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軍刀出現在零的手裡,他反手往寒冰潛伏者下顎的甲殼間隙中釘去。潛伏者中了一刀,卻末立刻死去。它拼命划動着足肢,想要抓爛眼前這男人的身體。但零另一手捉着潛伏者其中一根足肢把它掄到了地上,激烈的碰撞使得潛伏者有些暈乎乎的。
趁這個機會,零一腳剔在潛伏者身上的軍刀刀柄,立刻推得軍刀沿着甲殼間隙一路剖去。隨着大量蟲血冒着氣泡從傷口裡流了出來,潛伏者足肢不斷划動,直至慢慢停止下來,從而宣佈了死亡。
看着地上的蟲屍,梅林淡淡道:“沒看出來,你的格鬥技巧也差不到哪裡去。”
“承蒙誇獎...小心!”
他們正經過一片泥沼地,忽然從梅林身後的沼池中,一股泥柱噴起。泥柱流裡,有三米來高人型的怪物朝梅林撲了過來。梅林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斧削去。但見一道細如薄綢的紅光在這怪物身上一掠而過。怪物的動作立時僵停,跟着從肩自下腹處斜斜開裂,變成兩截巨大的屍體摔回沼池裡去。
隨手斬殺了一頭泥濘守衛,梅林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拖斧前行。
零挑起潛伏者身上的軍刀,擡起頭看着這片被水霧包裹的綠洲,心中感嘆。自從他們進入沉默之洲後,斬殺像潛伏者和泥濘守衛這樣的怪物已經不少,這片綠洲大概是零所見識過最危險的自然區域。危機來自四面八方,它可以在椰樹下、也可以來自泥沼中,更有可能從你腳下的土地裡冒出來。
這些危險的異變獸幾乎無處不在,而零兩人一路走來,已經留下多達百具這樣的屍體。像零手中這把由能量物質化出來的軍刀,已經砍壞了好幾次,每次都是通過能量的補充才修復過來。
沉默之洲無愧於沉默之名,這片綠洲裡安靜得有如死域。無論是潛伏者還是泥濘守衛,這裡的怪物似乎都善於隱藏潛匿。直到它們攻擊的時候,纔會出現類似能量和氣息的反應。如此一來,零的手槍基本派不上用場。當危險在身邊爆發的時候,反而軍刀和匕首這一類冷兵器發揮的作用更大些。
沉默之洲是一個8字型的地形,它由泥沼、溼地和椰林組成。空氣十分潮發悶,而且還含有少量毒素。一旦運動量過大而吸入大量有毒空氣的話,會導致全身麻痹而不得動彈。進入沉默之洲後,梅林便不時從一些蕨類植物中扯下幾片葉子含在嘴中。
這些葉子和唾液相遇後,可分泌出一些奇特的物質。這些物質可提高肺部對氧氣的攝取量,也可中和空氣裡的毒素,使他和零不至於在劇烈運動中中毒。大公告訴零,圖庫族就是依靠這些葉子從而能夠在沉默之洲中來去如飛,而不必擔心會中毒變成某些怪物的口糧。
就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葉子,卻是沉默之洲爲數不多的秘密之一。
零很好奇爲什麼梅林會知道這些秘密,但紅色大公不說,他也沒特意去問。他只知道自己兩人這麼一路殺過來,好像過於囂張了,簡直就像在告訴這片綠洲兩人的到來。
關於這個問題,梅林是這樣回答:“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可就找不到那個人了。”
既然紅色大公這麼認爲,零也就不再詢問。既然決定合作,那麼有時候,你必須相信自己的合夥人。就像此刻的零,挑起軍刀後,把一道能量束輸入軍刀內。通過物質的轉換,把軍刀上崩缺的口子修復了過來。零不禁感嘆,他已經挑潛伏者身體最脆弱的部分入手,但還是讓軍刀崩了幾個口子。
要知道剛進沉默之洲的時候,零斬殺第一隻潛伏者時可是直接崩斷了一把軍刀。這些怪物的甲殼非常堅硬,只有下顎間隙處比較柔軟。獵殺了幾隻潛伏者後,零幾乎成爲這種怪物的研究專家。而事實上,在黃金右眼的結構探測下,基本沒有生物能夠瞞過零的探測。
