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這是我倆最後一個晚上了,你不留點什麼紀念物給我的嗎?畢竟我也陪你聊了三天。”
陳明盤腿坐在牀上,對牀對頭的女孩說。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叫陳明,陳皮的陳,陳皮的明。那麼how about you?”
女孩沒有理會他。
“你看,你是外國公主,我都用英文問你了,你連一點禮貌都不給的嗎?外國公主不都是禮儀得體的嗎?”
女孩實在對陳明的叨逼叨地弄的很煩。
“我覺得你這人就是嘴巴多!”
“是嗎?”陳明拿着手機自拍了一張,“沒有啊,我只有這一張嘴而已啊!”
陳明明顯這是在油腔滑調,沒個正經,她早就應該認清楚這一點的,而不是傻乎乎地都快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告訴陳明。女孩真是氣死了。
現在的女孩就是動不動想當公主,比如林佳就是典型的一個。所以陳明並沒把女孩“公主”之類的秘密當真,他覺得這女孩就是夢想當公主,再加上她身邊還有一個打着綠領帶的死娘娘腔做陪襯,人不瘋纔怪。
陳明就安靜不下來。人家都說要做安靜的美男子,他卻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男子,不過有一說一,陳明真得長得不賴,要不是髮型和衣品有些撮了點,他和宋明真得能說得上是五五開。
無聊,沒人聊,這就刻在這間病房裡。空有豪華,沒有一點娛樂設施。
不過這是病房,要娛樂設施的話爲什麼不住酒店呢?
這個時候陳明居然想念起那個死娘娘腔了,至少還能陪他說話,吵架。
於是陳明問女孩:“誒,你那個管家呢?就是那個戴綠領巾,說話有點孃的那個呢?”
“你才說話娘呢!”女孩突然很生氣地回道,“你們全家都娘!”
陳明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想想也是,如果對自己很重要的人被別人辱罵,確實會很生氣。不過要是有人罵白起,陳明覺得自己絕對是第一個拍手贊成的!
“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這樣說他的。誰讓他一開始那麼兇,給了我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才說那樣的話。”
“我知道,這也不能全怪你,阿綠確實態度有點不好,但是以前的阿綠可不是現在這副娘娘腔的口吻的。”
陳明有些吃驚:“那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是因爲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女孩一副情緒低落的神情。
“你要是覺得難爲情,那就別說了吧。”
“這件事我必須說出來,因爲我不想讓阿綠被別人誤會。”
女孩看着陳明,把陳明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洗耳恭聽。”
“那還是我十三歲的事情,當時我父親就已經是一個嶄露頭角,商業天才般的人物,擁有很多令人羨慕的財富和權力,但是這也爲他招致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在吞併企業的過程中,那些企業的落敗者就十分痛恨我父親,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們在商業上打不敗我的父親,就想害我父親性命。”
“可是我父親請了世界上最好的保鏢,他們使用任何的陰險招數都沒有辦法害到我的父親。但是他們不肯就這樣放棄,所以他們就瞄準了我。然後他們僱傭了世界上最強的殺手讓殺我——”
“世界最強的殺手?”
陳明心裡一驚,不會說的是白起吧?
“我還記得,那天是下雨天,我和阿綠一起去劇院看劇,結果他們早就在劇院裡埋伏了起來,就等着劇院開場最混亂的時候來殺我。阿綠嗅覺靈敏,感覺到了劇院有怪異的地方,所以中途就帶我離開那個地方。可是就是那個時候,槍響了。”
“他們第一槍沒打中,然後整個劇院的人都亂成了一團。阿綠拼命把我護在自己的身後可是他們還是瞄準了我,一槍射過來,打中了阿綠的——,”
那是得多痛!
“那發子彈威力實在太大,還是穿過了阿綠的身體,打中了我的大腿。”女孩說着,掀開傳單,露出了大腿,大腿內側有一個瓶蓋那麼大的疤痕。
“幸好我有暈血症,看到鮮血很快就暈了過去,讓他們以爲我是真的被打中了,我才就此逃過一命。但是阿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不得不做手術,切掉了壞死的器官——”
所以娘娘腔並不是阿綠自己想要的性格,而是爲了保護這個女孩所付出的代價。這個故事一聽,陳明對阿綠肅然起敬。他是一個男人,真正的男人。
這時阿綠回來了,帶着女孩的夜宵。
陳明說:“阿綠,怎麼不幫我也帶一份?”
阿綠一聽,覺得奇怪,怎麼陳明居然叫他“阿綠”?他覺得有些生氣:
“阿綠也是你叫的?”
“我不叫你阿綠,那叫你什麼?叫人總歸要叫名字吧?我既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又不讓我叫你阿綠,那你難道要我叫你‘啊’,‘哎’,‘那個’嗎?”
“哼,我就沒打算和你說話。”
陳明一個翻身從牀上跳了下來,然後一步一步逼近阿綠。
阿綠有點害怕,畢竟陳明的體格是很健碩的,再加上他沒穿上衣,上身的肌肉筋條全都暴露無遺,儼然一副要打人的樣子。結果陳明還真是伸出拳頭。
“打人啦,打人啦……”
阿綠開始叫了起來,結果他閉着眼睛叫了半天,沒感覺自己捱打了,才睜開眼睛,發現陳明的拳頭停在半空中。
“你知道嗎,男人和男人之間總有特殊的禮儀。比如這個碰拳,就代表着認可彼此。阿綠,你要來碰碰嗎?”
“什麼意思?”阿綠一頭霧水。
女孩知道陳明的心意。
“沒什麼意思,就讓你碰碰拳。”
“我不碰!”
“我又不會打你,你怕什麼?碰一個拳。”
阿綠看了看女孩,女孩點了點頭,阿綠才心有不情願地和陳明碰了碰。儘管阿綠並不知道碰權的禮儀,但是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氣氛不一樣了,感覺到陳明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更珍貴的是,他感覺到了自己久違被人理解的愉悅。
當然,阿綠不會把這些寫在臉上,還是用尖嘴薄舌的形式迴應:“完全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我也就算了,反正不影響我們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