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茨大費周章自然不可能只剷除一個小小的範特羅家族,更不可能是爲了那些幫派分子和城防軍中的敗類。
事實上除了市中心的這座大刑場以外,維也納周邊還有大量的小刑場。負責這些區域的自然就是巴伐利亞同鄉互助會和弗蘭茨培養的地下勢力。
他們要對付的是那些平時就劣跡斑斑的貴族,這些人早就上了弗蘭茨的黑名單。
正好借這個機會將他們徹底掃地出局,不過這口鍋並不是由海瑙來背。
要來揹負這些罪責的是那些發起叛亂的人,比如摩爾卡中將和範特羅公爵。
正所謂死無對證,所以這口鍋他們背定了。
不過維也納叛亂,這麼多平民、貴族的死亡,城市、街道的損毀,再加上勾結匈牙利叛軍陰謀推翻哈布斯堡皇室的罪名,他們兩個人可擔不起。
所以在這之後奧地利的軍隊和秘密警察部隊還要挨家挨戶敲門家訪,其一是要進行清算,那些直接參與策劃叛亂的人弗蘭茨一個都不想留。
其二也是爲了敲山震虎,除了那些直接參與叛亂的貴族以外,實際上維也納還有大量處於觀望之中的人羣。
此時皇室贏了,他們自然不會做什麼,甚至還會幫着皇室來清除那些叛亂分子。
但如果叛軍贏了,那麼他們也會幫着叛軍做事。
除此之外雖然有很多貴族家族並沒有直接參與叛亂,但是這些人實際上爲叛軍提供了很多幫助,比如軍火、物資、情報,又比如故意將維也納的治安力量調離中心區域,對叛軍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弗蘭茨很想一路平推過去,但是他自身的階級屬性和地位決定了他不能這麼做,甚至不能這麼想。
不過弗蘭茨也不想玩飲鴆止渴的遊戲,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種情況發生,更深知其矛盾的根本點,那就是權利與責任的不匹配。
弗蘭茨不喜歡用義務這個詞,畢竟這個詞的強制性已經被淡化了,後世解讀時也將其解讀爲應爲的行爲。
但實際上所謂的封建義務可並不是能輕易拒絕的,拒絕它往往意味着戰爭和付出生命的代價。
弗蘭茨要做的就是重建秩序,殺人並不是目的,那只是手段而已。如果他們願意好好談,那麼一切好商量。
如果他們不願意談,那麼弗蘭茨也並不介意殺雞儆猴。
事實上絕大多數大貴族都願意接受弗蘭茨的條件,或者說他們早就做好了斷尾求生的準備。
交出協助叛亂的家族成員是底線,不過也一些有人試圖挑戰這一底線。
這種火上澆油的行爲,只能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維也納的棺材鋪生意都相當火爆。
1848年5月2日。
霍夫堡宮,鏡廳。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可憐的哥哥啊,你小的時候最怕打雷了,我怕你害怕呀。”
“我愚蠢的弟弟啊,外面是在打炮,不是在打雷!”
“我可憐的哥哥啊,這有什麼區別嗎?總之伱的手又開始抖了。”
“我沒抖!”
“你抖了!”
“我沒抖!” “你抖了!”
“好吧,我愚蠢的弟弟,我是很害怕,但我更怕在這裡看見你,我不是早就命令你和家人離開了嗎?”
“我愚蠢的哥哥啊!你的命令連我的狗都不聽,難道我會遵從它嗎?”
“我愚蠢的弟弟啊!難道平時不都是它在領着你狩獵嗎?”
“嗯”弗蘭茨·卡爾大公用力抓了抓自己所剩無幾的頭髮說道。
“不得不承認,它在狩獵這方面確實比我更有天賦。”
費迪南一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用力盡量坐直身體。
“索菲和孩子們呢?”
“早就已經出城去蒂羅爾探親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遺詔也已經送過去了。他們來的還真是時候,可以讓我們有個體面的理由。”
爆炸聲和慘叫聲依然不時從窗外傳來,但是卻越來越遠。兄弟兩人也並不在乎,他們只是在自斟自酌,回憶當年的往事。
皇后寢宮,安娜皇后此時正在瘋狂地將房間中那些用於裝飾的瓷器摔個粉碎。
“斯魯特呢!斯魯特呢!斯魯特呢!”
這時皇后的侍女跑了進來,她看到皇后的樣子頓時支吾起來。
安娜皇后看到侍女的樣子,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面目愈發猙獰起來,然而此時的她什麼都做不了。
當弗蘭茨被庇護九世加冕爲羅馬王的消息傳回維也納,安娜皇后就開始了歇斯底里的反對。
由於費迪南一世不能生育,所以連帶安娜皇后的地位也始終不高,之後更是發生了刺殺事件,讓安娜皇后的地位跌入了谷底。
事實上老皇帝爲了防止安娜皇后干政還設下了諸多禁制,所以她完全無法接受弗蘭茨成爲羅馬王的消息。
雖說她不清楚遺詔的內容,但是她可以肯定,哈布斯堡家族是希望弗蘭茨來繼承皇帝之位。
而一旦弗蘭茨成爲了皇帝,那麼等待安娜皇后的將是暗無天日的幽禁生活。
不過前者覺得後者想的有些多,畢竟他從來沒將安娜皇后視爲對手。
比起未來可能面對的幽禁生活,此時皇宮外的戰鬥更令安娜皇后害怕。自法國大革命爆發之後,歐洲宮廷就沒有不懼怕革命的。
尤其是像安娜皇后這種自小在深宮中長大的女人,那種公主被俘後的悲慘遭遇可沒少看。
然而此時年近五旬,平時又不注意私生活的安娜皇后可能連那種機會都沒有。
她第一次覺得離開這個權力的漩渦也挺好,去波西米亞的莊園裡做一個快樂的女主人要比待在這裡繼續擔驚受怕好得多。
另一邊,戰鬥打響之後斯魯特便立刻逃出了霍夫堡宮回到家裡,帶着自己這些年充當皇帝的首席顧問和皇后的情人搜刮來的財物準備離開維也納。
至於安娜皇后,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至少沒法與自己的財產和性命相比。
不過弗蘭茨還記得他,當年策劃襲擊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主謀。當年那棵樹只砸斷了他的一條腿,弗蘭茨深表遺憾。
但這一次斯魯特不再有機會了,弗蘭茨爲他準備了四輛滿載木材的馬車,一定要將他砸扁,以及五十名槍手確保這次行動的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