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江梓瑗問起鳳容崢跟那些人談了什麼,她實在很難想象,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如何跟那羣商賈聊女人談生意的,光是想象,都覺得那畫風實在不能忍。
鳳容崢揉了揉她的頭,“淮揚的鹽政有問題,這些商賈背後肯定有人在做假賬本,只是單憑一個商賈做不來整個淮揚的假賬,如今不但要找出真賬本,還有幕後指使人。”
江梓瑗對這些事情不太懂,不過她也知道這件事不容易。
“你上次受傷也是因爲這件事嗎?”江梓瑗小聲問道。
鳳容崢看着她笑了起來,她其實很聰明,就是不願意動腦子,“怕嗎?”
“你會讓我有危險嗎?”江梓瑗反問道。
“不會。”鳳容崢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每日想出門就儘管出去,如今我只是尋常商賈,別人懷疑不到我的。”
至於那些秘辛腌臢的內在,他已經讓杜陵幾個暗中調查,而且又有洛詩和洛曼作爲內應,相信很快能找到線索的。
江梓瑗忽然從他懷裡坐直了身子,“對了,我剛剛在船坊還遇到個熟人,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在路上遇到的李戈嗎?他的眼睛看不見了。”
鳳容崢一怔,眼底閃過一抹凌厲之色,“李戈?”
“是啊,在船板上遇到他的,他怎麼會在那裡呢,難道周老闆也請了他嗎?”江梓瑗好奇地問道,看那李戈的樣子,不太像是個商人啊。
“今日船坊還有其他人招待客人,應該是別人相邀他過去的。”鳳容崢淡淡地說道,心裡卻決定讓人去調查這個李戈的真實身份。
江梓瑗好奇的卻是李戈的眼睛,“不知道他眼睛怎麼會看不見,他好像不願意醫治呢。”
鳳容崢低聲說,“別人的事不需要這麼上心。”
“我就是好奇。”江梓瑗嗔了他一眼,“還有一件事呢,聽說周老闆要納洛詩爲妾,是真的嗎?”
“嗯。”鳳容崢淡淡地點頭,關於洛詩的話題,他覺得還是跟江梓瑗少說爲妙,並非他有哪裡做得不好,而是她容易鑽牛角尖,他們兩人好不容易纔情熱起來,他不想因爲一些外人影響了感情。
江梓瑗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那你捨得啊?”
“我若是捨不得……”鳳容崢捏着她的掌心,咬着她的耳垂低聲說道,“王妃是不是替我納了回府呢?”
“不許。”江梓瑗立刻扯着他的袖子叫道。
鳳容崢輕笑出聲,越發覺得她嬌軟天真,可愛得讓人想疼到心裡去,“今晚服侍我沐浴。”
“又不是沒下人。”江梓瑗沒拒絕也沒答應。
“哦,那你捨得別的女子靠近我了?”鳳容崢問道。
江梓瑗在他懷裡蹭了幾下,“你不是有小廝嗎?”
“小廝哪裡有女人的溫柔。”鳳容崢笑了起來。
“這麼說,你以前都挺享受女人的溫柔了?”江梓瑗立刻瞪着他問道。
鳳容崢心裡被她這模樣逗得直笑,“如今我只享受王妃的溫柔。”
“那萬一我不溫柔呢?”江梓瑗手指戳着他結實的胳膊,她知道如今吃以前的醋是太小氣了,不過,誰叫她就是小心眼呢,沒辦法,這是天生的。
“那本王也受着。”鳳容崢說着,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一下。
回到家裡,鳳容崢果然要她給他沐浴,江梓瑗被他抱進水裡脫光衣裳才發現胸前多了一塊白色的玉佩。
“這是……”她詫異地看着玉佩,發現竟是個憨頭憨腦的小虎,她一下就喜歡上了,只是,這塊玉佩是怎麼來的?
“喜歡嗎?”鳳容崢低眸看着她藏在水裡的雪白身軀,只覺得那對玉山趁着着玉佩更加讓人血脈賁張。
江梓瑗用力地點頭,“喜歡。”
還以爲他忘記今天是她的生日呢,江梓瑗主動抱住他的脖子,“你什麼時候給我戴上的,我怎麼沒發現?”
“睡得跟小豬一樣,就是把你賣了都不知道。”鳳容崢的手滑到她背後,在那凹下去的地方流連着,這手感簡直讓他着迷。
江梓瑗主動坐到他身上去,“我給你擦背。”
鳳容崢低頭吻住她的脣。
……
……
翌日,江梓瑗沒有出門,昨晚太縱容的下場,是她今天全身痠痛,只能躺在牀上補眠。
鳳容崢一大早卻是精神爽利地出門了。
“王爺,這是鹽政署督辦大臣張友亮這些年所置辦的私產,除了周克勤,其他三家都私底下跟他關係極好。”杜陵將一個冊子交給鳳容崢。
陳應同時也說道,“周克勤與帝都常有書信往來,王爺,或許能從周家查出帝都的幕後指使人。”
淮揚鹽政生意這麼大,牽扯到帝都的人肯定不止一兩個,鳳容崢想要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只是查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上次來淮揚的巡按就是跟張友亮見面之後自殺的,張友亮肯定知道巡按自殺的原因。
“去查查張友亮這個人,越細越好。”鳳容崢吩咐道。
“王爺,那周家……”陳應小心翼翼地看着鳳容崢,“是不是真的需要洛詩成爲他的姨娘呢?”
