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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磐石城的城頭看下去,黑色的浪潮已經完全在整個戰場上鋪開,教皇廳的軍隊前撲後繼,向着僅剩下的防禦工事進行最後的衝擊。連着城牆腳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防禦工事,就像怒海中一塊隨時會淹沒的礁石。工事裡的民兵在死亡的壓迫下暫時拋開的恐懼,以最快的速度按照自己隊長的命令將子彈打出去。
只是浪潮雖猛,抵抗也是有的,而且掀起的浪花還不小。
城牆上,騎士機甲的機炮和重炮炮臺的轟鳴沒有片刻停止,高射機槍的火線則夾雜在其中。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所謂的節省彈藥。如果無法擊退教皇廳的這波攻擊,留下再多的彈藥也無濟於事,磐石城的重火力武器這時候全力開火,在下方層層疊疊的人潮中不時炸出大片的空白。
火球和爆炸不斷在戰場的各個角落裡出現,這一刻,戰場便是死神的樂園。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那些給爆炸帶起的人體,便是怒海里翻起的浪花。只可惜浪花飛得再高、翻得再大,它們露出來的空白,也會給迅速填滿。
貝里恩站在牆上,電光雷球不斷從手中飛出。沒有使用雷霆之怒那種大範圍的殺器,貝里恩只使用中下階的能力,但飛射的電光或暴烈的雷球,卻總能落在教皇廳的進攻節點上,從而給防禦工事裡的民兵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不過從抵抗的烈度來說,最猛烈的不是城牆上的重火力武器,也不是貝里恩,而是和素一起
撲往最前線的能力者們。
“輾死你們這羣狗腿子!”蠻山咆哮着,這昔日的海象號的船長使用自己的能力,化做一團肉球在戰場上滾滾而過。巨人滾球一路輾過,留下了無數的屍體。幸運些的被壓倒了手腳,而倒黴的不是那些給蠻山壓死的人,而是幾個僅給壓倒了下半身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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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下身已經變成了肉泥,卻沒有第一時間死去,只能用慘叫來發泄自己的恐懼,然後會給後面的隊友幾個點射結束他們的生命。
蠻山就像一架絞肉機,他滾到哪裡,哪裡就變成血河屍山。他的殺戮簡單、狂暴、血腥,而且專挑普通士兵下手。遇上機甲或戰車則直接絞過,讓戰地上幾個現場指揮官頭痛不已,偏無可奈何。
直到教皇廳方面那幾名高階看不下去,其中第八軍的團長羅恩以及另外一個被蓋亞強行提升了位階的軍官聯袂而至,才總算制止了蠻山。
同樣是海盜出身,虎克的動作也不比蠻山慢上多少。只是不像蠻山那樣,動輒就將人輾成肉泥,虎克左刀右槍,在人羣中不斷滑過。手中刀光槍雨不斷,在士兵喉間留下一道傷口,或者在他們眉心處點上一槍。同樣的效果,卻比蠻山的消耗要小得多。
最重要的是,他很低調。沒有刻意釋放威勢,沒有炫目光效的能力,有的只是樸實無化的殺戮。如此一來,後方教皇廳的高手根本沒注意到他。
