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傅蔓掛完電話躺在牀上卻怎麼都睡不着,夜色靜好,歲月安穩,夜風徐徐透過小窗拂在她身上,每每想到在小巷那一幕心就一陣一陣抽痛,每痛一分她內疚的情緒更是難以言喻。

過了好一會兒正欲昏昏睡去,電話鈴聲大作,傅蔓瞧着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踟躕了片刻後才按下綠色的按鈕。

“明天有空嘛?”林琛飽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傅蔓躺在牀上揉了揉痠疼的眉角,“怎麼了?”

“以前在英國聽你說江城的夜生活很豐富?怎麼樣,明天給我當導遊?”

“你想去哪裡?”傅蔓想了想。

林琛笑了笑,“隨意。”

她嗯了聲後,兩人隨便扯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纔看見那條短信。

「明天有空麼?」——江瑾言

她微滯,心跳驟快,隨後一個字一個字回他,「約了人,抱歉。」發送成功後手機便沉寂了下去,心裡一陣失落,她頹然的將東西塞進包裡,理了理頭髮,林琛已經等在門口,笑吟吟的望着她。

兩人決定先吃飯,地點最後是由林琛決定的,“蔓蔓,我有位朋友今天突然過來看我,也沒提前通知我,等會一起吃個飯,你不介意吧?”

傅蔓不着痕跡的蹙眉,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溫爲東提着東西進病房的時候見着病牀上的男人面色灰白的盯着手中的手機,眼底映着濃濃的失落,僵坐在病牀上。

“喲喲喲,大少爺這又是怎麼了?”

江瑾言眼也沒擡,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不語。

溫爲東討了個沒趣,正了正神色,道:“沈公子跟幾個哥們兒這兩天要過來看你。"江瑾言這才掀起眼簾,眸色暗沉的瞧着他,溫爲東忙罷着手解釋,“我可沒說什麼。”

江瑾言輕嗤一聲,“少來,你沒說什麼難道我說的?他們能跑過來?”

溫爲東頓時如焉兒氣般嘟囔了兩句,“昨天跟文靜打電話的時候說漏了,我要是不解釋清楚,那丫頭指不定怎麼想呢,不過我跟她再三交代別讓你們家老爺子聽到任何風吹草動。”

江瑾言側頭瞧了他一會兒,復又低頭看手機,溫爲東鬆了口氣,“沈公子他們本想今天過來剛好可以給你過生日的,結果那丫的昨天喝高了把他爸的愛車給蹭破了皮,這幾天被關禁閉了。”

正巧,溫爲東剛說完他就接到沈公子的電話,“我說哥,聽說你丫爲了嫂子差點去了半條命?哎喲喂,您這是要往妻奴發展的潛質啊。”

江瑾言勾着脣角不說話 。

“好了,生日快樂喲,祝您吶,早日抱的美人歸。”他草草的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江瑾言覺得生日一點兒都不快樂,猶如一記重拳擊在他的心口,難受的緊。

溫爲東瞧出些端倪,舉着筷子遞給他,“行了,先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等會爺去給你拿蛋糕。”

江瑾言沉默的接過筷子低頭夾了一筷子,溫爲東心嘆,吃個飯還這麼優雅,我去,難怪文靜最近老覺着我粗魯。

溫爲東點了支菸靠着牀沿,“你昨天讓我查的事雖還沒初明確的結果,但□不離十估計是鍾易寧乾的。”

江瑾言手中的筷子頓了頓,“怎麼說”?

“整個江城就你們兩會幹且有能力幹這事兒,不是你那就是他咯。”溫爲東嘴裡吐出濃煙。

“等結果出來再說吧。”江瑾言又吃了幾口便撂了筷子 ,“幫我查一下蔓蔓現在的位置。”

溫爲東長吁短嘆道,“你—完—了。”

傅蔓盯着對面的地中海男人簡直難以想象林琛說的朋友是這樣一個年紀。但是,那個男人似乎誤會他們兩的關係了。

“傅小姐,真羨慕你們的年紀,哎——現在老了,做什麼都無力。”

