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站得越高,看得也就越遠。但這不見得總是一件好事,比如此時梅特涅親王就高估了所謂意大利人這個羣體。
不禁讓人有些感慨,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要把意大利變成一個地理名詞的梅特涅親王終究還是老了。
相比意大利人這個稱呼,威尼西亞人、倫巴第人、托斯卡納人、帕爾馬人、盧卡人、摩德納人、羅馬人、西西里人、撒丁人這些稱呼更容易被意大利人所接受。
他們由於千百年來的地理阻隔,已經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和習慣,甚至就連語言也出現差異。
歷史上意大利政府從1870年開始意大利語現代化進程,推廣圖斯坎尼方言(也就是佛羅倫薩方言或者說托斯卡納語),用了一百二十年的時間才解決了語言問題。
意大利的南北矛盾直到今天還存在。不過讓這些傢伙在北意大利地區高度集中還是不妥,畢竟誰都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和煉蠱一樣,搞出什麼新問題。
弗蘭茨想到的就是讓其向的黎波里轉移,畢竟未來這裡會很重要,而且當地人口數量嚴重不足,別說發展,就連基建都搞不定。
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卡拉曼利家族表現出的執行力和統治力都遠沒達到弗蘭茨的預期。
讓他們統治這塊區域實在是有些低效到浪費的程度,而北意大利有的是水手和碼頭工人。
實際上意大利城邦也有商業傳統,所以弗蘭茨覺得計劃可行,他的第一步計劃是從1846年開始到1850年準備向的黎波里地區移民三萬人。
其實更早的時候就有移民計劃,不過靠自然移民實在太慢,第二次土埃戰爭結束之後到1846年奧地利只有不到2000人移民的黎波里。
相比的黎波里,隔壁突尼斯的自然環境要優越得多,畢竟曾是迦太基文明的發源地。
不過現實是英、法、撒丁、甚至美國都在其中插了一腳,哪怕是突尼斯曾經以強盜的身份對的黎波里做了兩次嘗試性的進攻,奧地利一方也只能當作尋常的盜匪事件處理。
所以突尼斯這塊地暫時就不要有想法了,除非某一天和其他列強達成了某種協議,又或者爆發了某種大規模衝突。
至於徵召意大利人入伍這件事,弗蘭茨保持觀望態度。
因爲此時奧地利國內對於意大利士兵的評價兩極分化,一部分人和後世人持相同的看法,覺得意大利士兵缺乏戰鬥意志和戰鬥素養。
永遠低迷的士氣、服從性差得驚人、無組織、無紀律,行軍像遠足,打仗像趕集,總之他們不像是一支軍隊。
除此之外意大利人也是軍隊中最喜歡拉山頭的一批人,經常搞秘密結社,把智慧和力氣都用在逃脫軍法制裁和對付自己人身上。
另一部分指揮官則認爲意大利士兵吃苦耐勞、多才多藝、主觀能動性較強,具有犧牲精神。
其實意大利士兵沒法一概而論,但最起碼他們是不錯的廚師和後勤部隊,以及出色的獵兵。
弗蘭茨覺得之所以會出現一些過於離譜的情況,主要是過分強調人文主義,讓他們缺乏團隊精神和紀律性。
同時也缺乏認同和共識,因爲自古羅馬隕落之後,意大利地區一直都是城邦割據狀態,地理分割現象比德意志地區還嚴重,並且長期缺乏真正的威脅。
最後一點,那就是意大利人經常遭到歧視,他們的軍餉往往比其他民族更低,而且還無法按時、足額發放。
其他問題需要改革和教育來慢慢改變,不過軍餉這事兒弗蘭茨覺得好辦,畢竟現在的奧地利帝國真不缺錢,甚至爲了減少正在迅速增加的黃金儲備而不得不選擇撒幣和進行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投資。
至於意大利人之間的相互串聯,弗蘭茨倒是不太在意,畢竟比起大一統,他們更喜歡搞小團體,什麼都不做他們就會自己打起來。
而且他也希望那些潛在的敵人能自己冒出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算是在引蛇出洞了。
由於要顧及家族的名聲和國家形象,所以這種能斬草除根的機會可不多。
弗蘭茨所做的事情實際上和梅特涅親王的政策並沒有太大沖突,所以兩種政策可以同時進行。
愛爾蘭島上,情況正在不斷惡化,因爲土豆幾乎再次絕收。
而這一次將不會再有地窖裡的糧食,同時英國的糧價屢創新高,更多的糧食從愛爾蘭島上運往英國本土。
餓死的人數不斷增加,同時更多付不起房租的愛爾蘭人被趕出自己的家。愛爾蘭的絕大多數土地都是地主的,甚至連他們的家也是。
地主們擁有近乎中世紀封建領主的權力,由於饑荒的影響他們的收益受到了影響。
但那些貧窮的愛爾蘭人實在付不起租金,於是乎來自英國的地主們又想到了新方法。
那就是將原來的一份地租給兩個家庭,這樣不但可以彌補他們的損失,還能小賺一筆,不過這樣一來愛爾蘭人的生活就更艱難了。
英國人效仿奧地利的以工代賑工程宣告破產,同時濟貧院裡又爆發了傷寒和霍亂,每天都會裝上幾車的屍體拉到郊外掩埋。
不過英國人在不當人這方面從來就沒有過下限。殖民大臣威廉·格萊斯頓勳爵提出可以將愛爾蘭人移民澳大利亞,這樣既可以解決殖民地人口稀少的問題,又能緩解愛爾蘭島上的饑荒問題。
這個提議聽起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問題是在執行的時候,他們發現將愛爾蘭的天主教移民過去還不如從東非買黑奴划算。
英國會從德意志地區誘拐新教徒,但是對自家的天主教徒棄如敝屣。這時新南威爾士總督提出了一個意見,當地的女性太少,希望英國政府可以多移民一些女性來解決生育問題。
當時澳大利亞還不是一個總督區,而是由幾個總督區組成的地理名詞。
於是乎英國政府果斷採納了南威爾士總督的建議,在濟貧院中挑選健康且適齡的女性。
這其中又發生了無數骯髒、齷齪的交易,最終一批又一批的愛爾蘭姑娘被誘騙到澳大利亞給幾乎年長她們一倍的底層殖民者做生育工具。
這個時代殖民地的高層生活腐敗其實不比歐洲大城市差的,他們自然看不上這些普通姑娘。
實際上南威爾士殖民地的高層就表示:
“我們的錢應該花在體面、有教養的姑娘身上,而不該被浪費在一羣下賤無知的生物身上。”
澳大利亞殖民地的最底層雖然不至於被餓死,但是高強度的勞作和生育換不來尊嚴和物質上的滿足,大多數人得到的不過是一場身心遭受雙重摺磨的漫長刑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