兩人繞過了沼池,走進了一片椰林裡。腳踩在溼地上,可以感受到不斷有熱氣從地面下升起,這是因爲沉默之洲的地底下存在着大範圍溫泉區域的緣故。本來溫泉區域只會存在於火山附近的地域,而沉默之洲這裡橫看豎看都沒有火山這種東西。
然而新時代板塊間的互相碰撞和接合,地貌產生了巨大變化。或者在沉默之洲下存在着火山區也不足爲奇,地質學家或許會對綠洲的奇特環境產生興趣,但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更缺乏研究興趣。他只知道這裡並不適合人類居住,沉默之洲只是異變獸和圖庫族的樂園罷了。
空氣裡突然響起輕微的震動,零迅速鎖定方向。看去時,只見一道黑影在椰樹間縱橫飛掠,在轉眼間便來到零的頭底。破空聲在頭上大作,一道冷冽的光芒筆直壓下,直取零的眉心。
零冷哼,軍刀上格,便和寒光撞到了一起。從軍刀上傳來的巨力通過手臂傳遞到零的身上,再由他的雙腳導出引入地面。本來就不堅固的溼地地面立時陷下,零整隻腳掌都陷進了地面中。而這時,他纔看清這從高空襲下的奇異生命。
儘管屬於類人型的生物,但卻看不出是由哪種生命演變而來。只能歸於異形體的奇特生命,有着一個橢圓狀的腦袋,從額頭起覆蓋着一層生物甲殼延伸到背部處。它身體削瘦,手長腳長,在胸口和肩頭處都覆蓋着一層像生物盔甲般的生體組織,似乎起到了保護作用。
在它那碩長的手臂上長着短而尖銳的棱刺,而大得過份的手掌,其指縫間則有着像蛙類足趾間的肉膜。這隻異形體雙手握着一把短刃,從樣式看應該是自制的。但它足夠鋒利,這從刃面流動的冰冷光澤不難看出。如果不是零用軍刀格住短刃,現在只怕已經被異形體從頭到腳斬成兩截了。
一擊不中,身體尚處於懸空狀態的異形體,突然從腹部兩側噴出灼熱的氣流。這使得它凌空滑退,落到地上的時候它又迅速移動起來,且不時利用噴射氣流來改變運動軌道,讓人很難鎖定它的位置。
零的右眼中升起一個奇異的符號,跟着異形體在他的眼中被分解出無數的畫面。這些畫面標示出異形體移動的軌跡,已經啓動的能力“先知”在進行一系列運算後,爲零推導地異形體最有可能的切進方位。
隨着對“先知”這種能力的不斷運用,零已經知道它還處於初級階段。當隨着零能力的進階,先知還具備有極限運算和透視未來兩個階段的進階。極限運算將使先知的推導能力發揮到極致,並使推算概率達到百分百的準確度;而透視未來則能通過已有的數據,在一系列無法解釋的分析運算下,得出對手下一步行動的數據。那包括了對手將使用的能力、攻擊的角度、力量輸出等種種具體數據。而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先知這項能力才真正名符其實。
結構探測也是一樣的道理,除了現階段對生物體進行身體結構的探測後,之後還有基因解構和能量分析兩個階段。前者能夠收集到生物的基因信息,後者則對能量組成了如指掌,都屬於結構探測的進階能力。
現在,在先知的運用下,得出異形體可能的切進方位。儘管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概論,但零還是聽從先知的指引,一腿橫退,點向了空處。而下一刻,異形體的身影填補了這處空白的空間,從而讓零一腳踢實。
異形體頭上扁平的眼瞳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零一腳踢飛。零在這腿上用上了震盪的技巧,力量透體而入後不斷震盪着異形體的骨骼、內臟甚至神經。讓它撞到一株椰樹後渾身發軟,一時之間爬之不起。
趁這個機會,零的結構探測落到它的身上,於是這隻異形體的身體結構在零眼中再不是秘密。
