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賣!買!
龐大沉重的龍鯨王緩緩復甦,一雙散發着濃郁白金光芒的眼眸轉動。
昂——
下一瞬。
龍鯨王發出震撼人心的長吟,聲音如同雷霆,直衝九天,震動了雲層,令天空中的飛鳥驚散。
鉅艦緩緩駛離港口,緩慢至極移動卻帶着無法抵擋的力量,激起的浪花如山崩海嘯,高聳入雲,足以覆蓋整座城市。
幸得港口的諸多禁制陣法及時起效,光芒大作,一道道璀璨的神光猶如天幕般升起,將洶涌的浪花擋在了港口之外。
佇立甲板之上,齊修站在船舷邊緣,靜靜注視着這艘龐大無比,通體散發着白金光澤的古老鉅艦緩緩駛入了歸墟海中。
歸墟海。
這座佔據了天元本界將近三分之一面積的汪洋,深邃古老,神秘危險。
傳聞當年天元本界並不止歸墟海一座汪洋,而是有東西南北四座大海。
只是太古時期的一場大戰導致北海海眼陷落,爆發了一場毀天滅地的無量洪災,幾乎席捲整個天元本界。
之後歷經無數歲月,海眼重新穩固,但天元本界的地貌格局也遭受了巨大的改變。
原本的東南西北四座大海融爲一體,成了如今的歸墟海。
“看什麼呢?”
來到齊修身旁,看着注視這片汪洋有些出神的小徒兒,雲雄道長開口詢問道。
“師父,這歸墟海雖然廣袤無邊,但對於我等而言與陸地也並無多大區別。
爲何不直接以遁法前往,還要乘坐這鉅艦,如此一來,豈不是要浪費許多時間。”
其實一上船的時候,齊修心裡就冒出了這個疑問。
莫說是他們這些道身大能,就算是普通的染血境大修士,不眠不休飛個幾天幾夜那也是能力範圍之內。
更何況哪怕是最大路貨的染血遁法,一息飛個數百里也是稀鬆平常。
在他看來,以遁法趕路肯定要比乘坐這艘鉅艦更快更方便。
但既然上面選擇乘坐這艘鉅艦,而且一衆道身大能也覺得正常無比,他也就沒有多嘴。
只是心念,這其中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緣故。
“你看完了藏經閣那麼多書,沒有看到關於歸墟海的記載嗎?”笑看着自己這名徒兒,當年齊修二十年席捲藏經閣所有孤本記冊的記錄,直至今日也無人打破。
今日見齊修發出疑問,雲雄道長頓時問了一句。
“宗內對於歸墟海的記載甚少,僅有一冊《太古史錄》中提過隻言片語。
似乎對於歸墟海,宗內在刻意隱藏這方面的信息。
應該是不想讓門內弟子瞭解這片海域,繼而避免弟子前往吧。
這歸墟海,應該有着我們難以想象的危險吧……”
眼神微動,齊修其實早就對歸墟海的存在有了幾分好奇,只不過連神霄宗這樣的古之大教都刻意隱瞞的地方,必定有着常人難以估計的危險。
聽人勸,吃飽飯。
對於心性一向謹慎小心的齊修而言,這種危險至極的地方也就少了許多好奇心。
“嗯,你猜的沒錯,其實整座歸墟海都算得上一片危險至極的禁地。
你別看那雲瀑總港上停了那麼多的船艇寶船。
實際上他們出沒的海域只能算是歸墟海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而我們這次要前往的南冥大荒處於歸墟海的極深處。
那是元神真尊都要謹慎對待的地方。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算是歸墟海的淺海。
但只要過了淺海的區域,進入深海,整座歸墟海面上就會散發出一股龐大無比的吸攝之力。
這股力量不單單會作用在海面上,整個海域上空都是其覆蓋區。
並且越是深入歸墟海,這股吸攝之力就會越強,除非是元神真尊,否則就算是你我這樣的道身真君,也無法硬扛着這股力量,進入歸墟海深處。
而一旦被這股吸攝之力拽入海中。
這片太古之時就存在的無邊海域中存在着多少恐怖至極的東西,連元神真尊都搞不清楚。
墜入海中,就等於湊到了這些恐怖之物的嘴邊。
現在你明白爲何要坐船前往,而不是直接飛過去了吧。”
聽完雲雄道長的解釋,齊修眉頭稍稍舒展,卻未完全放開:
“如果真是這麼危險,只要寫明即可,爲何要刻意隱藏呢?”
