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周吉平過來,酋長顯得很開心,拉過周吉平的手,把身邊的兩個老人介紹給周吉平。跛腳的埃加,身材高大的木馬貝,他們都是部落長老,看部民對他們崇敬的態度,應該是部落裡德高望重的人。接着通過伊琳的翻譯,周吉平知道酋長是要帶他去參觀部落,看一看酋長給女兒的嫁妝。
“也好”,周吉平想:“先觀察一下環境,等身體復原了以後,弄清楚坦桑尼亞的位置,我就溜之大吉,我可不想在東非留下一堆雜種”。
看到周吉平頗有興致的樣子,酋長和伊琳也都很高興。於是一行十幾個人在酋長的帶領下,開始參觀部落。別有所圖的周吉平則是認真觀察着,暗暗記下部落的佈局、路標等值得注意的東西。
整個部落呈橢圓形,最中心的就是木棚和空場,儘管現在已是旱季,但因爲所有的房子基本上都建在茂密的樹下,所以部落內的溫度還是比較舒服的。部落的面積並不大,大大小小近百個草房,約住了三百多人口。最外圈的草房附近,才見到爲數不多的雞和狗跑來跑去,隨行的人趕忙走過去把它們趕開。
走近部落邊緣,隱隱的,空氣中有一股奇異的香氣飄來,讓人不由精神一振。幾天來,周吉平一直聞見這種若有若無的香味,今天才找到它的由來。只見大叢大叢的植物茂盛異常,看上去似乎是人工種植的,儘管已過了盛花期,但沁人心脾的特異的香氣依然顯得悠遠深長。再遠些,低矮的花叢與一人多高的青綠色劍麻間夾着生長在一起,組成一道厚厚的綠色圍牆,似乎把旱季的酷熱擋在了外面,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很有意思的部落啊,居然有閒情逸志種這麼多花!心中感嘆着走近這些花從,周吉平注意到這種植物有點象菊花,只是花朵小了很多。摘下一枝花嗅了嗅,香氣不算濃郁,但穿透力挺強,用手把花及葉子搌碎,花莖間擠出的汁液散發了出一種獨特的香氣——這是什麼?
看到周吉平對這些花感興趣,伊琳走過來解釋。先比劃了一個在空中飛的樣子,然後說出兩個單詞:“殺死、驅趕……”噢,除蟲菊!
周吉平明白了,禁不住感嘆這些部落居民的聰明,怪不得這幾天基本上沒看見幾只飛蟲呢,原因在這兒!要知道,這種發現不異於文明社會的一種科技發明,把人與蚊蟲隔離,可以減少多少患病的機會呀。
來到非洲快一年了,周吉平知道,在這片在陸上,最可怕的不是自然災害和野獸,而是疾病,也許一個感冒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也許一個不留心染上痢疾,在短時間內會讓整個村子的人口消失一半兒。
看見周吉平和伊琳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酋長挺高興。指着遠處的劍麻從嘰裡咕嚕了一氣,伊琳皺了皺眉頭,顯然她翻譯不了這些,只好斟酌着慢慢說出幾個單詞:“防守、野獸、衣服……”
看看自己說了一大堆,女兒卻只翻譯了短短的幾個詞,酋長也有些興趣索然。但當他看到周吉平頻頻點頭,表示聽明白了的時候,他也高興了起來,拉着未來的女婿向前走去。
“裝得乖巧一點!”看到酋長的表情,周吉平忽然冒出一個想法:要想逃走就要先麻痹他們,這樣自己才更有機會。
出了部落營地不遠向東一拐,劍麻和除蟲菊都稀疏了許多,這裡是部落的牲口圈。在劍麻和木柵圍成的空場上,散養着幾十頭牛,幾個身形高大的部民正等在這裡。
面對部民,酋長和長老們都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緊張的部民們過來對酋長一行人行禮,然後幾個人合力擡過一截乾枯的樹幹請他們尊貴的酋長坐下。
酋長告訴周吉平,這些牛幾乎一多半都是他個人的,他將以十頭牛作女兒的嫁妝。
“老地主、吸血鬼。”周吉平心中咒罵着,表面上卻做出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弄得伊琳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過來。
“@#@$$%&$%$……”隨着酋長的吩咐,幾個部民合力從牛羣裡拽出一頭白色的牛,三個身材高瘦的部民,一個抓着牛角,控制着牛頭,另兩個用力壓住牛身,好在這頭牛不大,不然三個身材高瘦的部民根本就治不住它。當幾個人把牛穩住後,一個拿弓箭的部民湊上前來。
殺牛嗎?周吉平暗想,至於這麼費事嗎?
