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彪悍的黃金戰斧士兵單手壓在水桶粗的凍苔根莖上,身體輕巧地翻落到地面,他像一隻貓般在地上弓着身體,又向前竄出,沒入一片苔葉叢中。穿過之後,他按了按耳中的袖珍通訊器呼叫道:“古特,聽到我的呼叫嗎?”
重複了兩遍後,通訊器依然是一片盲音,顯然呼叫沒有被接通。前頭另一個有着鮮豔紅髮的戰士速度放慢了少許,回頭說:“喬什,怎麼樣?”
“不行,沒接通。”
“那小子該不會掛了吧。”紅髮戰士隨口笑道,突然,臉上的笑意變僵。他瞳着同伴,瞳孔微微收窄。在他的眼睛裡,映出喬什身後出現一個黑髮男人的身影。
他像幽靈般落在喬什的身後,然後後者卻一無所覺。
“後面!”
紅髮戰士大叫,手揚起,一把流線型的特殊手槍點向喬什。
喬什和他合作慣了,想也不想,手猛往後揮。同時手掌中彈出一把漆黑的複合材料匕首,拉出銳利無比的音嘯!
零心中暗贊,黃金戰斧不愧是精英如雲的戰鬥集團。單是這兩名戰士的配合幾乎可以說天衣無縫,紅髮戰士的槍和喬什的匕首形成一遠一近的合擊,完全不留給敵人任何進退的空間。可惜他們的對手是零,只是兩名編製成員,還不足以讓零無法做出反應。
側移、下蹲,零沒入喬什背後的陰影裡。紅髮戰士本來朝喬什背後瞄準的一槍頓時落空,子彈擊在一條苔根上,本來只是一個標準的彈孔。但很快彈孔周圍的物質都沸騰起來,接着苔根開始融解,最後水桶粗的根莖直接被居中融斷,轟然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發特殊子彈,毫無疑問它是針對高階能力者所開發的。子彈在擊中能力者之後會從彈殼中彈出特殊的融液,那是基因崩解劑。如果無法將它們及時排出體外,或注射解藥的話,即使是高階也支持不了個幾秒。
可就如哈墨彌斯所說的,威力再大的槍械,也要擊中對手才行。
所以零毫髮無傷,一手前抓,便把喬什的複合材料匕首牢牢制住,並化去他附加在上面的兩道能量力場。零順勢往前一帶,喬什不由自主地翻了一圈。到落到地面時,他的頸部被零一手按住。喬什還想掙扎,突然聽到什麼東西“咔嚓”一聲,然後意識便漸漸離他而去。
在進入永恆黑暗的前一刻,他知道自己的頸椎被零徒手捏碎。可他感受不到多少力量,因此喬什不明白,零是用什麼樣的手法輕易捏碎擁有六階防禦的他。
這個答案,他永遠不會知道。
零輕輕地站起來,氣息沒有絲毫的波動。彷彿幹了件不起眼的事般,他拍了拍手掌,然後向紅髮戰士走去。
紅髮戰士心裡發毛,他也是在鐵血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殺人如麻的傢伙他見得多了。可像零一樣,甚至感覺不到氣息的傢伙他卻一個也沒見到,包括他們奉爲神明的團長提爾,也不可能做到這般沒有絲毫波動。零明明在那裡,可在紅髮戰士的感知裡他卻是虛無的。
如果不是用眼睛去看,那麼零和這無處不在的苔葉、根莖、大地和空氣沒有任何區別。現在他知道,爲什麼一向機警的喬什會讓零悄無聲息的摸到身後。至於古特,大概永遠走不出這片凍苔林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紅髮戰士發現自己正靈活地穿梭在苔葉林裡。心臟以每分鐘超過一百下的頻率在工作着,通過血液將全部能量輸送往四肢,以提供他奔走的動能。他只想遠遠離開那片虛無,看得見的對手並不可怕,看不見的對手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看得見卻感應不到的死神!
“或許,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零喃喃道,身體往前一傾。
空氣突然變得阻力重重起來,零如同置身於水底般,全身上下感受到無力巨大的阻力。那是空氣的阻力,他要做的,就是以更快的速度突破它們。於是零的身邊出現了隱約的波紋,他努力往波紋外的世界擠壓。當身體穿過波紋的時候,他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到達紅髮戰士的身後。
這一刻,世界是無聲的。
紅髮戰士每根頭髮都豎了起來,這是極度危險的信號。他想往後看,可過了老半天,卻發現自己仍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他突然意識到,這是身體的動作跟不上意識的速度,所以纔會產生這種跡象。而這時,他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強烈的震動。跟着一團灼熱的東西透進了身體裡,流過了心臟,再從胸口噴出!