“因爲危險往往都是和機遇綁定的。
這歸墟海由曾經的四海之地合併而成,而四海……曾屬於真龍一族。
四海合併之後,不少真龍一族的遺蹟、遺寶、甚至傳承都散落在這片無盡汪洋之中。
當年歸墟海的秘密沒有被封禁之前,每年鋌而走險,深入這片海域,最終葬身大海的修士,幾乎比與妖魔邪修廝殺的數量還要多。
後來是道盟出面,勒令人族所有宗門世家,銷燬塗抹掉了所有關於歸墟海寶藏的內容。
這才讓這個勢頭被漸漸被遏制。”
“真龍遺蹟?怪不得呢……”
齊修點了點頭,真龍一族在修行界眼中一直都是強大、神秘、富庶的代名詞。
如果歸墟海真的存在真龍一族的遺蹟傳承。
哪怕是最末微的遺蹟,也足以讓一名普通修士脫胎換骨,成爲萬中無一的天才。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真有這樣的機會,必然有不少人會選擇賭一把。
“這次航行時間估計在兩個月左右,那個趙千秋忌憚劉泰和馮軍也站在了我們這邊,在這船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動作。
但到了南冥大荒之後,此獠必會伺機出手,你要小心提防。
此人破而後立,不僅修成了趙氏皇族諸多秘法真經,一身戰力在道身真君之中,亦可稱之爲頂尖。
而且此人還寄託了【五行大道】,一手五色神光號稱天下無物不刷,除非你能跳脫五行之外。
真要是動起手,除了霸體宗這樣純粹修行肉身的,其他人對上他多半都要吃虧。”
提起趙千秋,雲雄道長亦是一臉凝重。
畢竟此人能夠在一身大道被廢的情況下,再次重修,而且修爲更甚從前,足見其心性之狠厲堅韌。
再加上他寄託了【五行大道】,這排名三千大道前百的大道之力,本就對其他大道有着先天壓制。
真要是動起手,縱是他也無法保證自己能不能勝之。
“天下無物不刷?”
齊修眉頭輕挑,想起了之前師祖法靈老古曾警示他,他若是想要寄道五行,這趙千秋就是必須解決的一根鑽心尖刺。
如若不然,自己寄道之時,此人必定出手搗亂。
嗬,天下無物不刷,那不知齊某的先天混元一氣,這位趙王爺能不能刷動……
心中默默盤算着,齊修緩緩轉動着手腕上的金啼玉珠,眼神閃爍不斷。
思索自己要不要……
先下手爲強?
……
“道長看着眼生,想來是新晉的真君吧,不知怎麼稱呼?”
龍鯨王內部,以宇璧禁法擴展出來的空間堪比外界尋常一府之地,綿延廣闊的船艙提供了能想象到的一切物質條件,而且還能根據乘客心意,擬化出各種環境。
一處極致醒目的碩大橫幅下方,沈家兄弟端坐着兩張太師椅上,那捲懸浮着各類商品的法軸此刻更加巨大了,上面浮現的商品也更多。
宛如一道長河環繞兄弟兩側,吸引着衆人前來觀看挑選。
注意到齊修走了過來,正端着一枚紫砂壺仰脖輕飲的沈子義目光微動,當即放下茶壺,笑着拱手走來。
“沈掌櫃客氣了,叫我齊修即可,不知沈掌櫃可有時間。
咱們,聊聊?”
商人的敏銳直覺讓沈子義嗅到了一絲大買賣的味道,當即笑着點頭:
“齊道長這是哪裡話,來即是客,我的時間就是爲客人準備的。”
擡手示意齊修隨自己前來,沈子義昂了昂下巴先給了弟弟沈子孝一個眼神,見後者點頭明白後,拂袖取出一塊陣盤。
一道道神芒異彩流轉,四周倏然被一道隔絕一切窺視秘法的隱秘之地。
“這是天絕地密大陣,乃是我沈記萬貨行獨有的陣法,一旦展開,除非元神大佬否則絕對沒有人能透過這層陣法,窺探到我們的對話。”
笑眯眯的示意齊修請坐,沈子義無比自信的介紹着自己佈下的這座大陣。
他們沈家能把生意做到整個大玄王朝,多少還有些過人之處的。
“其實我這次來找沈掌櫃,是有一樁生意想和櫃上談一談。”
沒有過多的客套話,齊修目光微動,開門見山的道出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好啊,齊道長是想賣,還是買呢?