這時,拿弓箭的部民把箭扣在弦上,湊到牛的跟前,慢慢把箭頭貼向牛脖子上的靜脈血管……
這是幹什麼?正思量間,嗖地一聲,箭已射出,箭頭在牛靜脈血管上釘了個小孔,一股血線從血管裡激射出來。旁邊一個手拿長葫蘆的部民馬上湊上前去,葫蘆嘴對着流血的小孔,接起牛血來。
這一切,把周吉平看得目瞪口呆。
不大功夫,葫蘆裡的血接的差不多了,白牛用力掙了幾掙,被幾個部民合力制住。剛纔拿弓箭的部民手裡捏着點土,按在牛脖子的傷口上,停了片刻功夫後,幾個人商量好似的同時撒手,放開白牛,遠遠退開,白牛受了點驚嚇,急跑幾步躲入了牛羣。
看這幾人手腳利落,顯然是經常施爲的,可直到現在,周吉平也沒弄明白,這些人給牛放血幹嘛——直到那個盛血的長葫蘆遞到自己眼前。
“給我的?”周吉平問伊琳。
“是的。”伊琳解釋道:“這對身體很好,只給戰士和尊貴的客人。”
接過葫蘆,疑惑地看看露出一臉鼓勵表情的酋長,再看看周圍的部民都以羨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周吉平不再猶豫——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融入這個部落,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纔有機會逃之夭夭。
把嘴對準葫蘆嘴,一股濃濃的血腥氣直衝周吉平的腦門兒。雖然在無鹽缺水的情況下,周吉平不止一次地喝過生血,但一次喝這麼多還是首次,胃裡也不禁有些翻江倒海。
爲了回家,爲了麻痹他們,老子今天就茹毛飲血了!
咕嘟咕嘟……幾大口牛血下肚,滿嘴都是粘腥的血氣,強忍住心裡的不適感,周吉平做出一副品嚐到人間美味似的表情。
“牟加,牟加……”看周吉平的反應不錯,酋長也很高興,鼓勵周吉平再接再厲。
心中暗罵着,又灌了一口,周吉平實在不能再喝了,不然非把前面幾口都吐出來不可。想把葫蘆交還給剛纔那個部民,不料那個部民卻猶豫着不敢來接。
這時,酋長伸手把葫蘆接過來,像喝水似地牛飲了一口,然後把葫蘆傳給了身邊的埃加和木馬貝長老,兩位長老接過來一人象徵性地喝了一口,才把葫蘆交還給最初的那個部民。看到那個黑瘦的部民興奮地接過至少還盛有一半牛血的葫蘆時,另外幾個參與取牛血的部民也圍了上來,看那躍躍欲試的表情,周吉平猜想:這個部落的部民平時應該很少能喝到這種東西。
參觀完牲畜,一行人起身離去,牲畜則在部民們的驅趕下帶到部落之外的草場上去放牧。
接着,周吉平又在酋長的帶領下參觀了部落的耕地——如果還能叫做耕地的話。
在周吉平眼中,這些長滿草的土地和草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至多是有些看起來是人爲種植的作物,不甚整齊立在田地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