畢竟比他引人注目的傢伙多了去。
例如x先生,這位被除名的騎士團團長寶刀未老,釋放着驚人威勢,巨人之拳頻頻出擊。勾拳、直拳、擺拳,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簡單的套路。可那由能量所構成的巨人之拳每次揮動,卻有數十士兵給轟飛擊殺。就是機甲和戰車,在巨人之拳下也不堪一擊。
而在x先生的身後,瑪米羅也惶多讓。這黑鋼般的巨漢手持兩把經過改造皹造的左輪槍,口徑達到9mm的槍械本身便是一把兇器,它的淨重更達到誇張的20公斤。說這兩把大傢伙是左輪,不如說它們是手炮。從槍膛裡轟出的碩大子彈,尾部甚至會拖曳着一道半透明的軌跡。
然而在強勁動能的作用下,一發子彈過去,直接就摞倒了十來人。中途一架聖騎士機甲迎了上來,瑪米羅也不過對它放了兩槍,就直接射穿了它的裝甲板,把機甲炸成一顆火球。
叮叮噹噹,打完了一棱子彈,瑪米羅朝腰間摸去時,才發現自己自制的兩百來發子彈已經用光。他低嘆了一聲,默默收起這兩把兇猛的槍支。看他收槍,周圍的士兵一聲發喊,朝着瑪米羅舉槍便射。
瑪米羅卻獰笑一聲,粗腳擡起,再重重踩下,當即生出一圈震波。陰晦的力場鋪呈而過,所有接觸到力場的士兵無不驚叫着彈起,接着在空中爆成團團血霧。
接着一拳轟在空處,又平空生出一道震波,將身側衝上來的幾十名士兵震得往後飛去,吐血而亡。
戰爭擂鼓,瑪米羅的專屬能力。是通過震擊空氣引動粉碎性的震波對廣域空間進行絞殺的能力,憑藉這一能力,瑪米羅幾乎在戰場上橫着走。就這樣,他和x先生這對老戰友牢牢拉住了附近數千人的部隊。只要他們沒有倒下,教皇廳的軍隊便別指望越過他們攻擊後方的防禦陣地。
不過,x先生和瑪米羅還不是最耀眼。
此刻,整個戰場上最耀眼的人,莫過於素!
啓動了毀滅姿態的素,眼下正套在一身如同琉璃般的光能甲胃之中。腳下生出一個戰意光環,周身從光甲的縫隙裡則噴出大片白色的光焰,那是領域戰焰。素可以說動用了全力,而劍鋒所指也不再是普通的士後或機甲,而是一個渾身肌肉賁張的巨漢。
亞當!
就在片刻前,當素斬爆了一輛導彈裝甲車,又撲向一臺機甲時。前一刻,她還可以看到自己劍鋒下,位於駕駛倉裡的操作員那張驚惶失措的臉。下一刻,便換成了一個碩大的拳頭。
機甲直接被亞當推開,摔出十米遠,在地上擦出一蓬明亮的火星。受了點損傷,可總好過被素一劍斬爆。但駕駛倉裡的操作員還沒有來得及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僅僅是瞬間而已,就從亞當和素的方向爆起一陣奪目的強光。操作員僅看到那團光芒是由兩人的劍及拳頭相互碰撞而產生的,然後狂暴的能量力場展開,襲捲百米範圍內的空間。
在強烈的震動中,機甲爆炸,變成兩大強者全力硬拼下的犧牲品。
強光和爆炸過後,以兩人爲圓心,百米範圍內的空間沒有任何人或機甲,只有地面在升騰着餘焰。撲一聲,血花從亞當的拳頭上噴起,他的體質已經堅逾精鋼,可重劍經零以能量重塑之後,鋒利無雙。就算是複合裝甲也能夠輕易撕開,何況是亞當的拳頭。
亞當不怒反笑,擡起大腿,粗暴地朝素的小腹踹去。
素彈起,退後,手中重劍仍有餘暇在亞當的小腿上劃過,拉出另一道血浪後才飄退了十米遠。
“過癮,女人。上次未分勝負,這次我一定要乾了你!”亞當大步朝素奔去,地面震動,彷彿跑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史前暴龍!