我沈記萬貨行,什麼都能買,什麼都能賣。
這一點想必道長也有所耳聞。”
沈子義臉上笑意不變,從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一點心理動態,生意人處變不驚的本能,被其運用到了極致。
“想賣,也想買。”
掌心一翻,齊修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枚鮮嫩欲滴,粉皮綠葉,流轉着綿柔毫光,毛茸茸的表面隱隱浮現着一枚【壽】字的靈桃。
壽桃!
壽星界獨有的特產。
“這是……”
目光掃了一眼齊修手上的壽桃,沈子義眨了眨眼,揣着袖子裡的雙手掐動一枚法訣。
下一瞬,只見這位以商道爲本的道身真君猛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神情一連數變。
足足十數息後才壓制住心頭震撼,面色恢復,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這東西……齊道長有多少?”
深呼一口氣,沈子義既不問這壽桃的來歷,也不問齊修要買多少錢。
反而直接詢問他有多少壽桃。
儼然是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此物收入沈記萬貨行的貨冊之中!
“呵呵呵,沈掌櫃不要急,你還沒聽我開價呢,伱是識貨人,應該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
將沈子義的反應收入眼底,齊修輕輕一笑,心中智珠在握。
“道長儘管開價,這東西有多少我沈家要多少。”
依靠在太師椅上,沈子義彷彿被這壽桃驚得失去了判斷力,目光的中的篤定堅決,像極了一個坐擁萬貫家財的土財主。
“沈掌櫃誠意十足,齊某這次沒有白來。
不過齊某要賣東西的沈掌櫃見到了。
不妨再聽聽我想買什麼東西如何?”
雙眼微眯,沈子義突然發覺面前這個樣貌清秀,總是掛着一絲淡淡笑容的年輕道長竟讓自己感到一絲莫名的恭敬。
那種從容自如的氣度,平靜淡泊的眼神,都與自家活了幾千年的活化石無比相像。
這個齊道長,到底什麼路數?
心中雖然驚疑莫名,可身爲生意人,沈子義仍舊快速壓下心頭種種雜絮,開口道:
“願聞其詳。”
豎起一根手指,縷縷水汽自齊修指尖冒出,緩慢在虛空凝結成了三個字。
看到這三個字,沈子義的瞳孔倏然一縮,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齊道長怕不是再開玩笑吧。”
“怎麼,沈掌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沒有正面回答沈子義,齊修只是把玩摩挲着手上的壽桃,隱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齊道長可能搞錯了,我們是正當生意人,不是殺手……”
“沈記萬貨行不是什麼都能買,也什麼都能賣嗎?”
用沈子義自己的話反過來堵住了他的嘴,齊修掌心一傾,將手中的壽桃直接拋給了這位沈掌櫃。
“這壽桃是域外之物,效用如何,沈掌櫃應該很清楚。
我可以直言,此物整個天元本界只有我有。
如果沈掌櫃願意答應我的要求,這壽桃我可以獨家提供給沈記萬貨行。
當然,這是生意,做不做的決定權還在沈掌櫃你。
齊某不喜強迫人,距離咱們到南冥大荒還有兩個月時間。
這段時間裡請沈掌櫃好好考慮一下。
成與不成,下船前和齊某支會一聲便可。
如何?”
面色微凝,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壽桃又看了看面前的齊修,沈子義深呼一口氣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齊道長放心,下船前沈某一定給你一個答覆。
且今日你我說的所有話,我也會爛在肚子,如有違背,必死於災劫之下。”
“好,那齊某,就告辭了。”
笑着拱了拱手,齊修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沈子孝踏入了這座陣法之中,見到手握一枚桃子,神色陰晴不定的兄長,他蹙眉疑惑道:
“怎麼了?”
“這位齊修齊道長想從我們這買樣東西。”
“買什麼?”隱隱察覺到兄長所說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普通之物,沈子孝追問道。
深呼一口氣,沈子義緩緩擡頭,眼神沉凝的像是一汪深潭:
“命!”
“嗯?誰的命?”沈子孝兩眼一眯。
沒有開口,沈子義擡手指了指對面的虛空中還未完全消失的水汽字跡。
循着兄長手指的方向看去,沈子孝的臉色驟然一變,只見那張椅子的正前方空氣中,赫然浮現着三個字。
趙千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