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被領着來到壽康宮,除了太后和皇后,連貴妃和江雪柔居然也在這裡。
大概是因爲江雪柔如今最是受寵,所以太后纔將她叫了過來壽康宮吧。
“臣妾給太后請安,皇后娘娘萬福。”江梓瑗低眉順耳地屈膝行禮,還是嬌憨天真的樣子,笑盈盈地看着太后。
在座的人都是眼光如炬的,一眼就看出江梓瑗臉上的粉色是胭脂抹出來的,那雙眼睛像是哭過的,臉色也沒那麼好看,這微笑在她們看來就成了強顏微笑。
哪個新娘子獨守空閨能高興呢?
太后面容慈善和藹地看着江梓瑗,“昀王妃昨日才成親,怕是累壞了吧,過來,到哀家身邊來坐着。”
江梓瑗臉色微微一變,太后這話若是放在別的新娘子身上,對方肯定嬌羞不已,可對於江梓瑗來說,她此時自然是嬌羞不起來的。
“母后,您還不知道呢,昨日昀王妃跟昀王不知發生何事,昀王竟然沒在新房過夜……”皇后如今對江家是恨之入骨,特別是江雪柔,那該死的朱氏竟然將女兒送進宮裡爭寵了。
雖然江雪柔是不小心被她害得只能賜給四王爺當側妃,但這歸咎到底還是她自己蠢,居然趁機跟連貴妃勾結到一起,如今還哄得皇上心裡只有江雪柔這個小賤人了。
太后驚愕地看向江梓瑗,又不悅地看了皇后一眼,作爲一個皇后,這樣的話實在不應該出自她的口中。
江梓瑗臉色發白帝低下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孩子,到哀家這邊來吧。”太后柔聲說着,示意江梓瑗走到她這裡。
面對這些假惺惺的關心,江梓瑗已經能夠得心應手地面對了,她搖搖欲墜地走到太后身邊,眼眶發紅,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坐在連貴妃旁邊的江雪柔嘴角彎起一抹淺笑,看到江梓瑗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心裡覺得無比解氣,哼,就是要這樣,她就知道,鳳容崢纔不會喜歡這個土鱉。
“太后娘娘,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江梓瑗小聲地問道。
“沒有,你沒做錯事,你做得好。”讓鳳容崢永遠跟自己的王妃不同心,一個後宅不寧的王爺,難道江景宗還會支持他?
江梓瑗簡直委屈得不行,“可是昀王說他不喜歡我。”
皇后差點笑了出來,“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情惹昀王不高興啊?你應該請教你妹妹,她說不定能教你怎麼取悅昀王呢,江貴人,你平時怎麼沒教教自己的姐姐呢。”
江雪柔已經知道當初是皇后陷害了她,如果不是皇后,如今她也不會在這裡,她心中雖然憤怒,臉上卻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我這位姐姐自小就生活在鄉下,我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沒多少呢。”
“難怪……竟這麼不像是兩姐妹。”皇后諷刺地說道。
江雪柔知道皇后是想諷刺她勾引皇上的手段,雖然她是很想在這裡看到江梓瑗被奚落,但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就算她再怎麼厭惡江梓瑗,她們還是同樣姓江的。
先對付了皇后,再對付江梓瑗。
反正她也是不會放過江梓瑗這個小賤人的。
“娘娘真是愛說笑,臣妾跟昀王妃怎麼會不像兩姐妹呢,照臣妾覺得,昀王如今不喜歡昀王妃不要緊,將來總會喜歡的,臣妾跟昀王妃還年輕。”江雪柔含笑看了皇后一眼,眼中帶着挑釁。
這個老太婆不就是嫉妒皇上連着幾天寵幸她麼?就是要讓她嫉妒,她的身子年輕充滿彈性,豈是她這個半老徐娘能相比的。
江梓瑗倒是不意外江雪柔會幫她說話,如果這時候江雪柔還落井下石的話,那她估計在宮裡也活不了這麼久。
大概是經過四王爺那件事之後,這個江雪柔醒悟了吧。
皇后的臉色立刻陰沉起來。
江梓瑗在太后要開口之前小聲地問道,“太后,江貴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昀王他……以後會喜歡我嗎?”
