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雖然勸着玉氏,其實她心裡也覺得疑惑,江雪柔如果想要拉攏朱家跟江家的關係,讓江祁軒去娶她表姐就是了,怎麼要插手她大哥的婚事呢?
她以爲她是什麼東西,成了淑妃而已,就要能夠左右大哥的人生了嗎?
玉氏被江梓瑗勸着也放鬆了下來,“我問過你大哥的意思,他說想要先立業再成家,沒有考出個功名,親事說不上。”
以大哥是江家嫡長子的身份,怎麼可能會說不上親事,只怕大哥心中另有溝壑,他想娶的人大概不是那麼容易能娶上的。
江梓瑗掩嘴笑了一下,“娘,大哥是個有主意的人,您就別爲他擔心了。”
“你大哥如今一心只在考試上。”玉氏笑道。
正說着,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
江梓瑗和玉氏對視一眼,這裡是上房,誰敢到這裡吵鬧的?
“肯定又是那個朱氏來了。”玉氏厭惡地說道,“自從上次你父親罰了她禁足,便已經讓她從上房搬出去,這裡重新修葺了一番,這次她回來知道我住在這兒,便天天過來鬧着,還說我沒資格住在這裡。”
“父親難道不管嗎?”江梓瑗皺眉問。
玉氏笑了出來,“你父親本來就極少管這後院的事情,若是事事都要問過他,那還需要我主持中饋嗎?”
江梓瑗看着自信滿滿的玉氏,忽然發現,她好像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曾經被朱氏逼到鄉下的女人。
此時,玉氏臉上的神情是自信睥睨一切的,她根本沒將朱氏放在眼中。
好像……眼前的玉氏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玉氏了。
就在江梓瑗有些恍惚的時候,陳嫲嫲從外面走了進來,“夫人,朱氏又在外面大吵大鬧,非要見您一面。”
“都已經鬧了兩天,看來她見不到我是不死心的,讓她進來吧。”玉氏淡淡地說道。
陳嫲嫲應了一聲。
江梓瑗說,“娘,這朱氏明知父親對他已經不如以前,怎麼還鬧不停?”
在她看來,那朱氏應該不是蠢人,這時候她若是韜光養晦,將來或許還有機會重新得到江景宗的看重,可她這麼鬧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
玉氏冷笑說道,“她如何不知道這些,不過是以爲有個女兒成了淑妃,連你父親都不放在眼裡,還以爲朱家將來能夠憑着淑妃重新享受榮華富貴,卻不知她朱家早已經敗落,就算江雪柔得寵又如何,難道還能讓一個侯府改變什麼。”
朱氏應該依仗的人應該是她的兒子吧,至少就目前看來,她兒子的前程還能拼一拼,至於江雪柔……拼死了也就這樣,除非她能蹦出個兒子來。
正想着,朱氏風風火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線中。
看到朱氏的樣子,江梓瑗心裡訝異了一下,眼前這個婦人跟她記憶中的朱氏差別也太多了吧!
她應該只是幾個月沒看到朱氏吧,在她印象中,朱氏長得嬌媚豔麗,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可眼前這個……身上穿着依舊華貴,打扮也很精緻,可那張塗着厚厚胭脂的臉卻帶着戾氣,如今的朱氏看起來更像個潑婦,而不是貴婦。
“玉鑾,你終於敢見我了嗎?”朱氏一進來就大聲怒問,隨即看到坐在玉氏旁邊的江梓瑗,呵呵地笑了起來,“我當你怎麼有了膽子,原來是當王妃女兒來了。”
玉氏皺眉看着朱氏充滿煞氣的臉,“朱氏,你到底有什麼事?天天到上房吵鬧,也不怕丟你的身份。”
“閉嘴!”朱氏怒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你有什麼資格住在這裡,這是我的地方,你給我滾!”
玉氏掩嘴微笑,輕蔑地看着朱氏,“資格二字從你嘴裡出來,似乎有些好笑,這上房原本就是我住的,若非你當年耍手段非要嫁進江家,你又憑什麼鳩佔鵲巢住了這麼些年呢?”
朱氏冷冷地看着玉氏,“你別得意了,玉氏,你且等着,只要淑妃娘娘下旨讓老爺休了你,我看你如何耀武揚威。”
江梓瑗簡直是醉了,這個朱氏是不是以前日子過得太輕鬆自在,沒有人陪她宅鬥,她的腦子給生鏽了?
“朱夫人,就算是皇后也沒有要別人休妻的道理,江淑妃她爲人子女的,憑什麼要自己的父親休妻?”江梓瑗似笑非笑地問道。
朱氏怒瞪着江梓瑗,“你不過是個嫁出去的女兒,憑什麼插手江家的事情。”
“難道江淑妃就能管江家的事了?朱夫人,你今日到上房來,父親知道嗎?不會還想被禁足吧?”江梓瑗含笑問道。
“如今誰還敢將我禁足?”朱氏冷笑問道。
江梓瑗挑了挑眉,“陳嫲嫲,去看看父親回來沒有,朱夫人要趕夫人出去,這事總要父親才能做主的,這整個江家就只有一個上房,究竟誰才適合住呢?”