素冷笑,不退反進。重劍劍鋒在地上拖行着,擦出連串的火花。在兩人距離的中間點上,再度發生了劇烈的碰撞。重劍和拳頭相遇,迸發的能量震波威能不亞於一發重炮轟炸,兩人的戰場上不斷響起嘹亮的爆鳴聲以及陣陣爆炸。整個戰場的地面都在搖晃着,不過十來秒的交鋒,地面像是被重新犁過般,已經看不到原來的地貌。
戰鬥中,素重劍輕蕩,劍鋒如系萬斤之物般重重朝亞當斬去。後者明明顯得笨重的身體,卻在關鍵時刻旋閃半周,讓素一劍斬空。
“看來果然被你小看了啊,女人。老子可不只是力氣大的武夫!”亞當狂笑,一記勢大力沉的腹拳正中素的小腹。
素頓時弓起如蝦。
亞當皺了皺眉頭。
飛出的瞬間,重劍突然自下而上的撩起,在亞當胸口掠過一道淒厲的血光。然後素的視野才急劇後退,被亞當一拳轟出近百米後,她才落到地上。又踉蹌退了幾步,從脣間溢出一小口鮮血來。素伸手捂着腹部,光胃的腹甲部分突然迸碎,炸成一團晶粉。
與此同時,亞當的胸前飆起一蓬血浪!
“真是難纏的女人,在被我打到的短短瞬間裡竟然能夠做得出這麼多的動作……”亞當嘿嘿笑道,絲毫不理會從胸前和嘴間溢出的鮮血。
就在剛纔那短暫的瞬間,拳頭才觸及素的時候,她已經腳尖點地往後飄飛,由此卸去亞當的大部分拳力。並且掙得片刻的緩衝時間,得以一劍重創亞當。撇開那一劍不說,素如果不是反應及時的話,就不及及是光甲破碎這麼簡單了。
亞當那一拳,本來打算轟斷素的細腰!
“彼此彼此,我承認,也有點小看你了,還以爲你是腦袋長滿肌肉的傢伙。”素擦去嘴邊的血跡,平舉重劍道:“看看這一劍如何?”
劍鋒橫掃,可卻清晰地在空氣中留下兩道劍的殘影。當重劍完成整個橫斬的過程後,兩道劍影才追着重劍,於最後一個動作奇蹟般地重疊在一起。
亞當心中突然掠過難以形容的危機感,接着雙眼的視線中全被細碎的血紅光線所佔滿。素那一劍彷彿斬爆了空間,迸射出無以數計的紅色光線,它們撲天蓋地朝亞當飆至。後者所能夠做的,僅是團身抱頭,蹲到地上,最大程度縮減打擊面。可饒是如此,亞當的軀體也過於巨大。再怎麼縮減,也如同一個小山丘般明顯。
於是細碎鋒利的紅色光線匯聚成一片赤紅的浪潮,波濤不絕地在他身邊涌過。每道光線都會在亞當身上留下一道細細的口子,不管傷口再細再淺,但對應着那千百道光線,當這陣赤紅浪濤涌過身邊後,亞當身上瞬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
幾乎在同時,所有傷口在空氣的壓力下,自然朝體內噴出一道血線。於是亞當整個人噴出一團濃郁的血霧,血腥氣立刻充斥着這片空間。
亞當卻笑了,他舒展四肢,站起來道:“真可惜啊,女人。如果你那些劍光的威能再提高几個檔次,就不只是在我身上留下這樣不痛不癢的傷口,而是直接把我斬成碎末了!”
“說什麼呀……”素笑了,笑得無比嫵媚:“我可沒說,剛纔那一劍是爲你斬的啊。”
“什麼?”
亞當迅速朝後看去,那掠過他的赤紅波濤並未就此消失。千百光線不斷交纏在一起,能量進行了無數次的疊加後,散發出無法形容的巨大威壓,那片浪潮,最終也化成一道足有數米桶的能量光束。這道能量光束外紅內白,轉瞬間便轟進亞當身後,教皇廳的陣營中。
於是幾十架機甲和戰車無聲地在高溫能量中融解、氣化,而數以千計的士兵則無聲地飛跌起來。接着一團耀眼的光球在戰場上升起,整個戰場詭異地安靜起來。只有光球膨脹的嗡嗡聲充斥着整個空間,當光球膨脹到臨界點後,在中心一點有火焰傾泄而出,最後光球炸裂、爆炸,化成沖天火柱轟隆而起!
