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宮殿內大道緩緩前行,火焰天騎士就在空中帶路,當我進入大殿之後,兩側的守衛都在目光森然的看着我,帶着敵意,就像是看到一個未知生物一般。
大殿內,甲士如林,就在王座之上,久違的火魔女王蘇拉一襲長裙,慵懶的坐在那裡,手握一隻琉璃杯,目光淡然的看着我:“何人覲見?”
“故人達肯。”
我皺了皺眉,道:“蘇拉,你不認識我了嗎?”
其實,我對蘇拉瞭解也不多,對蘇拉與達肯之間的交情更是一無所知,所以說話相當小心,不敢說得太深了,否則就把自己給坑了。
“認識~~”
蘇拉一揚秀眉,冷笑道:“不過是一個懦夫罷了,跪下!”
“……”
我身軀挺直,手握殘劍,道:“我如果不跪呢?”
她目光厲然:“我是女王,你敢不跪?”
我也是一聲低喝:“真紅軍團的聖將,絕不會向邪惡下跪!”
“……”
蘇拉咬着銀牙,似乎在猶豫什麼,一雙美眸在我身上掃來掃去:“說吧,達肯,你爲何能活這麼多年卻沒有死去?”
“一株魔樹困住了我。”
我皺了皺眉:“這該死的魔樹,足足困住了我一萬年之久,甚至還想奪舍,好在在它防備不足的時候,我趁機斬殺了它。”
“哦?”
她嘴角一揚,道:“你說的應該是那株妄圖成神的千年伏鬥樹吧,沒有想到它居然能困住你,如果如果真的能奪舍你的身軀的話,它確實很可能會化爲人形,繼而修煉化神,那麼……”
她目光流轉,道:“你爲什麼會被魔樹困住?”
我也只能拼一拼了,道:“爲了找你,從人族領地到這裡,剛好要經過魔樹的地盤,在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就這麼被所控制了心智,我在原地徘徊了萬年之久!”
“難怪。”
終於,蘇拉的神色變得柔和了少許,看來我賭對了,當年真紅軍團要營救的副團長,應該就是眼前的蘇拉了,於是,我更加大膽了一些,道:“蘇拉,故人敘舊,你還需要這麼多甲士嗎?在萬年歲月中,我的軀殼已經快要被熬幹了,能否請我喝一杯美酒佳釀?”
“哼,你還是老樣子,嗜酒如命啊!”
蘇拉一擺手,道:“護衛隊撤了,在偏殿擺下酒宴,我要跟故人敘舊。”
“是,女王陛下!”
……
不久之後,偏殿擺下了酒宴,有各種美味佳餚,瓜果點心什麼的也很多,一旁侍奉的侍女倒出了一杯杯的紫色美酒,傳出了葡萄酒的香味,而一旁,則站着兩個渾身顫抖的年輕人類,大約20歲上下的樣子,臉上滿是稚氣。
“這兩個人是?”我問。
蘇拉依舊一襲長裙,風姿綽約的坐在我的對面,笑道:“你不是說自己的軀殼已經快要被熬幹了嗎?既然你已經是亡靈之軀,雖然我給你找來兩個年輕人類,應該沒有什麼比他們的血肉更加讓你喜歡了吧?”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蘇拉,我是人族聖域,縱然枯朽,也絕不會飲食半點人族血肉的!”
“……”
蘇拉有些動容,道:“達肯,你雖然是我們之中最蠢笨的一個,但是……你的心志卻也是最堅定的一個,當年……”
她咬了咬銀牙,眸中浮現出淡淡的殺機,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飲恨多年,卻什麼都沒有等到,雪諾團長……這個懦夫,就一點作爲都沒有嗎?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我被火魔天災奪去了軀殼,洗滌了靈魂,是嗎?整個真紅軍團,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來找我……”
“蘇拉。”
我淡淡一笑,飲下了一杯酒,說:“雪諾團長的意志我無法左右,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不妨……”
說着,我掏出了青銅指環,依舊用鏈子掛在,就在放在空中晃了晃,笑道:“不妨進入我的夢境,看看過往發生的一切,如何?”
“呵呵……”
蘇拉不禁失笑:“達肯,你這個笨蛋,一萬年過去了,你依舊這麼愚蠢,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我會被你的催眠術入夢吧?如今,我身爲火魔宮殿的主人,身爲火焰軍團的主宰,聖魔軍團十大統帥之一,你覺得我會被你的小把戲催眠嗎?”
“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我笑問。
“好吧。”
她眯起美眸,笑道:“你是我唯一還能信任的人了,既然如此,就陪你再看一眼過去吧!”
“好。”
我開始有節奏的晃動青銅指環構成的鐘擺,就這麼在火魔女王的面前一左一右的晃動着,大約過了十秒鐘左右,她的一雙美眸果然變得迷離起來,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扭曲,猶如漣漪一般的波盪開來,而我更也是像是被吸入了夢境中一般。
“唰!”
身軀猛然下墜,下一刻,我就落在了自己的戰馬上,依舊保持着達肯的模樣,提着劍刃,策馬疾馳於一羣重騎兵之中,而就在左右,一個個肩膀上佩戴着紅色劍刃徽記的重騎兵出現,其中,最前方的一人是一個相貌俊逸的青年男子,渾身澎湃着磅礴的氣勢,一羣人中就以他的實力最強,而就在他的一旁則是一個美麗女將,正是蘇拉!
