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的蜂嗡聲不斷在戰場上響起,一排排流光如焰橫過戰場,收割着無數蟲軍的生命。【,在三人一組的魚人劍士配合下,綠都的遠程支援兵便是戰場上的死神。他們的光束武器箭不虛發,能量光束的可怕貫穿力及多達千度高溫,哪怕蟲族向來頑強的生命力在這些光束下也變得脆弱不堪。
可綠都軍隊的破壞力,卻也只堪比那一支純由能力者組成的小隊而已。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他們的戰力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支隊伍就像一股毀滅風暴,他們去到哪裡,死亡如影隨形。
當然,被死神寵幸的都是他們的對手。
在這支隊伍當中,最過耀眼的莫過於素。毀滅者天生就是戰場上的猛將,開啓了毀滅姿態和戰意光環後,素簡單就像一臺人型殺戮機。那包裹在能量光焰中的重劍揮灑間,連綿的猩紅光線掠過戰場,無聲地把大片大片的蟲子變成一地碎屍。
而偶爾揮出的雷霆斬擊,則是清理戰場的大殺器。先是發出連綿不斷的劍氣斬擊,再匯聚成一道如同狂龍般的能量洪流。當雷霆斬擊消失後,往往戰場上就會出現一片範圍極廣的真空。
毫不誇張地說,素一人便等同於一個軍團。
即使在同階的能力者當中,也只有元素域的高階纔可堪比擬。
在素這耀眼的光芒掩蓋下,其它能力者的表現就變得暗淡無光,哪怕神出鬼沒的楓劍下同樣沒有一合之敵,哪怕斯塔利的重拳下同樣一死一大片。可這一刻,素萬從矚目!
在戰場上,已方有像素這樣的猛人強者無疑是最振奮人心的一件事。不是出現的雷霆斬擊更成爲已方的劍尖所向,每當那紅光豔絕的能量洪流掠過戰場,綠都的魚人戰士們就會士氣爲之一振,無形之中,他們的戰力和氣勢都提高了不少。
就這樣,以素爲前鋒的援軍已經深入戰場腹地,並朝着那再明顯不過的高地殺了過去。
援軍的到來,特別是像素這樣的能力者在戰場上活躍,對於凱澤拉斯而言無疑是一種巨大的壓力。而現在,承受這股壓力的不是萊登,而是蟲國將軍的副官。
萊登早和圖先戰成一團,隨着稍微休息後插進戰圈的梅林出現,萊登以一敵二,立時壓力暴增,哪還有心思去指揮軍隊。因此這重擔全落到了副官的身上,可對於大多數異族而言,他們戰爭的手法十分單一,來來去去就是那幾種戰術,遠遠及不上人類那從歷史中累積下來的戰爭藝術。
所以現在看到已方的戰陣給綠都的援軍殺了個人仰馬翻,副官也一時沒了主意。還好他旁邊站着個貝齊,貝齊儘管不是什麼出色的指揮官,可至少身爲人類,他還是知道點戰術常識。現在凱澤拉斯方面的戰陣給綠都軍隊幾乎給切成了兩半,可現在,綠都的軍隊因爲過於深入腹地的原因,面對數量上仍佔有優勢的蟲軍,他們的推進速度已經沒有原來來得快。
貝齊援意,讓副官收攏後方被綠都打散的軍隊,把它們匯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後面反撲綠都援軍。這樣一來,便可和腹地的軍隊形成合圍之勢。只要把綠都軍隊的速度拖跨,再利用數量上的優勢壓制。當這支援軍的銳氣給消磨殆盡後,凱澤拉斯的勝利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副官聽罷,欣喜地發令去了。可貝齊卻毫無笑意,那只是以正常情況來衡量的戰果,可現在戰場上,影響這場戰爭結局的變數實在太多了。首先是那支由能力者組成的小隊,在沒有同階強者的壓制下,要消滅光他們,便不知要犧牲多少蟲子的性命。其次則是斜坡上的圖庫族,以及零三名強者。
目前,萊登拖住了圖先和梅林。只要再除掉零,其它人便不足爲慮。想到這,貝齊彈出一道高溫射線落進圖庫族的戰陣裡,立刻秒殺了幾個戰士和十來個女人孩子,也成功引起了零的注意。貝齊五指大張,元素光束連珠齊發,他要趁零經過連場大戰後,無論體力還是能量已經跌至谷底的劣勢下將其擊殺。