這隻異形生命體,身高近三米。它的大腦十分發達,特別是小腦,幾乎是人類的兩倍有餘,這說明它具備相當高等的智慧。而異形體的肌肉組織十分奇特,它的肌肉並不怎麼發達,甚至可以用鬆跨來形容。本來這樣的組織是無法迸發巨大的力量,可和普通生物由百來根肌纖維所組成的初級肌束不同,異形體的肌束竟由多達數百根的肌纖維組成。而初級肌束之間又存在着普通生物上十分少見的締結點,締結點也就是發力節點,它使得異形體在必要的時候能夠使用巨大的爆發力。
異形體的血液溫度極高,達到了攝氏一百度左右的範圍。高溫血液使得異形體在體內不斷產生灼熱的氣體,而這些氣體又被儲存在腹腔兩邊的囊狀器官中。在囊狀器官的表面皮膚上,生有着噴氣孔。當異形體需要的時候,通過囊狀器官的收縮可瞬間噴出氣流以改變自己的運動軌道。
除此之外,異形體的骨骼也十分奇特。它們是中空的管狀結構,儘管纖細卻非常堅固。骨骼的表面佈滿細密的紋路,這些細微的骨隙處都有薄如蟬翼的肉膜連接着。這樣的骨骼結構使異形體大大減少了自重,讓它的速度得到極致的發揮。而骨骼的隙縫則大大提升異形體的抗震能力,讓它的骨骼不會那麼容易就給震斷震碎。
總體而言,這隻異形體的身體已經進化到一個非常高等的形態。而當完成整個結構探測之後,零還得出另一個結論。那就是每殺死這樣一隻異形體,能夠帶給他十到十五個不等的進化點,這已經相當人類七階能力者該有的價值了。
“這就是圖庫族人吧?”零問道。
梅林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椰林中破空聲四起,只見道道身影從椰林的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直有上百名圖庫族人出現在樹上樹後,用它們扁平且散發着幽光的眼瞳注視着零和紅色大公這兩個外來者。圖庫族人的手上都拿着自制的武器,可無論是短刃長刀,又或是戰斧長槍,它們的共同特點就是異常鋒利。
有的兵器上面還不時流淌過一兩道能量光華,顯然還有某些奇特的作用。
“圖庫族向來都是集羣行動,就像羣狼。無論對手是一個還是一羣,它們從來如是。”梅林橫持着戰斧,和零背靠着背,以確認沒有被偷襲的可能。
零皺着眉頭看着自己手中的軍刀,剛纔的短兵相接,已經讓軍刀崩了一口。靠着這樣的武器,他還真不知道能夠擋圖庫族人幾輪攻擊?
在上百隻異形體不斷收縮包圍圈的時候,龐大的壓力便油然而生。顯然,每名圖庫族人都擁有超過普通七階能力者的力量。即使純粹以能量水平而言,它們已經非常接近於八階,所差的只是一個突破的契機而已。面對上百名無比接近八階的異族人,即使是零也感到十分棘手。
可這時,梅林卻小聲地對零道:“別動手。”
零有點愕然,他可沒有束手就擒的習慣。而此時,梅林發出十分奇特的聲音,那似乎是某支異族的語言,反正零是聽不懂的了。
梅林所用的正是圖庫族的語言,翻譯過來就是:“我要見你們的族長圖先,我要問問他,圖庫族人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招待自己的朋友嗎?”
包圍的腳步明顯放緩,圖庫族人面面相覷,顯然被梅林的話鎮住。而這時,從異族人的身後響起嘶啞的聲音:“梅林你這個老東西,我可從沒當過你是我的朋友。不過我欠了他一個人情,所以大家都退開吧。”
前一句話是對梅林說,後一句話卻是說給其它的族人聽。當異形體散開後,零看到一個身材特別高大的圖庫族人緩步走來。它身高將近四米,外形和其它異族人只有極其細微的差別,如果不仔細看很難將它和其它人分辯出來。同樣沒有穿着任何衣物,只在身上披了一道灰色的披風。披風的護頸處圈着一排豔麗的羽毛,也不知道取自哪種飛鳥的身上。以人類的審判觀而言,這種裝飾顯得怪異而另類,但在圖庫族中這卻是族長的象徵。
梅林把戰斧插進溼地裡,然後大步向前,並一拳痛擊在對方的胸口上大聲道:“有多久不見了,你這個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