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克羅地亞人的態度,匈牙利軍方早有準備,但科蘇特卻有些破防了,他無法接受自己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馬扎爾人的事業是如此光榮而偉大.
拒絕提議的耶拉契奇作爲帝國的走狗,哈布斯堡的奴才絕對是優先制裁的對象。
不過無論是舊貴族,還是未來匈牙利軍中翹楚們都不願意去接手這顆燙手的山芋。
首先去山區剿匪就不是一件容易出成績的事情,克羅地亞地形複雜,即便是能在正面戰場打贏推進速度也不會十分理想。
其次,克羅地亞地區在匈牙利人眼中就是個窮鄉僻壤,這種地方沒有油水可撈會讓士兵們缺乏動力。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克羅地亞有八萬正規軍,更有大量的防禦工事,而且民風彪悍,並不會輕易投降。
雖然匈牙利人覺得耶拉契奇缺乏頭腦,但也承認這個人是個硬骨頭,所以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出現了。
匈牙利方面沒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科蘇特自然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他火線任命了一名支持匈牙利的軍事貴族。
莫高·亞諾什在1848年之前一直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直到他結識了科蘇特才受到了重視。
不過這位老兄的運氣也到此爲止了,歷史上他的第一次帶兵出征就遇到了溫迪施格雷茨親王,然後大敗而歸。
沒錯就是那位缺乏軍事才能的溫迪施格雷茨親王,所以莫高·亞諾什多年來一直懷才不遇並不冤枉。
莫高·亞諾什第二次領兵,匈牙利的叛亂已經接近尾聲,而他的任務是保證布達佩斯不被攻陷。
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他也由於負隅頑抗,外加沒有親友幫忙疏通導致其成爲了最後僅有的十三位犧牲者之一。
這一世他的運氣依舊不太好,克羅地亞不能不打,但是科蘇特實在勻不出太多兵力給他。
所以莫高·亞諾什只能帶着一支號稱五萬人,實際不足三萬人的軍隊進山剿匪。
歷史上克羅地亞人在1848年之前對民族的概念並不強烈,他們與匈牙利政府的矛盾點主要是兩個。
第一是對哈布斯堡家族的態度上,他們選擇了忠誠,而且也不想脫離帝國,甚至對於擴大自治權的慾望也不強烈。
第二則是語言、文化問題,從塞切尼號召復興匈牙利之後,匈牙利議會便開始禁止除匈牙利語以外的一切語言,這其中也包括德語和拉丁語。
這種舉動自然遭到了聖斯蒂芬王冠領地內其他民族代表的反對,但除了克羅地亞人以外並沒有人敢真正站出來。
這裡有一個很違反常識的事實,克羅地亞貴族並沒有爭取自己使用克羅地亞語的權利,他們要求的是在議會上使用德語和拉丁語的權利。
爲此克羅地亞貴族從十九世紀三十年代起就和匈牙利主流勢力摩擦不斷,但後者終究不敢做得太過明顯,畢竟德語和拉丁語還牽扯到國家和宗教。
除此之外對於其他民族文化的抹殺和污名化也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當時涌現了一批新匈牙利史學家,他們的口號是“馬扎爾以外無英豪,一切榮光皆歸於匈牙利”。
爲此他們發明創造了很多歷史,馬扎爾人先祖英勇無敵,作爲亞洲人征服了歐洲,作爲歐洲人又成功守護了歐洲。
愛爾榭貝特·巴託利,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吸血鬼女伯爵,傳說中她爲了永葆青春,而在三十年間瘋狂殘害了650名少女,另有傳說爲三千人。
而西方童話中另一大反叛藍鬍子的原型,法國的吉爾德萊斯元帥也只是在八年間殘害了三百男童。
愛爾榭貝特·巴託利將少女們的血液榨乾,用來飲用和沐浴。
總之這樣一個人應該和好人不沾邊纔對,但是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愛爾榭貝特·巴託利被硬生生洗成了對抗奧地利人的民族英雄,因爲她將自己身邊的德意志族侍女都用來榨汁了。
與瘋狂洗白馬扎爾英豪相對的是對其他民族英雄的抹殺,幾乎所有斯拉夫人的英雄都成爲了野蠻、無知的強盜,而德意志哲學家則是一羣自以爲是的小丑,至於意大利古羅馬時期的先賢更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強盜這個詞深深地刺痛了克羅地亞人的心靈,因爲他們歷史並不以劫掠爲恥,但這不代表他們喜歡被說成是強盜。
事實上克羅地亞的民族主義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匈牙利人的刺激,匈牙利人對於語言和文化的抹殺導致了克羅地亞人強烈的反抗心理。
於是乎便有人開始蒐集、整理克羅地亞歷史和語言意圖反擊匈牙利人,在這種對抗中克羅地亞民族主義逐漸覺醒。
與克羅地亞人相比,塞爾維亞人就要慘得多了。
首先塞爾維亞族人口太少,同時由於居住地相對分散,除了伏伊伏丁那都很難聚集起足夠的力量。
在巴納特、斯拉沃尼亞、克拉伊納這些地方也有塞爾維亞人的聚落,但力量都不是很強。
塞爾維亞人其實算是一個比較積極響應新匈牙利號召的民族,他們的代表熱情洋溢地參加了在布達佩斯舉行的誓師大會。
塞爾維亞人雖然在奧地利帝國屬於邊緣民族,但是他們也想擴大自治權,畢竟有匈牙利珠玉在前。 不過當塞爾維亞代表見到科蘇特表示希望擴大塞爾維亞人的自治權,最好能分得一塊土地的時候卻被告知。
“自由的真正意義在於它承認祖國的居民是一個整體,而不是劃分出等級或特權羣體,它把共同自由的福音給予所有人,不分語言,不分宗教。”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塞爾維亞人的代表還是決定繼續聽下去,畢竟聽上去很高大上的樣子,又提到了平等和自由,這樣美好的詞語想必不會太壞。
然而很快他們就失望了,因爲科蘇特真正想說的是。
“王國若要統一,那麼匈牙利語就必須是官方唯一語言。”
終於在對抗奧地利帝國的誓師大會上科蘇特莊嚴地宣佈:“在匈牙利神聖的王冠之下,我只承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大馬扎爾!萬歲!”
