釘下去。
整個過程很順利,就是木槌使力成問題,所以敲的時候格外費力一些,直到我將整個木釘子都釘進去之後,我這才直起身來沒再去管它。做完之後我只覺得自己心跳已經到了非常快的速度,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會有些緊張害怕,見順利做完,心上還是有些鬆了下來的。
我一不做二不休,想着既然已經進來一個了,另一個也應該在屋子裡了纔對,只是我細細地將整個屋子都環視一遍之後卻沒看見半點蹤影。還是後來我覺得脖子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有些癢癢的感覺,用手去撓這才碰到了奇怪的東西,我的似乎摸到有什麼東西垂在脖子上,我於是拉住這麼一拉,才覺得身上有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粘在身上而始終不自知一樣。
我這才立刻反手去摸背上,我沒有摸到自己的背,而是摸到了一個陌生的東西,我於是這才驚覺,另一個假人已經進來了,現在就趴在我身上。我一把把它從我的身上給扯下來,好像被我發覺之後它就徹底沒了反抗和之前的神秘,更像一具被抽空了的軀殼,任由我拽下來。
假人被拽下來之後,我按着前面的手法迅速將釘子往它腦門上給釘了下去,也是一切順利,釘好之後我就沒再去動它,怕因爲挪動而發生別的什麼來,況且阿婆也沒詳細交代釘過之後要怎麼做,所以還是保持原樣好一些。
連續將兩個假人都釘住,我無力地坐在地上,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然後我看見客廳的門還開着,於是這纔去關門,外面的廊道也是一片漆黑,聲控開關的燈沒有亮,所以我也沒有仔細往外邊看,就將門給關了。
我關好門之後重新回到了房間裡,本來說想躺下的,只是經過剛剛的這事我反倒有些不敢繼續睡了,只是因爲冷我於是靠在了牀上,腦袋裡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
事,包括剛剛自己看似驚險卻很順利的過程。
我想象着總會有一些驚險的搏鬥纔對,可是沒想到這麼簡單,也不知道是阿婆暗中已經幫我做好了一切,還是因爲別的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就天馬行空的想着,又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這樣竟也到了天亮,天亮了起來之後,心中的恐懼感也淡了許多,我人反倒困了起來,於是我這才身子滑下去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好些時候了,我看了看鐘,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於是才從牀上翻爬起來,還是起來之後纔想起,我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沒有做噩夢,也沒有被驚醒,醒來之後也沒有攀升到頂的心跳,這種感覺很奇妙,又覺得很好。
我起來將整個屋子都檢查了一遍,昨晚我制服的那兩個假人現在都無力地躺在地上,額頭上釘着釘子,位置和我記憶中的一樣,沒有被移動過。衛生間門口的那隻碗香已經燒完了,香灰羅了一些,我不知道這香灰能不能打掃,於是就沒去動,等阿婆來了再詳細問問。
我到衛生間打算簡單地洗漱下,卻發現衛生間裡好像有人來過,我看見我的牙刷已經不在杯子裡,而是放到了臺子上,潔面膏也是打開的,好像用了之後忘記合上了一樣。我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這些細小變化的原因,於是我想也沒想就到了茶几邊上,然後將那塊驚木拍了一下,因爲我覺得是有別的東西動了那些東西,並不是我。
大約是心理安慰吧,驚木拍了一下之後,雖然整個屋子裡還是那樣,但我卻覺得有了些安全感,我重新回到衛生間洗漱了,洗完之後我有點餓,也不想出去吃,於是就找了泡麪泡了將就着吃了,到了十二點多一些,阿婆和她兒媳婦就來了,阿婆見地上被釘着的兩個假人,說速度倒還挺快的,看來不用招三天了,只一晚上就搞定了。
只是阿婆卻沒有立刻撤去招鬼的案臺,而是用黑白的線把這兩個紙人的手腳和脖子給各自綁住了,綁完之後還用燒着的紙錢在它身上繞了一遍,做完這些之後問我家裡哪裡可以燒這東西,在客廳肯定不成,於是我說到衛生間去燒吧。
於是我們將假人搬到了衛生間裡,阿婆點了香,燒了一些紙錢做引子,就點火混着紙錢將這兩個假人給燒了。它們燒了好一陣子,最後直到徹底化成了灰燼這才罷休。做完這些之後,阿婆問了我昨晚的經過,當聽見說我這麼輕鬆地就制服了他倆之後,她們齊齊都有些驚訝,阿婆說還以爲會費一番周折呢。
之後阿婆就沒說什麼了,我覺得阿婆有什麼瞞着沒說,就追問了一句說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嗎,然後阿婆纔將她的左手臂伸了出來,我看見她的左手臂上有個像是勒出來又像是燙傷的痕跡,竟是一個五個指印,阿婆說這是她昨天離開我們家之後在路上發現的。
我說,我記得難師傅手上也有過這樣一個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