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很少有人走,周圍的樹木是長青的,初冬時節也鬱鬱蔥蔥,頭頂的光都被樹葉遮擋,這條路倍感陰暗了。
易點點抱着懷裡的包裹,越走心裡越沒底,這兒過於陰森恐怖,她望着許志澤的背影,這個人,應該不會害她吧!
她都已經那麼慘的,難不成人倒黴了什麼破事都能遇上?不會的,天無絕人之路,相信許志澤不會那麼殘忍!
走在前面的人,看着道路上的影子,有些想笑:“你幹嘛那麼害怕?”
“我……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她也盯着影子,不可能啊!
“你跟我之間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而且你的步伐非常小心,這不是防我又是防誰?”許志澤是什麼人,這點小心思都看不透嗎?
“好吧!”她吐吐舌頭:“沒想到你的推理能力和觀察力這麼棒。”
“我厲害的地方你還沒見過……”他的話壞壞的,總能讓人往歪處想,她這是被人調戲了嗎?
“許志澤,爲什麼這條路人那麼少?”
“因爲我帶你走的是近路,況且,這兒到了晚上就基本上沒人走了,因爲這兒發生過姦殺案!”他鬼氣森森地說着,易點點雖然不怕死人,可是,她怕鬼故事啊!
這兒好恐怖,現在身處一道密林裡,周圍是高聳的翠竹,形成了一道厚厚的拱門,原本美麗的景色,配上許志澤怪誕的聲音,卻也顯得可怕了。
“喂,別說了,把我嚇得尿褲子,對你有什麼好處?除非你想扛着我,外加這幾個包裹上路。”她說完之後,轉過一道九十度的彎,前方突然出現明亮的燈光,稀稀疏疏的人影朝一幢頗有藝術氣息的建築物走去,她看着這幢房子,很像海星。
“快點,我們到了。”許志澤帶易點點從後門進入,一個皮膚白皙,臉色病態的男人站在後門等候,看見他,許志澤熱情地上去打招呼:“黑子,沒想到你會親自來。”
“受人所託我能不來嗎?”黑子笑笑,舉止甚是優雅,那儀態比女人還好看,這一看,易點點不禁傻了,這麼好的人,居然叫這麼糙的名。
被人盯着始終不舒服,但黑子卻隱去了眼中的殺氣,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徐子霖的心頭愛,便有禮貌地朝她點點頭:“易小姐是吧,我是拍賣場的負責人,他們叫我黑子,你也可以這麼叫。”
易點點傻笑着:“我很好奇,你爲什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因爲我喜歡。”黑子不會告訴她,因爲他太白,所以被一個女孩嫉妒,喚他做黑子,沒有任何理由,他就喜歡上了。
可是那個女孩她……
他不想再提了。
“走吧,先進去,我們得看看你的東西。”他作出個請的姿勢,許志澤晃晃悠悠地進去,嘴角含着笑,他知道,某個人來了,所以黑子不得不出現,看來今晚有熱鬧看了。
外面的人不多,原本容納一百人的拍賣場,此刻只有三十個人,顯得有些冷清,不過不要緊,易點點有的是信心賣出她的寶貝。
上臺前,黑子命人給她梳妝打扮,她還覺得納悶了,明明只是拍賣啊,爲什麼要換上晚禮服,還有化妝梳頭呢?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得入鄉隨俗。
化完妝後,化妝師給
她戴上了一枚面具,剛剛好遮住眼睛,她望着鏡中的自己,橫看豎看都像參加化裝舞會的。
隨着主持人的呼聲,她推着小推車出來了,車上放在五件東西,早知道拍賣場那麼奇葩,每人一次只能拍賣五件東西,她就不帶那麼多來了,累得要死。
走在臺上,她聽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眼睛始終落在小推車上,那兒放着一件粉紫色的晚禮服,她本想穿在身上走出來,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穿不上了。
有些不捨,可是不捨又怎麼能獲得?
臺下鴉雀無聲,她站在展示臺前,轉身,看到黑壓壓的場下不禁驚呆了,場中的人們都戴着面具,跟她一樣的面具,但有個人不同,他的整張臉都隱沒在面具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碧藍色的眼。
看着他的眼神,直覺告訴她,他們是認識的。
只是她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罷了,她拿出第一件寶貝,這是一個哨子:“大家好,這是一個哨子。”
臺下隱隱傳出些笑聲,誰不知道這是哨子呢?難不成還能是刮鬍刀?
她有些窘迫,回頭,許志澤和黑子在幕後給她鼓勵的眼神,她有些顫抖,這些回憶終究要面對了。
“這不是普通的哨子,它救過我的命……”她一口氣將當年被戀物癖的兇手擄走,然後依靠哨子求救的故事說出,說完後,臺下一片譁然。
主持人也覺得不可思議:“女士,你確定不是編故事嗎?”