“萬歲!”
會場內歡聲雷動,但是塞爾維亞人的代表卻悄悄溜出了會場,他們想要的是恢復族長制,並且從奧地利帝國分得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而不是來給匈牙利人免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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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弱小的民族並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當匈牙利的官吏和軍隊到來時,塞爾維亞人只能選擇加入或者被迫加入匈牙利人的事業。
一些村莊試圖引用帝國法典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一些村莊則是組織起了民兵試圖用武力捍衛自己的權利。
這個時代的塞爾維亞人並不缺乏血性,惡劣的生存環境磨鍊出了堅強的意志。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試圖引用帝國法典的東正教神父被釘在十字架上,胸前還掛着那本奧地利帝國的法典。
塞爾維亞的民兵被馬扎爾人的騎兵像豬狗一樣宰殺,投降者也無法逃脫被絞殺的命運。
匈牙利人經過的每一座村莊,樹上都掛滿了塞爾維亞人的屍體。
最典型是一座位於巴特納叫貝切伊的小鎮,小鎮抗拒匈牙利人的強制徵收組織起了一支民兵。
但很不幸民兵在正規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根據倖存者的記述:
“馬扎爾人憤怒極了。經過幾小時的混亂和無序狀態,隨之發生了一系列嚴重的暴力事件,至少有250名塞爾維亞慘遭屠殺。
想想都那麼可怕!這纔是真正的滅族之戰”
貝切伊的居民只有不到一千人,這場屠殺之後年輕男人幾乎死絕了。
小鎮居民的財物也成了馬扎爾人的戰利品,這樣的悲劇在塞爾維亞的村莊一個接一個地上演。
亞諾什·赫拉博夫斯基將軍主導了這場對於塞爾維亞人的大屠殺,他總是隻有一個那就是趕盡殺絕。
不過屠殺也是要講究方法的,他總是殺一部分留一部分給受害者希望,這樣才能減少阻力。
歷史上他的屠殺政策從1848年11月開始,一直持續到1849年2月因爲奧地利帝國的進攻壓力才被迫停止。
亞諾什·赫拉博夫斯基將軍聲稱自己只是在忠實執行匈牙利政府下達的命令,並最終在戰後免遭清算。
科蘇特則稱其爲匈牙利的叛徒,大屠殺是亞諾什·赫拉博夫斯基的個人行爲與匈牙利政府無關。
前後持續將近四個月的行動,如果是個人行爲,那麼這個人能量着實大了點。
根據著名“奧奸”卡爾·萊寧根–韋斯特堡伯爵的解釋,是塞爾維亞人率先進攻了匈牙利人,並且在周圍的城鎮展開屠殺。
偉大的匈牙利軍隊是被迫自衛,至於那些平民則是由於給游擊隊提供了幫助而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至於燒燬村莊,原因有兩點,其中主要原因是塞爾維亞人冬季取暖時操作不當導致火災將污水潑在了匈牙利頭上。
第二點則是部分村莊的戰鬥過於慘烈,屍體太多來不及掩埋,所以用焚燒的方式防止疫病的傳播。
由於地理上居住分散,讓塞爾維亞人無法出現一個像耶拉契奇一樣可以力挽狂瀾的強勢人物。
不過與歷史不同的是塞爾維亞人並非無處可逃,由於弗蘭茨之前在貝爾格萊德的人口遷移計劃,此時伏伊伏丁那的塞爾維亞人有接近三十萬,並受到皇室的庇護。
於是乎大量的塞爾維亞人紛紛舉家逃往伏伊伏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