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莫負心”要不是無心的話,我估計我真的會衝上去揍他倆拳,再補踢幾腳,可能還會很無恥地吐幾口口水上去。
這從側面表明,我是個重色輕友的人。雖然我一直不肯承認。
“你餓不餓啊?這個要吃嗎?”“莫負心”掏出一個特香包問我。
“早就氣飽了。”我歪着嘴角,側過臉回答。
“你爸媽虐待你啦?”“莫負心”很“好心”地問道。
“我······”我是徹底敗給那個傢伙了。
“對了,你那輛老掉牙的山地車呢?”發現他還有點利用價值,我就儘量冷靜地問。
“幹嗎?下雨天你不會要騎吧?”
“沒,就是問問,我看能不能半夜去借來用用。”
“借?你幹嘛不說你來搶啊?”“莫負心”很配合地翹起嘴角,還抽搐了一下。
清晨的陽光像是要吞沒整個蒼穹,沒有候鳥撲扇着翅膀撲過。
而我滿腦子裡面裡面都是將“莫負心”踩在腳底下,不解恨,還整個人坐在他的臉上。
“對了,你說,‘鼠標’的媽媽到底怎麼樣了?”莫福鑫突然開口問道。
空氣裡流動的是讓人鬱悶的氣流,塵埃漂浮在光線裡面,彷彿要填滿我們的喉嚨。
其實,我一直都和很奢侈地享受着這些陽光,因爲據說,“鼠標”的媽媽患了壞血病,已經病入膏肓了。
而“鼠標”,長得挺清秀的,瘦瘦高高的身材,手臂上的青筋都很明顯地冒出。他是我們很要好的朋友。
我們經常在晚自習結束後,三個人一起跑到學校附近的小餐館裡面海吃胡喝,然後,猜拳來看到底誰付賬。
我和莫福鑫也經常大中午地跑到“鼠標”的宿舍裡面,鑽進他的被窩,三個人一起睡覺。
也會在中午放學的時候,互相留下來等待剛好輪到當日值日的彼此,然後,一起離開教室。
而最近,“鼠標”突然就從我們的視野裡面消失了。
這段時間,即使是我們遇到“鼠標”的時候,“鼠標”也是簡單地輕輕捶一下我們的肩膀,就匆匆離開了。
他的眼圈總是黑乎乎的,像是掛着兩個巨大的水袋。我們也不知道該爲他和他媽媽做點什麼,如果默默無“問”的話,好像不近人情;但如果問起的話,我們又擔心會觸到他的傷口。
他就經常自己一個人咬着嘴脣,搓着雙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和我們搭訕胡侃。
我們清晰地看到他的頭髮和襯衫凌亂地耷拉在身體上,就像是恐怖電影裡懸空的腦袋一樣。“鼠標”的下巴上隱隱約約浮現了一沉十八九歲少
年特有的青澀的鬍渣。
悲傷,在他的身上無孔不入地侵蝕着,將他的朝氣消磨殆盡。
很多人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但在他的身上,我分明地看到了刻刀的痕跡,還有沿着心臟往下滴着的血液。
我的眼睛突然就很酸澀:“你說,人要是死了會怎麼樣啊?”。
出乎意料的,“莫負心”並沒有回答我,也不像之前的嘻哈表情,於是,我們一路上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了,去年的“尾巴”上,我還在學校的門口擰着書包抱怨說,我一個作家幹嘛還要來讀書啊,坐在家裡面寫寫稿件,玩玩電腦不是很好嗎?