團團暴烈的狂風以爆炸點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推送,在火柱吞噬了任何可供燃燒的一切物質之後,火焰才漸漸消失,改而出現了黑紅相間的濃濃狼煙。翻滾的狼煙在高空形成一朵小型的蘑菇雲,幾圈煙環環繞,默默訴說着剛纔那一擊的猙獰及恐怖。
這是重疊了三次之後的雷霆斬擊,一舉削去了幾十架機甲戰車,以及葬送了兩千名士兵的性命。哪怕亞當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可素越過了他一舉毀掉這麼多機甲和士兵,卻如同在他臉上扇了一記耳光,讓他狂怒不已。
“原來你的目標不是我……而竟然是那些廢物!”亞當暴怒如狂,可表面上去冰冷得可怕。
素不以爲意道:“你說的那些廢物如果太過接近我們的陣地,可是會給我方造成很大困擾的。”
“哦,也就是說我連那些廢物都比不上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任你破壞起來,要比被我幹掉的那些人加起來還要可怕。只不過……我在這。”素重劍前指:“更因爲,你只有一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單憑你就足以把我留在這裡。”
“難道不是嗎?”
亞當不答反問:“女人,你已經用上全力了吧。”
“差不多吧。”素沒有隱瞞。
“和你交手挺過癮的,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
“素!”
“素……真是簡潔的名字。你放心好了,我會記住它,並且儘量記久一點。”亞當暴喝:“那麼接下來,作爲剛纔你那一劍的謝禮,請允許我也用全力來回敬好了!”
威勢暴漲!
內眼可見的能量光華從亞當的身體中涌出,片片光華互相追逐拍打,形成一股股如同潮汐般的力量。在這等澎湃的能量下,亞當全身不斷輕震,每一下震盪,必定生出一聲震鳴。震鳴響個不斷,亞當本來就已經高大的身軀又長高了十來釐米。
他全身的肌肉不斷蠕動着,並從皮膚下浮起一片片六面狀,表面光滑無比的甲片來。甲片閃動着金屬的冰冷光澤,它們很快覆蓋了亞當的全身。這層細密的鋼甲生成後,卻仍有新的甲片浮起,並組合成另外一層更加粗糙、厚重的盔甲。生成的第二層盔甲主要保護頭、胸、雙肩和小腿一些重要的身體位置。這些盔甲風格古樸,有一些邊緣處還升起擰得如同麻花般的鋼刺。
最後,在亞當的背後有六根如同汽車排氣管般的金屬壁管分成兩排,形如魚鰭般伸出。金屬壁管先是打斜筆直伸出,當長出有50釐米後,前端10釐米部分的管道扭曲,拉伸向上。當它們停止生長後,從管道里噴出大團大團的能量光焰來。
閃爍着暗色金屬光澤的粗糙盔甲讓亞當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座移動的堡壘,他的氣息厚重、霸道,便是素也感到莫名的壓力。她的劍可以斬開戰車,可不一定能夠斬開亞當身上這付盔甲。
“讓你久等了,這是我的生體盔甲,我管它叫‘痛苦蹂躙’。因爲當我激活它的時候,作爲我的對手,只能在被我蹂躙中痛苦地死去!”咆哮,亞當開始大步朝素跑來。
只是他的速度慢得可以,當然,任誰套上這麼一付大傢伙,重量達到十幾噸的時候都快不起來。可在素以爲自己有充分的時間規避並反擊的時候,亞當背後那六根金屬管突然同時噴出大蓬的能量光焰。
那些金屬管,竟然還充當着助推器的作用,在噴出大蓬光焰的同時,亞當甚至腳尖離地,如同火箭般朝素撞來。
速度暴增之下,素失去了規避的最好時機。只得貝齒緊咬,橫劍擋格。
噹一聲大響,素只覺被一頭遠古猛獁撞個正着般,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人則身不由已地飛了出去,從喉間涌起甜意,然後噴出一口鮮血。血珠在空中飛散,如同散落的紅色珍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