真是個傻子,昀王不喜歡她並不是因爲時間的長短,而是根本就不想娶她。
“會的,傻孩子。”太后含笑說道。
江梓瑗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你跟江貴人也有好些時間沒見面了,兩姐妹就好好去說話吧。”太后說道,看到江梓瑗這個樣子,她覺得根本不需要再試探了,昀王能看上這樣的蠢貨,也說明他眼光好不到哪裡去。
江雪柔感激地行禮答謝,其實她知道太后並不喜歡她,誰會喜歡一個違抗懿旨的人呢?只是如今皇上寵着她,連貴妃也經常幫她說話,太后今日纔給她幾分面子,讓她過來見江梓瑗。
“太后,昀王妃今日可是新嫁娘,還沒給您敬茶呢。”皇后不想這麼容易放過江梓瑗,上次水榭的事兒她查過了,江梓瑗的確是跟二王爺同時出現在裡面了,不知道最後是怎麼消失不見的,她如今就怕這個賤人不得昀王的喜歡,又打着她兒子的主意。
又不是沒有兄弟二人爭一個女人,她自然是相信恪兒的,可她不相信這個江梓瑗。
太后挑了挑眉,只顧着問江梓瑗昨日的事兒,竟是忘記讓她敬茶了。
江梓瑗在心裡把皇后埋怨了一頓,難道要她在這裡給所有人都跪下行禮嗎?
旁邊的宮女已經在準備了茶水過來,端着托盤站到江梓瑗身邊。
看來不得不敬茶了!江梓瑗在心裡嘆了一聲,在蒲團上跪了下來,“太后,請喝茶。”
太后含笑地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她身旁的嫲嫲將一個紅色的荷包遞了過來放在托盤上。
江梓瑗垂首答謝,“多謝太后娘娘。”
接着是給皇后敬茶,江梓瑗本來就在馬車剛吐過,小腹還難受着,如今這麼又跪又磕頭的,只覺得整個人都在冒冷汗了。
皇后在名義上是鳳容崢的母親,也是江梓瑗的婆婆,她將茶杯託在手裡,慢悠悠地說道,“昀王妃,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禮義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
我去,講的都是什麼東西!江梓瑗一句都聽不明白,什麼夫什麼婦,皇后這一通話下來,江梓瑗跪得膝蓋都痛了,可她還沒打算停下,大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臣妾謹遵母后的教誨!”江梓瑗在皇后歇口氣的時候,立刻磕頭說道。
皇后這纔不甘心地喝了茶,淡淡地看着江梓瑗極爲忍耐的臉色,“你記住就好了,望你跟昀王早日開花結果。”
“是!”江梓瑗小腹一陣絞痛,她咬牙低頭應下。
沒人扶着江梓瑗站起來,她撐着自己的手才勉強能站穩,只是眼前一陣黑影,好不容易纔終於看清楚。
還要給連貴妃敬茶,不過,因爲連貴妃並不算皇上的正妻,而江梓瑗怎麼也是鳳容崢明媒正娶的王妃,她並不需要像給皇后敬茶一樣跪下去。
這是來之前王府裡的嫲嫲告訴她的,應該是鳳容崢讓她來說的。
“連貴妃請喝茶。”江梓瑗屈膝行了一禮,然後從托盤上拿起茶盞。
江雪柔冷笑看着她,“昀王妃,莫不是給太后和皇后娘娘敬了茶便心存不忿了,連下跪都不肯了嗎?”
太后和皇后都沒說話,樂得看她們兩姐妹鬥起來。
連貴妃也是坐着不動,沒有接江梓瑗手中的茶。
江梓瑗心中冷笑,看來她還是高估了這個江雪柔,白癡就是白癡,就算聰明也不到哪裡去。
“江貴人莫要生氣,我不知道原來連貴妃已經能夠跟皇后娘娘平起平坐,我這就跪下……”江梓瑗低聲地說着,音量卻能夠傳到皇后的耳裡。
呵呵,連貴妃就算再怎麼得寵,就算身份如何尊貴,也不過是皇帝的小妾,昀王好歹還是王爺,要堂堂王妃給一個小妾行大禮,這打的是誰的臉啊?
皇后臉色陰沉,冷冷地瞪着江雪柔。
江雪柔根本不覺得自己說錯話,她站起來指着江梓瑗罵道,“你少說這些歪理,你心裡分明是不尊重連貴妃,否則怎會這樣不敬。”
“啊,我……我以爲只要給太后和母后下跪敬茶,連貴妃……我不知道啊,我也要叫連貴妃是母后嗎?”江梓瑗怯怯地看向太后。
說到這個地步,連貴妃哪裡敢讓江梓瑗給她下跪,“江貴人,不要爲難昀王妃了,本宮只是個貴妃,如何能跟皇后相比。”
說着,她深深看了江梓瑗一眼,從她手裡接過茶盞,心想這個昀王妃裝得真像,連她都差點給騙過去了。
江雪柔冷哼了一聲,在江梓瑗給她遞茶的時候,她故意兩手一翻,將茶都倒在她身上。
江梓瑗本來就身子難受,被這滾燙的茶水澆了一身,乾脆兩眼一翻給暈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