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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野獸受傷時的咆哮在黑玫瑰大道上響起,已經來到一區邊緣的吉魯坦聽到了這個叫聲,想加快腳步,無奈傷得太重身體根本支撐不過來。反而因爲心急而摔了跤,少年咬牙,又爬了起來。
“你……究竟是什麼?”尼古拉斯已經忘記使用他那所謂的預言術,甚至忘記讓聖律傀儡攻擊。在他的眼前,莫妮似乎已經完成了轉變,由人到野獸的轉變。
除了最初從額頭間伸出的能量長角外,在她的肩頭兩邊、膝蓋和手肘部位同樣伸出這樣漆黑的能量長角。而脖子以後,沿着椎骨的位置,則排出一排密密麻麻的能量尖刺。甚至手指的指甲也化成了漆黑的能量甲片,再加上那身怪異的黑色紋路與腥紅雙眼。當腦後的及腰銀髮無風狂舞,莫妮就像一頭站立的人型兇獸,渾身散發着兇厲的氣息。
她搖了搖頭,像是要努力保持身爲人那一面的理智,於是左邊的瞳孔,那眼中的紅光淡了些,反映着尼古拉斯的身影。莫妮張嘴朝先知發出一聲咆哮,少女的雙脣間,竟然冒出了一排利齒!
握緊了死亡突擊,所有的能量獨角與尖刺同時亮起。莫妮腳掌一壓地面,地面噼裡啪啦地碎開,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一步十米,莫妮朝尼古拉斯迅速拉近。先知這時才反應過來,身後的聖律傀儡舉起右手的重炮,炮口才對準莫妮。少女一個閃爍已經不知所蹤,再出現時整個人像壁虎似的貼在左邊樓房的外牆上,跟着手腳用力壓下,樓體外牆向內轟塌,莫妮則借力向尼古拉斯撲來。
“好快!”尼古拉斯驚呼,同時,聖律傀儡炮口再轉,這次對準了莫妮撲來的方向。
炮口中有十字型的光芒亮起,然而裡面濃郁的能量氣息還沒來得及顯露時。莫妮像一頭輕靈的豹子般落在炮身上,雙腳用力一踩,便壓得炮身向下沉去。轟隆一身,大天使之劍再次出擊,然而這次能量洪流卻斜衝進地面,再拉上來,將左側數排樓房轟穿,最終在幾個街道外轟起一團白色的火球。
火光裡,莫妮已經從炮身上跳往尼古拉斯。那腥紅的雙眼中,尼古拉斯可以看到自己露出驚慌的表情。他突然想,原來自己竟然會了一個連十階也稱不上的丫頭感到害怕?
這個想法剛升起,胸前一涼。莫妮已經橫劍斬過,在他胸口拉出一片血浪,同時將胸前那顆較大的空能石直接斬爆!
“該死!”
尼古拉斯大吼,一張臉已經扭曲變形。聖律傀儡的右手飛速重構,只構建出手臂的雛形,還沒來得及加裝鎧甲時。在尼古拉斯的意志支配下,已經一拳砸在莫妮身上。
少女整個人斜飛了下去,撞進街道樓房的廢墟里。
尼古拉斯大口喘氣,胸前空能石的破碎,大量的能量從正這個缺口散逸,十一階的晶石樞陣出現在破損,先知的氣息正在消退。他嘆了口氣,身後聖律傀儡散成能量粒子收縮進其背後的十字光芒裡。十字光芒再收,縮小至尼古拉斯的背後。先知朝地面看了眼,悶哼一聲,掉頭飛掠。轉瞬間,已經化成一道流光遠去。
而這時,廢墟碎石噴起,莫妮從裡面站了起來,她一條右臂扭曲變形,卻是剛纔擋了聖律傀儡一擊之故。可身上的兇厲氣息有增無減,莫妮張嘴尖嘯,在臉頰的兩邊,自那些黑色紋路中漸漸有鱗片浮起。她似乎還殘留了一點理智,突然伸手按住胸口的菱形晶石,接着發出陣陣咆哮並用力拉起。
晶石如同長在她身上般,當莫妮將之扯起時,帶得皮膚也給拉了起來。可莫妮並不準備罷手,她最後用力一扯,連同胸前大片皮膚把晶石扯了出來。藉着附近的餘焰,可以看到晶石的背後卻飄浮着好幾根如同觸手般的東西,這些觸手正拼命蠕動着,彷彿想回到莫妮的體內去。
莫妮把晶石用力往遠處一丟,晶石離體,她的眼睛便漸漸恢復正常。這時晶石落到地上,那底部的觸足如蛛爬動,飛快朝莫妮爬來。來到少女腳下時,數足一頓,高高躍起。少女腳尖挑起了死亡突擊,左手握住,狠狠斬下,將晶石一分爲二。
當晶石爆碎時,彷彿可以從裡面聽到有什麼東西尖叫了一聲。
斬爆了晶石後,莫妮身上的黑色紋路漸漸消退,那些能量長角和尖刺也一一爆碎。可渾身欲血的少女眼睛一閉,就這麼直直地摔倒在了廢墟之上,失去意識。
片刻之後,伊娃把她抱了起來,看着戰鬥過後已成廢墟的黑玫瑰大道,伊娃只餘苦笑。
這世間,最強大的不是高階的力量,也不是排山倒海,轟爆山丘的能力。而是時間,時間總是以自己固有的節奏滾滾向前,它不會爲了某事某物而停留。哪怕是星球意志,也絲毫無法影響到時間的流逝。所以黑夜會過去,白天已到來。
