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謙,我總覺得事情越來越嚴重了,都怪我,都怪我當初爲了那筆錢答應雲洛薇,不然,也不會攪這趟渾水,更不會害得凌風變成這樣……”
薛謙伺候老佛爺般攙扶着她:“易姐姐,你不要多想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我看凌風是個練家子,這點傷很快就好了,不必擔心。”
“你怎麼這麼說呢?”
“今天護士來跟他換藥時,我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傷,還有被子彈打傷的部位呢!”薛謙雖然沒有凌風那般經歷過大風大浪,但看到那觸目驚心的疤痕,他也由衷的佩服對方是個漢子。
迎面而來的男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
哼,凌風捨命相救,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他的嗎?
突然,一個箭步衝上來,易點點傻了,薛謙呆了,下一秒,她纖弱的脖子再度被人掐在手裡,她暗歎自己倒黴,難道是今天那夥人嗎?前仆後繼地來了嗎?殺到醫院了嗎?
她卯足了勁,剛準備發動雯子教授的格鬥術,突然擡腳跺去,面前的男人卻紋絲不動。
易點點直接被他面對面按在牆上,他的手伸得筆直,肌肉強勁有力,特別是那雙眼睛,充滿了仇恨的怒火,好似面前的易點點是他的殺父仇人。
這個男人的腳是鐵做的嗎?她這麼用力地踏上去,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的手大力地掐在她脖子上,一隻手足以掐斷她身體的任何骨骼,真是太可怕了!
薛謙當然也沒閒着,死命地敲打着男人,卻發現他依舊鐵人般的佇立着,最後是無可奈何地咬上了他的胳膊,可是他卻不爲所動。
這個男人難道是喪屍嗎?
易點點的頭很痛,她整個人被越推越高,最後是高高地掛在牆上,越過男人的頭頂,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感覺腦袋快炸掉了,呼吸也沒法進行,莫約是要死了吧!
絕望地閉上雙眼,這一仗她輸了,沒想到對方這麼心狠手辣。
薛謙見情況不妙,立刻跑到凌風的病房裡一陣翻騰找針頭剪刀做武器,不多時,監護儀發出奇怪的聲響。
“滴滴滴滴……”顯示器上有些跳動,薛謙剛纔手忙腳亂的,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總之,有幾根管子線條掉了下來。
聽到房中有情況,這個男人絲毫沒有遲疑,鬆開了手,轉身利落地進入房內,那雙差點殺人的手正有條不紊地幫凌風身上貼滿線頭。
“咳咳咳……”易點點摔在地上,正巧看到門內的一切,男子對凌風的關心不是裝的,並且,那麼多條線他竟然記得清清楚楚,這人究竟是誰?
裝線的時候,男子沉着得好似一塊不加雕琢的大理石,可是,當他處理完凌風之後,便一腳踢在薛謙的肚子上,這個小傢伙飛到了牆角。
“薛謙……”易點點爬了過去,突然,面前落下一記黑影,男子居高臨下地瞪着她,他的臉好冷,比徐子霖沉默時還要冷上幾倍,這樣的冷是骨子裡發出來的,帶着孤獨的冷。
易點點不敢相信,前一秒他還溫柔地盯着凌風,而後一秒卻回覆殺人魔的本色,難道是人格分裂嗎?
一隻腳踏在她的手背上,痛得她尖
叫一聲,男子根本沒有理會她,而是淡淡然開口:“是誰傷的他?”
此話一出,易點點立刻明白,他不是殺手,應該是認識凌風的人,這麼問頗有種要爲凌風報仇的感覺。
易點點咬着牙:“我不知道……啊……”手背上的力氣加重,她正遭受着酷刑。
“說不說。”
“是,是雲洛薇……”角落裡,薛謙已經忍不住開口,他不想看到易點點受苦。
易點點投去一道憤怒的目光,沒有確鑿證據的事,怎麼能跟這殺人狂說呢?
聽到他的話,男人鬆開腳,走到角落邊蹲下,一隻手握着薛謙的下巴,另一隻手握着一隻玻璃杯。
“如果讓我知道你撒謊,下場就是這樣……”說完,咔嚓一聲,玻璃杯出現裂痕。
薛謙篩糠子般點頭:“我、我沒有撒謊……”
男人摔下他轉身離去,臨走時還不忘惡狠狠地瞪着她:“你們滾出去,如果我大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大哥?易點點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她剛纔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原來這男人跟凌風有幾分相似,只不過臉上有一塊難看的疤痕,目測應該是燒傷,而他比凌風更冷,更狠,更毒辣。
如果說凌風是個出色的打手,那這個男人一定是個出色的殺手!