傅蔓只是乾笑了兩聲。

林琛剝好了蝦蘸好醋放進她盤裡,“多吃點。”傅蔓笑着道謝,對面的男人眼神更是曖昧的在他們身上來回打轉。

溫爲東將地址報給他的時候,說道,“我勸你不要去。”他本還猶豫着要不要去怕給自己添堵,聽他這麼一說,不去看看真的不甘心。

江瑾言靠着包廂門口看着裡頭的兩人,又低頭瞧瞧自己手裡的蛋糕,嘴角隨即勾了勾,其實他只是想跟她說,“喏,我生日,請你吃塊蛋糕。”但似乎人家有比蛋糕更美味的東西。

江淮一直都很忙,所以他從小几乎都沒怎麼見到過爸爸,只有生日這一天,江淮準會出現並且送上最好吃的蛋糕,那時候他就想,蛋糕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最好的東西他想跟最愛的人分享。

江瑾言斜倚着牆上手指間夾着菸蒂,燃着點點星火,聽着裡頭的一舉一動。他深深吸了一口,又深深吐出淡淡的煙霧瀰漫走廊,過了一會兒,裡頭突然傳來拉椅子的聲音。

他倏然一個閃身躲進樓道口的轉角處,那道朝思暮唸的身影打開門朝衛生間走去。

“瑾言,結果出來了,不是鍾易寧,是他自己之前打官司得罪了人。”溫爲東聲音還有些激動。

“是誰?”

“一家資歷挺老的事務所,他一新人之前贏了幾場官司氣焰太囂張自然會有人挫他銳氣。好了任務完成,你現在在哪兒?”

“君悅酒店。”被人冤枉的滋味是挺不好受,更何況還是被最愛的人冤枉。

溫爲東驚呼,“你還在?趕緊給老子回去,看看就得了,看不下去還一直盯着你丫自虐!”

江瑾言輕嗯了聲,“東子,我傳你個照片你幫我看看這人是不是羽林集團的老總。”

“真把老子當你私人偵探使了?我去,好好好發來。”

溫爲東接到彩信的同時就幾乎肯定了這個男人就是羽林的老總。

“你確定?”江瑾言蹙眉。

溫爲東音量略微拔高,“確定,前不久纔剛剛因爲人事糾紛打了場官司,似乎官司輸的很難看,傳言說他們公司要大換血。”

傅蔓興致缺缺的看着兩人稱兄道弟,有些反感林琛時不時的親密弄的她很不自在,悄無聲息的避開。卻在這時,包廂的門兀的被人打開,三人俱是一驚,齊齊朝門口探去,看見來人,地中海隨即笑出聲,“喲,溫隊,這麼巧?”

溫爲東勾着嘴角拉開桌邊的椅子,徑自坐了下去,“吃飯啊?正好我也沒吃,餓死了。”說完就拾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裡,轉頭問傅蔓,“介意麼?”

傅蔓蹙了蹙眉,隨後又搖頭,地中海遞了支菸上去,笑道,“怎麼會介意,是我們的榮幸纔是。”

溫爲東笑了笑,還真的就吃了起來。

包廂的氣氛很詭異,林琛握着筷子不悅的看着溫爲東,傅蔓疑惑的蹙着眉。

溫爲東又扒了幾口便撂下筷子,隨即衝傅蔓說 :“好了吃飽了,嫂子,走了沒?哥該等急了。”

傅蔓臉色煞白,怒視他,欲辯駁被他拉着一把拽了起來,“張總,林先生,嫂子調皮給你們添麻煩了,下次再見。”

說完就拉了她出去,包廂只剩下林琛和地中海,地中海飽含深意的盯着他,冷聲道,“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

傅蔓被他拉的踉踉蹌蹌,門一合上,她就奮力甩開,斥道,“溫隊長,你們又玩什麼?”

溫爲東隨即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略沉,“你回頭看看地上那一堆菸頭。”

傅蔓條件反射的回過頭,走廊盡頭的轉角處有一堆凌亂的菸頭如一盤散沙堆砌,那一刻,她腦海浮現那一張俊逸的臉抽菸時的落寞,她心跳驟緊,隨後又聽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京都發生了什麼事,要讓你這麼折磨他,瑾言從小就有些自閉,性格很孤僻,後來我們漸漸熟絡起來,他其實是典型的外冷內熱,沈公子原本很看不起他,覺得他所有的東西不過就是仗着太子爺這個名號得到而已。但是後來他把沈公子收拾的服服帖帖,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他的。還有我,還有嘉立,爲什麼?因爲他很冷靜很理智,做任何事都很淡定,而且他的剋制力很強,慾望再強烈的東西他都可以說服自己放棄。我們本以爲他的人生就會在這條寬敞明亮的軌道上行駛下去。誰知道後來遇到你,他對你的慾望該多強烈纔會怎麼都沒辦法放棄你。一跟你的事情沾上邊,他就變成跟我們一樣差不多的男人,會在愛情裡吃醋、甚至因爲妒意做一些錯誤的決定。”