鳳容崢掃了陳應一眼,“需要以怎樣的身份去調查周克勤,就要看洛詩的本事了。”
他培養洛詩這麼多年,如果需要犧牲色相才能接近周克勤,那就白費這麼多年時間了。
陳應被鳳容崢的眼神驚了一下,忙低下頭。
“下去吧,不要只盯着周家,四大家都有可能跟帝都那邊有勾結。”鳳容崢淡淡地說道。
“是,王爺。”杜陵等人低聲應諾。
鳳容崢吩咐一應事項,這纔去了周家,今日周克勤在家中設宴,想到昨日周夫人那般作態,他今日沒有帶江梓瑗前來,他不願意她去面對這些人。
周克勤已經知道自家夫人昨夜在船坊如何失態,心裡雖然不悅,但今日設宴招待客人,他還是留給她幾分面子。
“容爺,大駕光臨啊。”周克勤親自迎上容錚,低聲對他說道,“你不是想要做私鹽生意嗎?兄弟今日替你引薦張大人,能不能先做點官鹽生意,就看你自己了。”
鳳容崢感激地拱手,“周老闆仗義,容某銘記在心。”
周克勤哈哈笑着,心裡卻道,官鹽生意稅賦重鹽價不好活動,就算真做得起來也不上私鹽,就看容崢自己有沒有本事去做私鹽了。
來到宴客的大廳,周克勤果然替他介紹了張友亮。
鳳容崢暗中觀察這個中年男子,身材矮小圓潤,兩隻眼睛卻透着精明,能夠在淮揚的鹽政署呆這麼多年,想來並不是簡單容易對付的。
“張大人,久仰您的風采,今日總算得以見面了。”鳳容崢裝出一副圓滑商人的作態,給張友亮行了一禮。
張友亮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容老闆好樣貌,以前卻不曾在淮揚見過。”
鳳容崢笑着說道,“草民多半是做海上的走商生意,只是近些年海禁了,這纔沒有出海,只做四國之間的生意,倒是讓張大人見笑了。”
能夠把走商生意做這麼大,又讓淮揚四大家家主另眼相看的人,他張友亮怎麼敢見笑,“容老闆謙虛了,你是個人才,本官最喜歡跟人才打交道。”
周克勤含笑看着他們,“張大人,容老闆,那你們先請坐,周某還要去招待其他賓客。”
“周老闆輕便。”鳳容崢笑道,和張友亮一道坐了下來。
“聽說容老闆對鹽商感興趣?”張友亮淡聲問道。
鳳容崢輕輕一笑,“容某早想在淮揚安定下來,放眼整個鳳國,也就淮揚最適合做生意了。”
張友亮含笑點了點頭,“容老闆倒是有眼光。”
“到時候還要請張大人多謝照拂。”鳳容崢低聲說道。
“好說,好說。”張友亮哈哈大笑。
鳳容崢和張友亮說起了別的閒話,心裡卻覺得這個人滴水不透,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
一直到西落西山,這宴席纔算結束,鳳容崢離開周家,他和張友亮喝了不少酒,他酒量雖不錯,如今也覺得有些頭暈。
馬車駛離周家沒多久,便遇到了洛詩。
鳳容崢微微眯眼看了她一眼,這才和她一起到旁邊的酒樓說話。
“齋主。”洛詩給鳳容崢行了一禮,擡頭卻見他目光冷冷看着自己,攸地心中大驚。
“洛詩,我記得告訴過你,除非我主動找你,否則不許你來與我見面的。”鳳容崢淡淡地說道。
洛詩看着他冷漠的俊臉,心中既愛又怕,“可是……齋主,周克勤已經跟香識閣的媽媽說要給我贖身,洛詩該怎麼辦呢?”
“這就要看你了。”鳳容崢皺眉,他不以爲洛詩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怎麼處理。
洛詩心裡委屈,她只是想要試探鳳容崢的意思,這麼多年了,她不相信他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若她真的要成爲周克勤的小妾,他是不是真的不爲所動?
如今聽到他的回答,她只覺得心裡涼了半截,“齋主是希望洛詩嫁給周克勤嗎?”
“我只要結果,過程如何,就要憑自己的本事,洛詩,當年本王救你,要的不是一個花魁,而是一個能爲本王做事的屬下。”鳳容崢的聲音微冷。
洛詩不敢再試探,“是,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