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鳳容崢依舊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江梓瑗醒來後覺得無所事事,便帶着兩個丫環在院子裡搗鼓花瓣做胭脂。
“首先是要提取花瓣的色素吧……”江梓瑗拿着房子琢磨着,“摘取花瓣,用硾搗熟,再用水淘。”江梓瑗一邊看着方子一邊說着。
“布袋準備好了嗎?”江梓瑗問道,拿着布袋絞去黃汁,更搗,以慄飯漿清而醋者淘之,又以布袋絞去汁,再將染布料留着。
這是染布料用的,用來化妝的胭脂自然更精緻些,先燒蒿草調清水成灰汁,涌來揉花十餘遍,然後用布袋絞取純淨的花汁,放在瓷器中,再取醋石榴和慄飯極酸者,和以花汁,加少許白米粉,以乾淨的沒有油膩的竹筷子使勁地攪合,然後放置起來。
忙了大半天,江梓瑗總算搗鼓出來了。
她扶着腰站力了起來,拍了拍手說道,“好了,把這個瓷器放到晚上,再把清汁倒去就行了。”
剩下純淨的花瓣汁,再把它倒入白練袋子掛起來,捻作小瓣如羊麻子,再陰乾,那就大功告成了。
這一忙活就去了大半天,轉眼就是響午了。
江梓瑗很期待明天做出來的胭脂,她笑着說道,“把這個罈子抱回屋裡,今天我們出去下館子。”
盼燕和春初聽了都眼睛一亮,“隨夫人做主。”
“走吧走吧!”江梓瑗知道兩個丫環的心思,喜歡出去外面逛街,“等我去換套衣裳。”
剛走出垂花門,江梓瑗迎面就看到一個衣着鮮麗的小姑娘從大門外走進來,模樣靈巧可愛,她本來是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江梓瑗的注視,忽然就回過頭了。
這個姑娘是誰?
江梓瑗疑惑着,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問一問,就看到她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你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議論的容夫人?”那姑娘走到江梓瑗面前,皺眉打量着她。
“我也不太確定……”江梓瑗挑了挑眉,“畢竟還有別人也是姓容的。”
“就是你,在外面不讓丈夫碰別的女子?”那姑娘輕蔑地看着江梓瑗,“你也不掂量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容爺安置在淮揚的一個替身,真以爲自己是容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成?”
江梓瑗驚訝地看着她,這話的意思……難道這姑娘知道鳳容崢的真實身份?
洛曼卻以爲自己說中了江梓瑗的心思,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昀王妃,上次去帝都的時候,她已經打聽過昀王妃的消息,那就是個在鄉下養大的土鱉,眼前這個怎麼看都不像從鄉下長大的,更不像是個傻子。
怎麼可能是昀王妃!
王爺爲了讓自己的身份更有說服力,特意找了一個女人假扮容夫人,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居然還說什麼不讓容爺碰別的女人,她以爲自己能跟洛詩比嗎?在洛曼看來,洛詩已經是王爺的女人了,將來肯定會進王府當側妃的,如今卻要成爲一個商賈的妾室,她實在替姐姐感到委屈。
“那個……”江梓瑗笑着看她,“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洛曼蔑視地看了江梓瑗一眼,“我告訴你,洛詩將來一定會成爲……容爺的姨娘,你就算想阻攔也沒用。”
又是洛詩?江梓瑗發現從她來了淮揚,這個名字還真是時不時地出現在她耳邊啊。
“姑娘,誰會成爲容爺的姨娘,似乎與你沒什麼關係,你今日到我家裡來,就是想來替洛詩打抱不平?我倒是很好奇,洛詩姑娘如果對容爺死心塌地,那怎麼總是跟周老闆進進出出的,甚至外面都傳出她要入周家當姨娘了,容爺若是在意,怎麼會讓這樣的話傳出來?”江梓瑗聲音發冷地說道。
簡直是個人都能欺負到她頭上了!
洛曼撇了撇嘴,心中越發厭惡這個女人,也不知道王爺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想到洛詩的不甘和眼淚,她就覺得肯定是這個女人在王爺耳邊說了什麼話。
“你休要得意了,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江梓瑗笑了笑,“那也與你無關,等你有那個身份來質問我的時候再來吧,你現在還沒資格跟我說這些。”
洛曼嘲諷地笑了起來,“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對你說話呢,不過是看不上有些人上躥下跳,以爲自己是正主罷了。”
“放肆!”盼燕在江梓瑗後面越聽越惱火,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洛曼冷哼一聲,轉身往鳳容崢的書房走去。
江梓瑗微微眯眼看着洛曼的背影,“春初,你去問問,爺是不是回來了。”
春初低聲應了一句,立刻就去找門房的人打聽,不一會兒便打聽出結果,“夫人,爺不久前剛回來。”
這個姑娘會是誰?江梓瑗想到洛詩是替鳳容崢做事的,想來這個姑娘應該也是吧。
她不想插手鳳容崢在淮揚的事情,所以便壓下心中的好奇,帶着兩個丫環出門了。
鳳容崢在交代洛曼一些事情之後,便讓她回去了。
洛曼猶豫地看着他,“王爺,若是這件事早些水落石出,洛詩是不是就不用嫁給周克勤了?”