男人走了,只留下易點點和薛謙倆人相互攙扶着,她愧疚地望着他:“你沒事吧?這兒是醫院,不如叫醫生來給你瞧瞧。”
他搖搖頭,嘴邊掛着慘笑:“我沒事,只是今晚的宵夜泡湯了……”說完,他倚在牆邊狂吐起來……
驚心動魄的一整夜就這麼過去了,易點點提心吊膽地躺在病房裡,望着朝陽升起,這個秋日太久沒有下雨了,她還真有些懷念雨季呢!望着手機,望着門口,她期盼的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難道他真的這麼絕情嗎?
不來看看她就算了,他的車被炸了,凌風受了重傷,難道這一切他都不關心嗎?
難道,在徐子霖眼中,那輛車,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手底下還有幾十輛車,所以不值一提吧!難道,在徐子霖眼中,出生入死的凌風,只不過是個盡職的保鏢,沒了凌風,他還可以聘請其他的保鏢,所以也無關痛癢吧!難道,在徐子霖眼中,真心相對的她,只不過是個陰謀的附屬品,所以,他再也不想見到了吧!
昨晚,徐子霖說過的話歷歷在目,不管她閉不閉上眼,那些話都刺痛着她的心。
“怎麼,把戲被拆穿了就想跑?說實話,我一直很好奇你接近我究竟爲了什麼?你不像其他女人要錢,要名譽,要地位,要名分,你好像什麼都不要……可我是個商人,無利不起早是人的本性,況且,你的出現將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一開始我耐着性子跟你周旋,只是因爲好奇……”
“徐子霖,我真的什麼都不想要,爲什麼你要誤會我?”她捂着胸口,好像昨天的被人打的不是背,是心。
在一間私人診所裡,徐子霖睜着眼,安安靜靜地對着窗外,同一片朝陽,易點點會看到嗎?
他承認有自己的私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絕不會說出那些
話,好不容易纔和她的關係進了一步,也就是離他所謂的計劃靠近一步,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支開她。
這件事,已經不是她能承受的範圍了,對方要對付的是他,只要她離得遠遠地就不會有事,不是嗎?
許志澤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看到那沉默的側臉,在他的印象中,徐子霖是個典型的大忙人,當這人有時間看風景時,一定是在思索很嚴肅的事。
他不知道徐子霖和易點點之間發生了什麼,單看他在車內不顧一切地抱住她,被震傷了內臟也一言不發,就明白易點點在他心中的位置。
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
“志澤,我們走吧!”他掙扎着起身,忘了自己是個傷者。
許志澤瞪大雙眼:“你瘋了吧!醫生叫你多休息,你不能走動。”
“我沒事,我受傷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淡淡然開口,好似說着別人的事。
許志澤拿他沒辦法,知道他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於是撿起椅子上的衣褲扔給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兒……”
果然,許志澤還是猜中了,徐子霖強忍着劇痛,在黎明時分踏進了這間公立醫院,周圍的人,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通通都被他冷冽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徐子霖根本就沒理會這些人,而是徑直往電梯走去,昨晚,他昏迷了六個小時,醒來後,許志澤已經幫他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他依舊擔心着,這個丫頭傷得很重,她都吐血了不是嗎?
那羣人渣雖然被炸死了,可是他心裡依舊不解恨,這件事,他決定調查到底。
十一樓是VIP病房,沒錯,那倆人能住進這樣的病房,是許志澤用徐子霖的面子換來的,他當然不會說了。
易點點睡不着,躺着也不舒坦,乾脆穿着病號服爬起來,站在十一樓的窗口往樓下望去,經過一夜的修養,她的身體好多了,只是脖子上留着難看的掐痕,還有她的手,不知情的一定以爲是輸液扎出的淤青。
薛謙躺在沙發上睡着了,他身上蓋着毯子,可是臉色卻十分難看,他始終抱着肚子,看來那一腳踢得不輕啊!
想到這兒,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這麼久一直是薛謙等人照顧她,說實話,自己就是個闖禍王,時常要麻煩他們。
從薛謙的包裡拿了些錢,她規規矩矩地立下借條,於是虛弱地擰開門,走廊上冷冷清清,護士剛好換班去了,此刻她一個人可憐巴巴地扶着牆壁,咬着牙跟自己較勁,一步一步地朝電梯走去。
叮……
電梯門輕聲開啓,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熟悉的女人,一道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身上,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痛苦和無助,可是卻堅韌地挪動步子,看得讓人心疼。
徐子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這個女人究竟在做什麼?她不要命了嗎?
感受到有人盯着她,擡頭,她蒼白的臉蛋,無力的眼神都直直對着他,電梯中,這個男人站得筆直,還是如以往那般風度翩翩,他輪廓分明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凍得人不由得窒息。
他們就這樣隔空對視了一眼,同時忘了邁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