可是,今年,我就拖着疲倦的身軀悵然若失了。
我披着清晨的陽光,卻好像是擠在石頭裂縫裡面艱難前行一般。走在這學校操場洶涌的人流裡面,走在時光與時光的交界處,走在我們年少許下的諾言的邊緣口,操着一口並不是很流利的閩南語,戴着MP3,卻耷拉着腦袋。
好像欠黑社會幾百萬一樣。
偶爾擡起頭,對着熟人擠出一個笑容,如同一個乖小孩。這一切很飄渺,讓我一度認爲我是生活在故事裡面,而不是真實的世界。一個冗長而凌亂的夢。
好吧,讓我們將時間再次調一下,因爲我說過,我們完全可以像是上帝或者觀衆一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的喜怒哀樂。
按下“倒退鍵”後,我們就可以很清晰地重現“鼠標”的媽媽的事蹟,她還是那麼年輕,還是那麼美麗,可以很大方地穿着裙子和低領襯衣。
時光似乎從來沒有溜走過,那些因爲倒退而出現的片花,已經被我們不自覺地忽略不計了,一切完完全全地倒影在我們的視線裡面了。
但我們好像還是搞錯了,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鼠標”攥緊手裡的幾張粉紅色的鈔票,愣愣地望着他的媽媽,然後笑着對她說:“媽,醫生說了,沒事的,您只是太累了,休息幾天就會痊癒了,放心吧,你看,現在他們不是已經讓您出院了嗎?”說完後他就轉過身,拔腿奔了出去。
毫無疑問的,他肯定是幫媽媽按着醫生開的藥方買藥去了。
但是,隨着呼呼過耳的風聲掠過,我們看到了“鼠標”並沒有直接去藥店或者去診所,而是,躲在下樓梯後的拐角處。靜靜地用後背貼在牆上,然後沿着粗糙的牆壁慢慢着滑下,蹲在地上,雙手抱着自己的腳,蜷縮成一團。有細微的哽咽聲擴散開來。
似乎,我們隔着一個時間的斷層,我對他的哭聲居然無動於衷。我將那個憂傷的、寂寞的、無助的、彷徨的孩子在潛意識裡錯誤地和“鼠標”分割了。儘管如此,我想
,我肯定、毫無疑問是一個自私的、冷血的人。
倘若可以的話,我願意將自己生命的十分之一,換取他此刻和他媽媽笑逐顏開地片刻相擁。
倘若可以的話,我寧願那個患了壞血病的人不是鼠標的媽媽,而是我。
倘若可以的話,我會對着整個蒼穹的流星許下自己對“鼠標”媽媽的希冀。
倘若可以的話,我寧願撞死在星辰上,換取它劃破天際而讓“鼠標”許下心願的機會。
可是,就是因爲冠上了太多的“倘若可以的話”,所以,也就意味着,這些都是天方夜譚,都是捕風捉影,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記得以前的同學留言上,有很多人寫道:“無論我們在什麼時候,都要笑口常開!”
或許在無助如“鼠標”的日子裡,我們纔可以聽見生命轉動的時候,身體裡面的機能發出“吱呀、嘎吱”作響的聲音,還有,我們胸腔深處崩裂開來天崩地裂的聲音。難過的時候,嚥下一臉的淚流。
我想,此刻會有蕭瑟的落葉聲來陪襯這個畫面吧。漫天飛舞的楓葉,破空而來的颶風,將所有的無奈和辛酸打包,倒進我們的傷口,劇烈的疼痛。
而李念婷,估計早就已經到達學校了。
“莫負心”到達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一隻新鮮出爐的“落湯雞”了,因爲,我還是無法原諒他破壞我的好事。用他自己以前的話講,就是“兄弟固然很重要,但女朋友不是一般的重要,是非常的重要!”
期間,我不斷地將雨傘奪過來,在他反奪之際,我就聲東擊西,奪取他手裡的“特香包”,出於人類的本能,而且出於像“莫負心”這樣的“餓死鬼”的本能,他放棄了“攻取”雨傘,轉爲“守衛”麪包。而這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大家都可想而知的。
但在教室門口的時候,我馬上又將雨傘還給了“莫負心”,然後假裝很驚訝地問道:“福鑫,你這是怎麼啦,你怎麼有雨傘而不用呢,要風度不要溫度是不行的,你知道嗎?”
“······”“莫負心”橫了我一眼,當着全班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忍氣吞聲了。
而我,一副很無辜、很關心同學加愛護可憐的朋友的表情,我敢肯定,此時的“莫負心”在心裡鐵定意淫着將我吊起來用摻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地抽,說不定還會將“滿清十大酷刑”逐一上演一遍。
(我的更新速度的確很慢,但我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畢竟,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可能整天坐着碼字,所以,對於發出抱怨的讀者,我只能說句:“抱歉了。”但可能今後的更新還是會那麼慢,最後,希望,你們能繼續投推薦票和收藏,小生不勝感激涕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