玉氏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擡眸看了女兒一眼,淡淡笑了笑,“你父親這兩天好不容易纔消氣,就別去再讓他發怒了。”
提到江景宗的時候,朱氏還有些發憷,她以爲自己是最瞭解江景宗,直到最近她才發現,她似乎從來沒了解過跟自己同牀共枕那麼多年的男人。
明明柔姐兒已經成了淑妃,在宮中是一宮之主了,如今更是獨寵後宮,他不說趕緊幫淑妃穩固位置,至少也要善待她這個淑妃的生母吧,他不但沒這麼做,反而還要將玉氏扶持起來對付她,難道他不怕淑芬生氣嗎?
還是他以爲玉氏有個女兒成了王妃,所以要討好玉氏?
王妃而已,她的女兒可是淑妃!就算江梓瑗進宮了,也要跟淑妃行禮的。
朱氏冷哼了一聲,把玉氏的話當成是膽怯示弱,“今日我暫且不與你計較,我是來跟你商量愷哥兒的婚事。”
不提江祁愷的婚事還好,這根本是玉氏的一個雷區,朱氏的話纔剛說完,玉氏的臉已經沉了下去,冷冷地問道,“我兒子的婚事?我兒子什麼時候要成親,怎麼我這個當母親的竟是不知道?”
“淑妃娘娘說了,愷哥兒跟妙姐兒正是天生一對,兩人再適合不過,又能親上加親,我們江家還是要趕緊去朱家提親,不然妙姐兒被別人定了就太遲了。”朱氏說道,心裡卻冷哼着,要不是爲了朱家,她還不會讓自己的侄女嫁給江祁愷。
那賤人生的種怎麼配得上她的侄女。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我和老爺都還沒點頭,江淑妃認爲合適又如何?在我看來,朱姑娘跟愷哥兒並不相配,朱氏,以後這件事不必再提了,老爺也是不會同意的。”如果不是因爲朱氏背後還有個江淑妃,玉氏此時已經撲上去撕爛她的臉了。
居然敢算計她的兒子!
“你這是想抗旨?”朱氏怒聲問道。
江梓瑗笑了笑,“聖旨呢?還從來沒聽說過宮裡哪個妃嬪能隨意做主哪個大臣家裡的婚事。”
“玉氏,我侄女肯下嫁給愷哥兒已經是算不錯了,你不要將來後悔。”朱氏冷冷說道。
“既然你侄女那麼好,不如就將你侄女嫁給軒哥兒,如此更能親上加親。”玉氏嗤笑一聲,“至於我愷哥兒,真抱歉,我還沒看上你家侄女,但凡是你朱家的人,都別想成爲我兒媳婦。”
“你……”朱氏氣得瞪眼,“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看不起我們朱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
玉氏冷笑,“我玉家又如何了?”
“老爺來了。”朱氏正要大罵他們玉家不過是破落戶,聽到外面傳來通報,她硬是將話忍了下來。
江景宗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屋裡除了玉氏和朱氏,連江梓瑗也在,他有些訝異,打量了江梓瑗一眼,這才慢慢看向朱氏,“你在這裡做什麼?”
玉氏心口還憋着一股邪火,“她想來跟我商量愷哥兒的婚事,我若是不識相點乾淨去朱家提親,只怕將來愷哥兒都要娶不上媳婦了。”
“我說過的話,你當耳邊風了?”江景宗皺眉看向朱氏,“你既然這麼喜歡朱家的姑娘,那好,讓軒哥兒跟你的侄女定親吧。”
“不行!”朱氏立刻反對,朱家如今已經敗落,娶了她的侄女對軒哥兒沒有任何幫助,她怎麼能讓軒哥兒娶朱家姑娘。
她想要愷哥兒娶了朱靜妙,也是想要將來自己的兒媳婦能夠壓住玉氏一頭,若是江祁愷娶的媳婦身份太高,她還怎麼翻身啊?
江景宗最瞭解朱氏的那點齷蹉心思了,“既然如此,以後你也不許再提愷哥兒的事,你還沒那個資格插手愷哥兒的親事,別再來上房鬧事了,否則,就去莊子裡住着。”
朱氏果然被嚇住了,她眼中含怨地看着江景宗,“老爺,你怎麼能對我這樣狠心。”
江梓瑗聽着朱氏忽然故作嬌嫩的聲音,被嚇出一身雞皮疙瘩,哎喲,這老蓮花的技巧也太不怎樣了。
“來人,送朱夫人回自己的院子。”江景宗不爲所動,讓人進來將朱氏帶下去。
他也不想這麼對朱氏,畢竟她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只是,她一日想不通該做些什麼,他都不會輕易原諒她。
否則,到時候害的就不僅僅是他的孩子,而是整個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