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容崢聽到清平的話,沉黑的眸子流露出凜冽的殺氣,森寒地看着清平那張俊秀的臉龐不言不語。
清平被他看得背脊發涼,“王爺,我說的是實話。”
江梓瑗握住要發怒的鳳容崢,她往前站了一步,“大師,那你覺得,應該在什麼時候死去?”
應該在什麼時候死去?別說是鳳容崢了,連清平都愣住了。
這樣的問話,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清平仔細打量着江梓瑗的眉眼,心中疑惑越來越大,明明是短命之相啊,“昀王妃,還記得您的八字嗎?”
江梓瑗將自己的八字報給他。
“命薄之相,富貴之命……”清平震驚地看着江梓瑗,忽然出手抓住她的手,一雙桃花眼睜得大大的盯着她,“你從哪裡來的?”
江梓瑗大吃一驚,甚至忘記抽出自己的手,只是臉色微白地看着清平。
“昀王妃,各人有各人的運道,你又何必還留在此地?”清平目光炯炯地看着江梓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梓瑗鎮定下來,告訴自己不能亂了陣腳,若是讓人知道她並非真正的江梓瑗,下場肯定會很可怕。
她不確定……鳳容崢在知道她的真實來歷之後,還會不會依舊對她好,還會不會保護她。
鳳容崢已經過來將江梓瑗護在懷裡,震怒地看着清平,“本王找你過來,是要你救她,不是來說這些廢話。”
清平雙手合什,“阿彌陀佛,王爺之前說昀王妃沉睡不醒數日,護國寺方丈說她靈魂太輕並非妄言,人有三魂,昀王妃卻只有二魂,還有天魂不知何處,若是貧僧沒有猜錯,昀王妃在十五歲之前一直都是靈竅未開,混沌未醒。”
說得這麼好聽,其實就是想說她以前是個傻子吧。
江梓瑗沒想到清平能夠看得這麼透,他所說的生魂,應該就是她在現代的一縷魂魄吧,不然的話,她現代的身體早已經死了,怎麼還會只是昏迷狀態呢。
她很想問這位清平大師,究竟該怎麼樣才能讓她的靈魂回到自己的身體,可是鳳容崢就在身邊,她這些話實在問不出口。
“如何才能將她的天魂招回來?”鳳容崢沉聲問道,“人若是沒了天魂,會如何?”
清平看了江梓瑗一眼,“或許下次沉睡就會……醒不過來了。”
鳳容崢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低眸看着江梓瑗,眼底深處藏着連他都沒發現的害怕。
江梓瑗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也未必會醒不過來啊,我如今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昀王妃,這是貧僧在天竺國求來的佛珠,可保平安大吉,你戴在身上,或許能避免災難。”清平看着江梓瑗,忽然將手中的佛珠拿了下來送給她。
鳳容崢不客氣地接了過來,“那就謝謝了。”
江梓瑗卻有些抗拒,若是戴上這佛珠,她是不是就不能再回到現代去了?
她擔憂地看了清平一眼,許多在她嘴裡都問不出,只好由着鳳容崢給她戴上了佛珠。
清平自然是看出江梓瑗有話要說,不過礙於鳳容崢在場,他還是保持了沉默。
這個昀王妃實在詭異得很,明明命薄之相,偏偏八字都那樣尊貴,而且,如今再仔細觀察,又覺得她眉目清明,應該是個有福氣的。
真是奇怪,沒了生魂的人應該是個癡傻兒,昀王妃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傻子。
鳳容崢摸了摸江梓瑗的頭,“要不要在護國寺走一走?”
江梓瑗說,“好啊,那我去走走,你跟清平大師說說話吧。”
反正她這會兒也不能問什麼,不如等哪天她有機會跟清平大師單獨相處了再問問關於天魂的事情。
待江梓瑗離開,鳳容崢纔跟清平走進院子裡的禪室去說話。
“你說的天魂是什麼意思?”鳳容崢皺眉看到清平,他知道對方不會撒謊,更不會無中生有,如果之前江梓瑗沒有沉睡,他或許不會這麼在意,有了前車之鑑,他無法置之不理。
清平瞥了鳳容崢一眼,“王爺,這貧僧很難解釋得清楚,昀王妃以前必定經歷過什麼奇遇,否則不會至今還活着,不過,能活多久卻不知道了。”
鳳容崢冷聲說,“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都一定要讓她活得好好的。”
“那除非把昀王妃的天魂找回來。”清平說道,“可是,這找天魂又不是那麼容易的。”
“若是找不回來,她會如何?”鳳容崢沉聲問道。
清平已經看出昀王妃在鳳容崢心目中的地位了,他斟酌了一下回道,“昀王妃的天魂應該還在另外一個地方,上次昀王妃沉睡的時候,或許跟天魂有關,如果哪天有人利用天魂招魂,那……王妃或許就要失去其它二魂……”
鳳容崢猛地抓住清平的胳膊,“本王要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一定要把她的天魂招回來。”
“這個……”清平爲難地皺眉,“王爺,貧僧未必能做得到。”
“你必須做得到!”鳳容崢冷冷地說。
清平無奈地叫道,“王爺,您這是在爲難貧僧啊,貧僧也只能儘量而爲。”
鳳容崢知道這件事是急不來的,只好點了點頭,“昨日你進宮去見太后了,她都與你說了什麼?”