對於貝齊來說,這是一次絕好的良機。
衆所周知,對於以遠程攻擊手段爲主的能力者來說,無不是以遠程壓制、規避攻擊、尋找破綻、全力殺敵這四種基本手段爲戰鬥節奏。而因擅長的能力不同,能力者之間又有細微的區別,但總的來說,戰鬥時基本遵循着上面的節奏來進行。
貝齊知道零也是一名遠程打擊的能力者,只是和他的能力不同,零更傾向於狙擊。在之前幾次接觸戰裡,貝齊已經見識過零狙擊的手段。基本上只要給零足夠的環境和條件,同階的能力者幾乎都可以做到一槍擊殺。前不久死在圖拉什山上的佩德芬妮就是一個例子,貝齊對此印象深刻。
零的戰鬥節奏,可以說傾向於尋找破綻和全力殺敵兩個環節上。如果要反制他,那麼最直接的辦法莫過於讓他無法進入這兩個環節,那樣貝齊等於勝利了一半。而在眼下這種環境裡,貝齊要做到這一點可說易如反掌。
當引起零的注意後,貝齊使用元素光束這種低階但發射頻率極高的能力來干擾零的動作可以說是再正確不過的戰術。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零並沒有進行規避,而是迎着元素光束朝他衝來。零的動作十分複雜多變,且每次踏步,總能踩在元素光束沒有覆蓋到的空間,逼得貝齊不得不要根據零的位置來調整光束的落點,這樣一來反倒處於被動的不利局面。
但更重要的是,零一改以往的戰鬥風格,這讓貝齊十分不適應。
零右眼中飄浮着一個奇異的金色符號,符號不時閃爍,每次閃爍,由先知推導出來的攻擊座標就會出現在零的腦海中。零要做的就是避開這些座標並接近貝齊,他要在短時間內結束這場戰鬥,顯然運用以前的戰鬥手段很難壓制得了貝齊這個灰燼散播者。因此他改變了戰略,利用那迦基因組作用期間增幅的防禦、力量、速度等各項基礎能力向貝齊發動了貼身攻勢。
貝齊一個判斷失誤,先機盡失。當零衝下斜坡、越過萊登三人的戰場、以先知的能力規避貝齊的攔截併成功切入他的防禦範圍時,這場戰鬥剛開始便已經到了尾聲。
腳掌奪在地面,地面被零踩得四分五裂,而換取而來的推動力讓零如同破水之舟般撕開空氣,拉出一道隱約的身影向貝齊極速突進。貝齊悶哼,瞳孔深處有神秘的符號閃了一閃。頓時,一道高溫屏障立時激活,這種以隱蔽及無死角的能量力場是貝齊所能夠掌握的,最頂級的防禦手段。
只是在貝齊啓動高溫屏障的同時,零右眼中的符號也跟着閃爍起來。先知接收到空間環境的能量變化,通過一系列的推導後得出幾個結論。其中第二個結論“高溫屏障”立時得到零的認同,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緩腳步,反而手一揮,三枚骨刺電閃射出,以同一落點擊打在貝齊的高溫屏障上。
毫無懸念,骨刺一進入屏障立刻亮起明亮的火焰,那是屏障的排斥之力。骨刺迅速消解,三枚骨刺只在高溫屏障上製造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漣漪。零眼中閃過凜然神光,五指合攏成掌刀,筆直地捅向那漣漪的正中!
在這個過程當中,零全身的灰色角質層不斷收攏緊縮,這個動作從腳掌起一直往上延伸,最終結束於零出擊的那一掌上。通過角質層的收縮,那迦特殊的發力系統把一股巨大的力道匯聚到零的掌間。
手刀突然消失了,有那麼一瞬,貝齊以爲它探入了某個神秘的空間中。但隨即它便出現在高溫屏障中,沿着三枚骨刺的衝擊所製造出來的能量漣漪中,並繼續擴大着高溫屏障的裂縫。
這是能量的直接衝擊,沒有絲毫緩衝的空間,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碰撞!高溫屏障立刻讓零手掌上覆蓋的角質層從灰白色轉爲焦黑,再片片爆裂開來,露出裡面的血肉;而手刀則不斷深入屏障,努力在這面隔絕着貝齊與外界之間的屏障上製造出一條通道來。
這是條致命的通道!