血液!
大蓬的血液映紅了戰士的眼,那猩紅的血中,還帶着一些細碎的骨頭和破碎的內臟。然後劇痛這才姍姍來遲,紅髮戰士想叫,可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做什麼。就這麼向自己噴出的血霧裡撲了過去,沾着還有溫度的血,倒到了地上。
在他的身後,是保持着揮拳姿態的零。一道龍捲形的衝擊波緊隨在零的身後,在衝擊波經過的軌道上,無論苔葉叢林還是粗大苔根,無不被絞成粉碎,忠實地記錄下零一路經過的痕跡!
當零收起拳頭時,轟鳴聲才陣陣爆開,響徹着這片叢林。
致命狙擊!和無限彈幕、重炮轟擊同爲零在哈墨彌斯的意志世界裡,將自己對槍術的體會轉化成爲專屬的格鬥技“槍鬥術”的其中一種。利用突破音障的速度,加上準確的預判及計算,從而在瞬間命中敵人並給予致命打擊的技巧。零所要做的就是揮出拳頭,並讓它如同狙擊彈般命中敵人,其它的就交給速度疊加力量來完成。
聽到後頭響起陣陣爆鳴的時候,尼祿明顯感覺到什麼。他舉起手,握緊拳頭,於是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僕兵停了下來,並立刻完成分散警戒的工作。
然而敵人並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打算,於是尼祿聽到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其間甚至有踩斷樹葉的脆響,聽在他耳中只覺得無比刺耳。
一道慵懶的身影慢悠悠從苔葉叢裡鑽了出來。
下巴是一圈發青的鬍渣,毀滅之錘那黑色的制服鬆鬆跨跨地套在身上,兩手插在褲兜裡的男人懶洋洋地對着自己笑。那張可恨的笑臉,無論什麼時候見到都好想揍扁他。尼祿咬牙切齒地說道:“斯塔利!謀殺索爾團長的共犯,我謹代表毀滅之錘全體成員上下,在此向你下達制裁之宣言!”
在尼祿發言的同時,他身後的幾個僕兵同時亮出了武器,一付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時在他們的身後響起一陣輕微的響聲,然後零從後面鑽了出來,和斯塔利一前一後把尼祿的隊伍包圍在中間。
斯塔利看了零一眼,然後笑眯眯地對尼祿說道:“好了,收起你那付官方嘴臉吧。提爾丟在你身邊的幾隻跟屁蟲已經打發掉了,現在不用再裝模作樣了,小子。”
尼祿那嚴肅的嘴臉頓時跨了下來,咧開嘴巴一笑說:“不對,你們的清理工作還不夠徹底啊。”
說着打了個響指,後頭幾名僕兵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的眼白裂開了無數細密的血絲,跟着從嘴和鼻子中同時噴出幾道血線來,然後人人軟軟倒下,已是死去。
零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不做表示。斯塔利則搖了搖頭,說:“你這陰險的傢伙,連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也不相信嗎?”
尼祿毫不在乎地說:“現在這環境,除了有限的幾人,我能夠相信誰?”
“那麼讓我們談點正事吧。”尼祿轉過身,朝零點點頭:“提爾已經正式宣佈,你謀殺了我們的團長索爾。然後,斯塔利你這傢伙就是共犯。現在他正帶領着我們前來複仇,按照提爾的意思,你們最好洗乾淨屁股等着讓我們宰。”
斯塔利嘿嘿一笑,說:“好重的罪名,那你們的意思呢?”
“狗屎!”尼祿冷笑:“如果零加上你一個醉鬼能夠宰得了團長的話,我們乾脆回家種地算了。在這裡,能夠殺死團長的僅有一人。不是你也不是零,而是...”
“提爾!”
斯塔利鼓掌道:“看來你們還沒笨到家嘛。那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們現在又會和那混蛋一起行動?”
“當然是爲了製造一個可以宰掉他的機會。”尼祿露出陰險的笑容:“要不你以爲我爲什麼巴巴地甘願當個偵察兵,爲的就是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你們。告訴那些異族人,我們對這場戰爭不感興趣。如果他們能夠提供一個不被幹擾,而且不會給提爾逃走的環境,那麼,我們很樂意替他們宰掉這個傢伙!”
“我還說你們怎麼和那混蛋一起行動,還讓他那麼風騷地跑在團長的位置。我以爲,提爾憑一紙公文就把你們全控制住了。”
尼祿嗤之以鼻:“開什麼玩笑,我可不記得咱們老老實實聽上頭命令行事的傳統。”
他和斯塔利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了,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們。”尼祿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我想你們會有興趣知道黃金戰斧的車隊在哪裡,媽的,原來把上司出賣掉是這麼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