“我確定!你們可以去查當年的報紙,相信應該能查到。”
“那麼公證人怎麼看?”主持人發問。
臺下的三位公證人點點頭:“我們相信她。”
“那好,女士,哨子的底價是多少?”
“我……我不知道……”她匆匆而來,剛好趕上開始,連細則都沒時間看,黑子等人也不告訴她底價該怎麼估量,現在站在臺上好像個小丑,窘迫得恨不得鑽地洞裡去。
主持人並沒有笑話她,實際上這樣的問題他見了不止一兩次了:“沒關係,你放心的說吧,有信心就說高一點,沒信心就低一點。”
她明白了,這就是沒有上限也沒有下限,這個哨子救了她的命,她一直都保存着,哨子對她來說是無價的,可現在卻要硬生生地貼上標籤了。
“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萬?一百萬?
“一千塊!”她底氣不足地說出口,一個哨子在別人眼裡或許只值一塊錢吧!
人羣中,一雙碧藍的眼睛始終盯着她,她擡頭望向了對方,好熟悉的感覺,他們一定在哪兒見過,是哪兒呢?
主持人微微一笑:“那好,臺下的各位可以舉手競價了。”
不時紛紛有人舉手:“一萬。”
哇,她心情很澎湃,沒想到這世界的有錢人那麼任性。
“三萬。”另一個人說。
“五萬!”一位女士舉手。
易點點皆對他們投以感謝的目光。
就在這時,角落裡的男人,一身黑衣,頭上戴着一頂帽子,臉上的面具也與衆不同,他舉起手,獨特的菸酒嗓發聲:“一百萬!”
“什麼?”易點點差點就站不住了,這個人是瘋了吧?
果然
,堂下沒人再說話了,紛紛盯着這位土豪先生。
主持人開始喊話:“一百萬第一次,一百萬第二次,一百萬第三次!好,成交!”
周圍響起一片掌聲,易點點沒想到一開始就得了個開門紅,她望着那位有些熟悉的男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熱鬧過後,她繼續拍賣,無非是一些過往的小物件,不過最終的結果依舊是那位神秘的買家高價購買。
易點點心裡開始打鼓,看來他定是衝着她來的。
到了最後一件,粉紫色的晚禮服,她有些捨不得地捧在手裡,輕輕地懷抱着,最後終於捨得睜開眼,既然選擇來了,就沒有退路可言。
“這條裙子,對我意義重大,我……”她有些哽咽,殊不知這樣的情緒牽動着某人的心。
“女士,你先平靜一下。”主持人遞上一張紙巾。
她接過:“謝謝,我想不用平靜了,既然來了,我就做好了準備。”
臺下,那目光太過灼熱,卻看不穿她的心。
整理了一下情緒,她開口:“對不起,我失態了,這條裙子是我的初戀男友送我的,他當初告訴我,要在我們的訂婚宴上穿上它,我信了,也以爲這條裙子能見證我的幸福,可沒想到,還沒等我穿上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離開了我。”
這個故事有些老套,顯然沒有引起買家的共鳴,她頓了頓,決定賭一把:“後來,我愛上了他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就在我們最幸福的時刻,他回來了,並告訴我,當年的離開是有原因的……”
她已經泣不成聲,誰能明白,要親口說出這個故事,有多難,每一句話,都在掏空她的心,心是用來藏住秘密的,而這個拍賣好殘忍,它需要人割捨秘密。
怪不得故事才值錢,原來故事不僅僅是故事,它其實是人最寶貴的一切,真正的無價之寶。
主持人再度遞上紙巾,她的妝花了,幸好有面具遮住,不然怎麼見人?
停頓了一小會,她接着開口:“他們兩兄弟令我好爲難,我愛着弟弟,卻放不下哥哥的感情,可就在邁出那一步準備跟弟弟在一起時,卻發現這麼久以來,他都在騙我、利用我,爲的是報復哥哥!”
主持人有些不明白:“爲什麼弟弟要報復哥哥?”
“因爲弟弟的摯愛意外身亡,他認爲是哥哥害的,而我,就成爲了心愛之人的棋子!當年,哥哥離開我,就是因爲弟弟要報復我,不得已纔出國,而這條裙子,卻因爲這些恩怨而變成了永久的擺設!一個人,錯過了就一輩子也找不回了,雖然現在哥哥回來了,但我明白,我回不去了!”
臺下的人中,有人眸光閃爍着,而那雙碧藍的眼睛也越發深沉了,點點,對不起,傷你這麼深,我要怎麼才能償還?
易點點握着裙子:“我是多麼想穿上它啊!可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只希望有心人得到它之後能好好地對待它,希望這條裙子有個幸福的歸宿。”
就在她說完時,角落裡的人不等主持人的開口便舉手:“這條裙子,我出五百萬……”
周圍掀起一陣轟動,大家紛紛扭頭望去,鼓掌聲再度出現,她有些失神,卻在失神中猛然掀起,這個人她認識,他不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