“雪諾團長!”
蘇拉看着前方一片火焰沖天的景色,道:“天災已經降臨,恐怕再過不久空間就要崩塌了,我們真紅軍團的數十萬兵力是不可能全部殺入戰場的了。”
“能進去多少算多少!”
雪諾一揚眉,道:“死亡之影·林海剛剛渡過魔劫,他的身軀已經破損嚴重,此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我們此時一鼓作氣的殺過去,將死亡之影斬殺,可保人族一萬年的太平歲月,縱然是全部都身死他鄉,也是值得的!”
“沒錯!”
一旁,一名長得十分像魔笛的戰將提着長劍笑道:“如若能順利斬殺死亡之影,我們七聖將之名將永遠載入人族的史冊,萬年不朽!”
“沒錯!”
我自己所扮演的達肯哈哈一笑,道:“我等人族聖域,縱然戰死也絕不後悔!”
“好,達肯說得對!”
雪諾一臉的豪氣沖天,笑道:“這一戰,我們真紅軍團身爲人族唯一的希望,必須孤注一擲!”
“殺!”
……
就在衆人的衝鋒之中,忽然天際火光沖天而起,一株株火焰魔樹從天而起。
“嗯?!”
雪諾一揚眉,低喝道:“哼,他們已經發動了火魔天災劫難,就是想要阻止我們,蘇拉,利用你的破風者之速,爲大家劈波斬浪吧,帶我們一起過去!”
“好!”
蘇拉一邊疾馳,一邊單手在胸前結印,口中唸唸有詞,下一刻,“蓬”一聲前方的空間都炸開了,一瞬間數萬人馬在蘇拉的驅動下向前突進了許多,有種縮地成寸的感覺,但就在這一刻,空中火焰萬丈,猛然一劍在人羣中綻開,直接將最前方的速度與衆人給分離開來了。
“蓬蓬蓬~~~”
我和雪諾等人紛紛被空中充滿死亡力量的一劍轟得飛退,身周的士卒更是一個個身軀爆碎而亡,而就在前方,我的意念一掠而過,脫離了達肯的身軀,向前衝出數百米,就看到蘇拉一個人策馬立於一片狼藉之中,周圍的大地都在熾烈燃燒,戰馬哀鳴一聲摔倒在地,緩緩化爲灰燼。
“啊?!”
蘇拉一臉駭然,提劍急速轉身:“大家……大家都在哪兒?”
“蓬!”
身後,一聲巨響,一株火焰魔樹從天而起,扭動如妖冶的鬼魅,轉眼間數十株火焰魔樹不斷糾纏凝集,化爲一株足足數百米高的火焰巨樹,樹枝上結滿了一根根的毒刺與血紅骷髏,整個樹幹不斷扭曲,就像是令人作嘔的魔觸,就這麼重重的從天而降碾壓下來。
“混蛋!”
蘇拉一聲嬌喝,手中長劍揚起。
但她根本就無法抵擋。
……
畫面緩緩模糊,再次凝聚而出的時候,蘇拉被囚禁在一攤火焰之中,她的身軀正在被焚燒,燒掉了血肉皮膚,燒焦了皚皚白骨,她聲嘶力竭的大吼着,一雙美目中淚水直掉。
“怎麼樣,蘇拉?”
風中,一個人影冷笑道:“他們已經放棄了你,那些卑微而怯懦的人族,他們不配作你的同伴。”
蘇拉忍受着煎熬,一言不發。
那人影又遊說了幾句,隨即消失不見。
而我,就站在蘇拉面前,卻無能爲力。
“你……”
她也看到了我,美眸中憤怒而痛苦:“你是龍域的七月流火?你……”
“是我。”
我心情複雜的看着她:“達肯已經死了,是我披着達肯的斗篷,代替他來完成他最後的一個心願,讓你入夢的。”
“你都看到了?”
她渾身被燒得只剩下一顆頭顱,痛苦的扭曲着:“我所承受的痛楚,你都看到了嗎?我的仇恨,你能感受到嗎?”
“我能感受到,蘇拉。”
我柔聲道:“過去了,都過去了……”
“不,遠遠沒有!”
她兇厲的看着我:“你讓我重新感受了一次這次粉身碎骨的痛苦,你讓我的靈魂再次忍受着這樣的煎熬,你讓我更加仇恨,仇恨這個世界!他們都沒有!真紅軍團已經遺忘了我,我不過是一個被遺棄者,我在他們的眼中一錢不值!”
我皺了皺眉:“蘇拉,你冷靜,在夢境,你或許會看到更多。”
……
就在這時,畫面再次一轉,我和蘇拉並肩站在一處高地上,而山下,一片胡亂戰場,一支人族軍團正在瘋狂衝擊敵人,而他們的敵人赫然是空中的一個巨大人影,當他揮手之前,黑色光影籠罩大地,將一羣肩膀上佩戴紅色徽記的人族勇士碾碎。
“那是……”
蘇拉身軀一顫:“死亡之影……他不是剛剛渡劫嗎,爲什麼還能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屠殺真紅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