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來自巴伐利亞(2)
1842年春耕剛過。
菲斯特·勞賓是一位來自巴伐利亞的德意志平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奧地利務工了。與自己老家種地那可憐的收入相比,在此做勞工的待遇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巴伐利亞一直以來都是以爛地而立足於德意志諸邦中,因蟲害多難以耕種,收成極其不理想。
雖說河水流域不少,但其政府根本無力對頻繁的改道與氾濫進行整治,更談不上興修水利。
另外一點就是奧普等鄰國相繼發生的農業改革大量運用農機和新式肥料,並採用新型耕作方式使農作物產量飛速提高。
這樣一來,巴伐利亞農民所獲收入就變得更低了。
由於德意志關稅同盟的成立,使德意志地區市場聯繫大大加強。讓本就焦頭爛額的地主們再也無力抵抗外邦農產品的涌入,爲了維持自己收益只能更進一步地剝削農民(或者是農奴)。
勞賓靠種地所得的微薄收入不但要供養自己的老婆孩子,還需要拿出一半以上的收成交給地主老爺,最後留給自己的只有剩餘那五六十弗洛林。
他和老婆往往爲了節省糧食與減輕負擔基本陷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困苦境地,孩子們個個瘦得像是沒長毛的雛鳥,甚至透過皮膚都能看到骨骼。
他們曾經一共生育了六個孩子,但最終倖存下來的只有兩個。
教會裡的神父除了偷聽別人的隱私外,甚至還公開招妓並將情婦帶進上帝的居所。此外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收什一稅。
商人和官員們沆瀣一氣,越是災年糧食價格越高。上面下發的救濟糧轉眼之間就出現在了商店之中不是什麼稀罕事。
豺狼當道,鼠輩橫行,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官員教會商人三位一體,申冤無門。
夜幕降臨後的道路一片漆黑,哪怕是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也是如此。巴伐利亞當時每年的公共照明時間普遍在2000小時之下,常常有酒鬼流氓圍攻無辜的路人。
類似的惡性傷人事件屢有發生,而肇事者卻經常逍遙法外導致居民很少有人敢在夜間外出。
當然時下這種情況非常普遍,巴伐利亞不是個例。除了英法奧比四國以外,其它地方的公共照明設施都非常差。
即使哪怕到了今天,在法國或者是南意大利某個地區深夜外出依然考驗行人的膽量。
書歸正傳
自1838年那場糧食危機過後,菲斯特·勞賓幾乎每年都往返於奧地利與巴伐利亞之間。
這些年來他體驗到這個國家明顯的一大變化-人們的收入越來越高。從最初的五十弗洛林到他現在超過一百弗洛林的年收入,幾乎是過去務農所獲的兩倍。
更難能可貴的是,相似背景的勞工甚至可以利用休息時間去教會的學校接受掃盲教育。
每個星期工廠都要請神父來講道。雖然講道的內容都是老三樣,忠君、愛國、敬神,但是工人們的熱情卻依然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
一方面是大國牧師的水平的確比鄉野同行要高一些,另一方面利用閒暇時刻接受精神洗禮至少也有助於緩解緊繃的神經和疲勞的身體。
按照帝國法律的規定:
任何規模超過十人的組織都必須每週進行一次愛國主義講道(忠誠教育)。時長最少不能短於一小時,不得佔用員工休息及吃飯時間,初犯者每人罰款10弗洛林,之後再犯便翻倍,同時負責將被施以鞭刑。
由於帝國財政收入遠強於歷史同期,政府在法律執行和監督方面的力量大大增強。鋪天蓋地的秘密警察讓任何一個工廠主都不敢怠慢。
當然頭腦靈活的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從教會身上下手,但是誰料後者緊接着也頒佈了純潔隊伍禁令,違法者將脫去其長袍。
如果情節嚴重,甚至還會被割下受聖油祝福過的頭皮送到憲兵隊交給上面處理。
最讓菲斯特·勞賓驚訝的還是奧國公共照明系統,不僅徹夜通明還有騎警在道路上巡邏。
(奧地利每年的公共照明時間是4000小時是巴伐利亞的一倍,高於法國的3500小時,低於倫敦的5000小時。)
別說酒鬼和小混混,就算是黑幫也不敢輕易在大街上胡作非爲。
殺人也許不是騎警的本意,但是很多時候想要拉住奔跑中的坐騎並非易事。就算沒被撞到,集合了人馬近半噸慣性之力的一擊也不是誰能承受得起的。
在維也納的街道上肉眼所見的流浪漢和乞丐也日漸減少,哪怕是那羣從事藝術創作的“高才們”也能在公園內找到自己的淨土。
帝都店鋪場所的一條規矩也成功點燃了勞賓的興趣-只要顧客有抵押物爲擔保就可以先拿到商品後再以分期付款的模式慢慢換上。
通常前者的價格是後者的數倍,但是對於他這種來既不想賣掉家傳一袋金豆子(實際上是一袋金牙)又試圖得到暫時缺乏財力購買所需物品的普通人來說,分期付款提供了極大的利好。
戰亂時節經常有農民或者流民加入盜屍者的行列,其中最賺錢的生意之一便是偷牙。
這個時代的假牙價格昂貴,並且大多使用人牙或者是黃金之類的金屬打磨而成。所以有些世代農民的家庭裡藏有金牙也不奇怪。
百貨商場見多識廣的櫃員哪怕連再奇怪的抵押物都見過,更不要說是幾顆金牙了。
當某一次光顧後的菲斯特·勞賓正準備離開時被一個殷勤的商人攔住了去路。
那名衣着體面的紳士以愛國之名向他介紹並瘋狂吹噓內萊塔尼亞第二期鐵路工程股票的巨大潛力,更是拿早已完工通車的第一期工程舉例證明皇室和帝國政府的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的他們是一定會爲其兜底的。
雖盛情難卻,但這位來自巴伐利亞的農民還是老實地說道。
“先生您的好意我領了。十分抱歉,因購買了這臺收割機,現下已沒有餘力再關注股市了。我準備回家鄉一趟再購置兩匹騾子用這臺收割機爲人收麥子賺錢。”
然而對方並沒有氣餒,甚至就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套的說辭一樣。
“不要緊,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用您的收割機作抵押。然後我們會給您提供貸款。反正現在還是春天,收割機要到了豐收時節纔有市場。
您可以先購買二期工程股票,如果賺不到錢再賣掉它買收割機也不遲。當然如果您有支持這個國家的意願並且想擺脫您現下所處的困境,何不通過股市碰碰運氣呢?”
對於一名二十多歲纔會寫自己名字的底層平民來說,這番論調不得不說很有吸引力。
看到對方正在猶豫,紳士立刻又加了一把火。
“此前該股一個月內就上漲了100%。按這樣的趨勢,等到秋天來臨您的資產至少能翻6倍。試想一下,到時候您就可以和您的兄弟和兒子們一同組團收割了。”
“勞賓收割公司!”他順着紳士的思路,甚至還給自己家的收割隊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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