貝齊很清楚這一點,當兩人間的戰場轉移到高溫屏障的攻防上時,灰燼散播者毫不猶豫地把全部能量轉移到加固屏障的工作上來。
零隻覺自己一手探入了滾燙的岩漿中一般,隨着那迦角質層的損壞,他手掌的血肉便開始消融。零知道用不了多久,便輪到他的指骨,跟着高溫會隨着手臂一路破壞過來,最終可能會把他整個人都瞬間溶化掉。
到了這一刻已經沒有任何退路,零右眼中噴出細細的金色火焰,所有的能量一股腦地貫注到手臂上。
“給我...去啊!”
零大吼,力量暴發。
在貝齊睜得通圓的雙眼中,他清晰地看到零一手穿過了高溫屏障。哪怕這條手臂大半的角質層已經焦黑爆裂、哪怕手掌已經燒融,前端已經露出了指骨來。可這記手刀終究成功地穿過屏障,並像一把燒紅的刀子般沒入貝齊的胸口。下一刻,貝齊可以感覺到,那隻灼熱的手掌已經輕輕握住自己的心臟!
只要零一握,貝齊就死得不能再死。便在這短暫的瞬間,他解除了高溫屏障,並大吼道:“別殺我,我有證明提爾就是幕後主謀的證據!”
而這時,零已經收縮手掌。但聽到這句話時,他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手仍留在貝齊的胸口中,零冷冷地看着他:“原來你也會怕死?”
貝齊苦笑:“我只是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那麼說說看,是什麼樣的證據?”這對零來說的確是個巨大的誘惑,如果可以證明提爾陰謀策劃這場戰爭,其真正的目的是出於自己野心的話,那麼讓阿斯加特退兵便不是不可能的事。零雖答應了阿狄米麗前往綠都,可實際上,如何證明提爾是幕後主謀,並讓包括毀滅之錘在內的軍隊自願退兵一直是個死結。
現在,貝齊卻說他有打開死結的鑰匙。零如何不能心動,可他也不是傻子,只要貝齊拿不出真憑實據來,他不介意立刻捏碎這男人的心臟。
貝齊嘴角流出一道腥紅的血線,零剛纔輕輕一握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傷。他不敢妄動,生怕引起零的誤會,更小心地組織着措詞:“聽着,那是一份我和他之間的通訊記錄。那裡面完整保存了他的聲音和影像,只要出示這份證據,提爾絕對脫不了干係。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並沒有把它放在身邊。如果你肯放過我的話,我可以把它交給你。”
“你很謹慎嘛?還留着這麼一手。”
“老實說,這是我最後一道護身符。”
“可我要憑什麼相信你?”零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貝齊嘆息:“你果然是個精明的傢伙,終於,還是得走出這一步。你當然可以相信我,因爲...”
灰燼散播者突然全身一震,從每寸皮膚下噴出一團淡淡的血霧。而更重要的是,零感覺到他的能量水平驟然下降,那並非因爲能量用盡帶來的暫時性下降,而是由於巨大創傷所引起的能力倒退。零右眼升起另一個符號,結構探測的波能落到貝齊的身上,這男人的身體數據立刻在零眼中暴露無遺。
就連零這麼冷靜鎮定的人,這一刻也不禁微訝道:“你破壞了自己部分基因?”
這可視之爲小規模的基因震盪,貝齊體內的基因鏈至少有一半以上遭受了巨大創傷。這種創傷還不足以讓基因崩潰,可能力倒退是絕對的,而且貝齊的基因因此變得十分不穩定起來。運氣好的話,他可能還可以活上個七八年。運氣差一點,說不定明天起牀就會出現基因全面崩潰的現象。
可以說,貝齊揭出自己最大的底牌。零很清楚,對於曾經一個站在八階高度的能力者來說,能力倒退意味着什麼。除了力量下降外,它還關係到自己的榮耀和尊嚴。而貝齊這麼做,從另一個側面來看,零可以肯定他對生命的眷戀已經壓過一切。
他看上去並不像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那是什麼樣的理由,讓這麼一個男人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