一區的14街和二區的黑玫瑰大道上,有士兵以及工人正在清理廢墟的碎礫。昨晚的襲擊,尼古拉斯幾乎只對能力者出手,再加上軍隊士兵的自我剋制,因此破壞雖著,死的人卻不多。除了凱旋門大橋哨崗的兩名值勤士兵外,也就卡西里奧戰死。
但曙光城的高階戰力則全部掛彩,布朗和金倒是沒有大礙,兩人都是給打暈過去,也就小傷小痛。醒來後又活蹦亂跳,布朗卻指揮現場的清理工作,金則留在市長公府裡。修雅、伊娃和艾麗絲都身受重傷,不過伊娃有神之血的緣故,恢復力卻是三女中最高的。
艾麗絲被自己的冰槍在胸口捅出一個傷口,幸好沒有傷及要害,但貫穿性的傷口放在哪個能力者身上都是重傷,何況艾麗絲並非以恢復見長的能力者。至於修雅也夠嗆,要不是艾麗絲及時封閉了她的傷口,第一騎士早因爲失血過多死掉了。
現在兩個女人都臉色蒼白,連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欠奉。
可更嚴重的卻是莫妮。
莫妮身體上的傷倒在其次,就算她那條變形的手臂,在如今的醫療條件而言要恢復並不困難。何況能力者本身也有很強的恢復力,哪怕再怎麼不擅長恢復的能力者,他們的身體自愈能力也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
莫妮的問題來自於基因層面的損害,這種損害是幾乎是無法逆轉的,替她做完詳細檢查後的維克多也束手無策。莫妮的體內多了另一種細胞,它有些像維克多早年在莉亞身上見過的無序者。和無序者的細胞一樣充滿了侵略性,但它們並沒有破壞莫妮的細胞,而是在入侵之後,留下一段基因編碼後便自行消失。
可這麼一來,莫妮幾乎是在從基因層面進行轉變。誰也不知道當轉變完成,莫妮會變成什麼,興許就變成了昨晚那樣的野獸。
莫妮現在昏迷不醒,體溫高得驚人。維克多已經想盡辦法要阻止那種外來細胞的侵襲,但收效甚微。莫妮的事,讓市長公府裡氣氛壓抑,就連一向精力充沛的碧昂麗絲也失去了工作的興致。就在昨晚,她永遠失去了卡西里奧。而現在,似乎又有另一個要離開。
儘管不是死亡,卻從此形同陌路,想想也叫人難過。
在這沉悶的一天先將結束之時,在黃昏的天光裡,凱旋門哨崗的士兵發現遠處的坡道上開下來好幾輛汽車。經過昨天的事情後,哨崗直接增加了一支小隊的兵力。在大橋入口處的地面構建了一個街壘,那挺高射機槍可不是擺設。當遠處的車隊開下坡道時,火力手已經將機槍對準了來車的方向。
兩名士兵快步上前,對着來車的方向打下停止通行的手勢。最終汽車在距離哨崗還有百來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對方沒有起衝突的意思,多少讓士兵鬆了口氣。
這是幾輛越野車,在後面還有一輛運輸卡車。運輸卡車裡有什麼士兵看不到,但越野車上的人個個看起來都不是普通人,他們卻是可以感覺得到的。在當先一輛汽車上,有人跳了下來。是個年輕的男子,黑色的碎髮在山風中輕輕飛揚着,英俊的臉孔上,一雙金黃的瞳孔寫滿了威嚴。脣間掛着淡淡的笑意,沖淡了那雙眼睛給人的壓力,男子走了過來道:“布朗在哪裡?”
“你找我們長官?”其中一個士兵說:“先生,請出示你的身份。或許,我們長官纔有興趣見你。不過現在很難說,因爲他現在很忙。”
男子點頭說:“那就請你轉告他,就說零回來了。”
“好的,麻煩你稍等。”士兵快步跑回了哨崗。
男子走回汽車,車上一個笑嘻嘻的男人說:“頭,看來你現在的名字還沒布朗那大塊頭響亮。”
零淡淡一笑,道:“畢竟我們離開了快一年,他們不認識我很正常。”
說話的正是楓,坐在旁邊的莉亞站起來,看着大橋後那遠處的城市:“但碧絲姐姐看上去很能幹啊,現在城市的規模快趕上西大陸的磐石城了吧?”
“她一向很能幹。”零微笑。
這時,之前那責令零停車的士兵匆忙跑了回來。他慌張地朝零敬禮,並道:“很抱歉,零大人!我剛加入城防軍不久,並不知道您的身份!布朗長官現在已經趕來,請您跟我來。”
士兵朝後頭猛打手勢,哨崗的攔木擡了起來,向零打開了通道。零跳上車,對楓道:“走吧,我們回家了。”
在曙光城這正值危難之時,零終於回到了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