傅蔓聽着他說完,一字不拉的記進心裡,雙手緊捏着衣角,不知該用什麼話去反駁他,就怔然的聽他說着:“你跟林琛走的那天他胃大穿孔身體各項指數都很高,他跟了你幾條街,強忍着疼痛就是爲了跟你道歉,暈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想着那枚戒指,你看不見,你甚至都沒想過要回頭看他一眼,那天,接到你電話把他高興的跟個二愣子似的,可是你一開口說話就立馬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哦,不,是一盆沸水。把他燒灼的體無完膚,他在醫院那麼些天,除了我根本沒人去過,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還以爲你神通廣大卻沒想到人家滿心歡喜等你開口安慰他,你倒好不分青紅皁白端起屎盆子就往他頭上扣,最後你猜怎麼樣?”

“怎麼樣?”傅蔓聽的渾身僵硬,氣地跳腳?再也不理她?放棄了?

溫爲東輕嗤了聲,“他讓我去查查完了還給人擦屁股,你跟林琛成雙成對坐在裡頭吃燭光晚餐,他就在包廂門口抽菸,連我都覺得心底痠疼,別說他了,所以說你們女人的心狠起來真狠。”

“哪裡燭光晚餐?明明還有個地中海。”傅蔓反駁。

“喲呵,聽你這口氣還嫌棄這個電燈泡?人家可是羽林集團的老總,而且對瑾言來說,這就是燭光晚餐無疑。”

“老總?”傅蔓蹙眉。

“是啊,林琛沒跟你說?”溫爲東心裡及其鄙視這個男人,趁人之危僞君子。

傅蔓搖頭,“沒有。那他現在怎樣了?”

溫爲東譏誚一笑,“你覺得呢?他要是有什麼我現在還有空跟你說話?官司那事兒,是林琛自己爲人處事不圓滑,之前打官司得罪了人,現在人家明擺着要找他茬,這事兒要換了我我纔不管不,知道他想什麼被人這麼冤枉還替人擦屁股,那人也願意賣個面子給他,但意思就是希望林琛以後不要太囂張新人做事還是收斂點,這些話就你傳達給他吧。”

傅蔓的心提到嗓子眼,疼的發緊,卻又聽見他說,“傅小姐,這裡我想說一句,愛你的人如果沒有按照你所希冀的方式來愛你,那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全心全意來愛你。”

兩人靠着車邊,吹着涼颼颼的夜風,空氣中瀰漫着桂花的香味,她低着頭,密實的睫毛微微發顫,嬌嫩的皮膚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更添嬌美,溫爲東側頭瞧她一眼,嘆氣道:“還有,今天是他生日,他知道你不會理他,但他還是發了短信給你,明知沒有希望卻依舊抱着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試探,最終卻只是印證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最後,人才會徹底死心。”

傅蔓心亂如麻,盈滿淚水的眼眶再也忍不住,順着臉頰慢慢滑落,洶涌而下,男人的通病,最怕女人的眼淚,溫爲東有些慌了手腳,“哎——,你哭什麼啊,讓瑾言知道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呢,準剁了我。”

傅蔓忙抹了一把,“對不起,他現在在哪兒?”

溫爲東替她打開車門塞進車裡,“我送你過去,見了面兩人好好談談,要是真沒辦法也別勉強,畢竟愛情這個事情要以愛爲基礎麼,對吧,你東子哥也是過來人了。”

傅蔓低着頭,想要見他,可又怕。

車子飛速的行駛在道上,溫爲東開的飛快,把這包解藥送過去,這些天的陰霾總能一掃而光吧?自己算是功德圓滿立地成佛了啊。

車子平穩的停了下來,溫爲東替她解開安全帶,又叮囑了一句,“有些人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純良,你自己注意點吧。在808上去吧。”

傅蔓側頭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禮貌的道了謝便轉身上電梯。

溫爲東看着漫天的繁星想起某人臉龐,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老婆,月色正好,適合狼變,等爺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乃們的霸王票~破費了~木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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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兔子大姨媽去了半條命睡了一天,早上六點起來碼的,26、28要考試,所以最近可能會時不時斷更幾天~但是斷更的天數兔子考完之後都會雙更奉上恩哼~

啊……啊……哦……啊……嗯……哦……

乃們自己腦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