“除了讓貧僧替她將佛理,她讓貧僧給她祈福了。”清平臉上恢復了得道高僧的平靜高潔,“不過,她還讓我明日去恪王府,看來太后很重視恪王。”
“沒讓你做其他的?”鳳容崢似笑非笑看着他。
清平聲音低了下去,“太后知道您今日會來找貧僧,似乎並不想貧僧爲昀王妃唸經。”
鳳容崢冷哼一聲,太后自然是不想江梓瑗平安無事的,“明日你儘管去恪王府,至於太后如何收買你,你只管應着就是。”
從來沒人知道清平是他鳳容崢的人,早在五年前,鳳容崢救了清平,又助他名揚四海,別人只以爲清平是個得道高僧,卻不知道他以前雖然聰明剔透,卻受盡欺凌,和尚也是人,也有想要得到的東西。
鳳容崢能夠給清平帶來他從所未有的名譽,所以清平早已經臣服他。
“是,王爺。”清平低聲應了一句。
……
……
江梓瑗在護國寺慢慢走着,心裡還在想着清平大師剛纔說的話,天魂……她以爲那天看到爸爸和大哥是在做夢,如今她卻能肯定,那天並非做夢,是真的,她真的回到現代了,可是,她卻無法讓大哥他們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清平大師真的能看出她的來歷,那是不是能幫她回到現代的?
不,他不會幫她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清平大師肯定是鳳容崢的人,她要是找他幫忙,相信沒多久鳳容崢就知道了。
江梓瑗在護國寺走了一圈,心情漸漸地平復下來,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她如今再怎麼想回去都沒用,總歸要找到辦法,她相信這世上還有其他得道高僧的,不是隻有清平大師才能幫她。
想通之後,江梓瑗臉上也多了笑意,只覺得這護國寺到處都是美景,越發心曠神怡了。
過了沒多久,鳳容崢便過來尋她,“累不累?”
江梓瑗笑道,“不累,才走了這麼一圈,哪有那麼容易累啊,你和清平大師說完了嗎?”
鳳容崢牽着她的手笑道,“還要不要再走走?”
“不了,我睡了那麼多天,還有許多事沒做呢。”江梓瑗說。
“你還有什麼事做的?”鳳容崢低眸看着她問道。
江梓瑗笑了笑說,“恪王的病還沒好啊,還有那些酒還沒送去給冉然……我回來帝都這麼久,也沒去過百草堂,這麼說來,好像挺忙的。”
鳳容崢皺眉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就別去弄了。”
“本來醒來還有些渾渾濁濁的,不過剛剛戴上清平大師給我的佛珠,不知爲何,心裡好像平靜了許多,不再覺得暈乎乎的。”江梓瑗笑着說道。
“那就好。”鳳容崢眼中浮起笑意,“恪王那裡……若是他爲難你,就不要去了。”
江梓瑗斜睨了他一眼,“他爲何要爲難我啊?又不是我搶了他的女人。”
鳳容崢扣住她的腰,將她壓在懷裡,“調侃本王?”
“我可不敢。”江梓瑗瞪了他一眼,“王爺,這裡是佛門聖地,你這樣好像不太好。”
若是換了以往,鳳容崢自然不在意這些,如今想到江梓瑗身上的奇異經歷,他對佛門已經多了幾分敬意。
希望佛祖看在他的這點敬意上,能夠多保佑她。
鳳容崢鬆開她的手,“我們先走吧。”
“我聽說我病着的時候,宮裡賞賜了不少珍貴藥材,那我要不要進宮去謝恩啊?”江梓瑗小聲地問道,她其實還不太願意進宮的。
“你若是不想進宮,我去替你謝恩就行了。”鳳容崢說。
江梓瑗擡頭看了他一眼,“我其他事情幫不了你,但也不能給你惹麻煩,我明日自己進宮去吧,我想太后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爲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