“她若是不願意,根本不需要成爲周克勤的妾室。”他從來沒讓洛詩要委身成爲妾室,一切都是看她自己。
“真的?”洛曼心中一喜,以爲王爺還知道憐惜她的姐姐。
鳳容崢淡淡瞟了她一眼,“你方纔在外面逗留那麼久,是跟誰在說話?”
洛曼心中大驚,她知道王爺向來不允許他們自作主張接觸他的人,她小聲地說道,“看到了容夫人,與她說了兩句話。”
“說什麼了?”鳳容崢的聲音彷彿摻了冰雪一般。
“是因爲……最近到處有人在議論她,屬下唯恐她壞了王爺的名聲,所以才提醒了幾句。”洛曼小聲地說道。
鳳容崢嘴角挑起一絲冷笑,“本王的王妃,也用得着你提醒?”
王妃?洛曼驚恐地擡起頭,那個女人就是江梓瑗嗎?怎麼可能!不是說江梓瑗是個土鱉傻子嗎?
“看來本王是太縱容你們了。”鳳容崢的聲音發冷,眼中透出森冷的寒意。
洛曼急忙跪了下來,“齋主,是屬下越矩了,求齋主責罰!”
若是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江梓瑗,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去說這些話的,如今恐怕還要連累了姐姐。
鳳容崢並非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對屬下一向比較寬容,但是,若是對方做錯事,他絕對不會有半點姑息,“杜陵!”
在門外的杜陵立刻進來。
“讓她離開淮揚,她的事情讓別人接手。”鳳容崢淡淡地吩咐。
洛曼臉色發白,她太清楚這代表什麼了,她一定會被送回去山裡面的,好不容易纔熬出頭,她難道又要重新開始嗎?
“齋主,屬下知道錯了,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洛曼忍着眼淚求道。
別人不知道萬言齋的大本營在哪裡,洛曼卻是知道的,那裡除了練兵和造兵器之外,哪有外面這樣多姿多彩,她纔不要每日都去面對那些臭男人。
鳳容崢卻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立刻就讓杜陵將洛曼帶下去了。
這麼多年來,唯一能讓他軟下心腸改變主意的人也就只有一個,偏偏那人還不怎麼領情,如今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今晚回去少不得又要哄她了。
不過,他似乎越來越喜歡哄她了,看着她笑彎了眼睛,愛嬌地縮在他懷裡,那感覺是挺不錯的。
鳳容崢腦海裡都是江梓瑗明媚燦爛的笑臉,放下了手上的密函,起身離開書房。
平安看着王爺似乎是想往後院走去,忙說道,“爺,夫人剛剛出門了。”
“去哪裡了?”鳳容崢的腳步頓了下來,眉心皺了起來。
“聽說……夫人是想去外面吃午膳,便帶着兩個丫環一道出門了。”平安急忙解釋。
鳳容崢沒能立刻見到江梓瑗,心頭有些不悅,不過還是沒表現出來,“待夫人回來了,請她來書房。”
平安低頭應諾。
江梓瑗在外面吃過午膳,還去了一趟盛華胭脂鋪,還以爲能碰到盛掌櫃,結果還是沒見到人影,買了一個胭脂粉回來,她得對比一下自己跟人家的差距才行啊。
“容夫人!”江梓瑗纔剛走出胭脂鋪,就看到對面的普生一臉喜色地走了過來。
江梓瑗人認得他,是李戈身邊的僕從,一個武功很厲害的僕從。
江梓瑗對他笑了笑,“你叫我?”
“容夫人,小的叫普生,是我們少爺的侍衛,小的在街上轉了許久,總算是見到您了。”
“你找我?”江梓瑗詫異地看向他,“找我有什麼事嗎?”
普生急忙說道,“小的想求容夫人救一救我們少爺,我們少爺的眼睛若是看不到,這輩子就毀了。”
江梓瑗說,“我是想給他醫治,但也要你們少爺同意才行啊。”
“少爺其實是爲了我們小姐纔不願治眼睛的。”普生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憤怒,“可就算我們少爺的眼睛看不見了,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容夫人,求您勸勸我們少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