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武器本身是可以對先天練氣士造成致命傷害的,關鍵是看使用者是誰。
徐長卿和林雅這次面對就是一幫善於運用熱武器的活屍。
槍法未必有多好,但夜晚視物如白晝,反應夠快,並且無畏。
“戊己土,沙塵術!”
沙……沙粒摩擦的聲響中,無數股細細的沙柱自地面升起,宛如飛澗流泉般反向散佈沙塵,很快便將兩百多平米的區域籠罩在一派昏黃迷濛中。
躲在一株大樹後的林雅有種深陷黑沙暴中的感覺,黑暗,迷塵,什麼都看不清,但她仍舊能隱隱感覺到妖邪的位置,是握着雷劍的原因。
“吳勉果然是傳說中的聖血者!”
聖血是一種血脈,是天賦異稟的人類,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都充當着統治者,但工業文明興起不久,聖血者就被冠以妖人的名義而大量的死在了火槍和火炮之下。
沙塵讓活屍無法視物,而徐長卿卻不受限制,他根本不需要看,沙塵中的熱砂,也就是被先天之氣粗淺祭煉的沙粒,便是他的觸覺延伸、感知延伸,他祭出重砂鎧,在沙塵的的掩護下,將活屍一個個的轟殺。
這種東西跟人犬有着類似特徵,軟硬不吃。比如說鬥鬼令,鬥鬼很厲害,噬魂吸命,可對活屍卻毫無辦法。
它們的魂魄已經徹底和肉體融合,並且也不象陽間生物般靠生命力驅動。
而普通的打擊手段也收效甚微,也只有徐長卿這種碎屍外加補刀的作法,才能令其消停,但最終還是要用火,否則就有隱患。
這一輪,槍炮沒能蓋過神功,碎屍狂徐長卿殺了二十多個活屍後,這個世界清靜了。
兩人繼續謹慎前行,中途沒有遇到打黑槍的,好事。
徐長卿現在受身體所累,強行保持入道者級別的感知範圍,會大量消耗魂力,而恢復則接近九比一,也就是說本體一天就能恢復的魂力,這個身體要九天才能補充完畢。
當然徐長卿看的很開,將之當作一種另類的由奢入儉,是難受,卻也有益自身,節***確掌控,過去大手大腳的一些毛病趁還沒有變成根深蒂固的習慣,可以改掉了。
半山腰,有片平地,三百多平米的樣子,正北有着巨大的墳堡,周圍有石欄、石爐等裝飾,外圍有石制的燈龕環繞,龕內亮着長明燈,也不知道燒了什麼,煙很大,一股子燒死耗子味。
徐長卿和林雅都帶着面罩,不懼毒煙致幻的把戲。
“這是宗族陵寢,應該是有專門入內的通道的。”林雅說着開始尋找機關。
機關陷阱,這是退魔師必學的課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驅魔人經常要跟陵墓打交道。
越是妖邪作祟的世界,越在乎死後的安寧,所以白事極重,造墓成風,象這種在半山建宗族陵寢,守望後人的作法,很尋常。
徐長卿看起來要悠然的多,象是參觀般,四下遛達,實則在藉助玄沙帶來的土系之能四下探查。
行了半圈,他突然一頓,對林雅道:“看來我們要分開了,龔百川法師他們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你助其一臂之力。”
林雅也不問爲什麼徐長卿能這麼神棍,隔着兩裡多地,就知道山下鎮子裡發生的事。只是點頭應好。
“你有雷劍,哪個該殺自有感應。我現在就送你下山。”
林雅聞言臉微微一紅,之前他在鎮子裡差點被**,就是因爲生了仁慈之心,看見婦孺幼兒可憐純真,結果一步差,步步差。
事後想想,在那樣的鎮子出現那樣的情況,真的是太詭異了。根本就是課堂上反覆提醒過的利用人類良知的鬼域伎倆,她曾嗤之以鼻,自己怎麼會弱智到中這樣的招?可親自下場,還是吃了虧。
徐長卿之前什麼都沒說,可她自己卻不免慚愧,也就敏感,此時徐長卿稍稍一點,便勾動起了記憶。
無需她表決心,就見徐長卿後背的五面護背旗飛起,分別附在她的四肢和後背上。之後徐長卿一揮臂,她就覺得一股風來,然後自己如同紙鳶般飛起,身子在空中一翻,如飛鼠空降般向着山下滑行而去。
遣走林雅之後,徐長卿對着墳塋朗聲道:“若是你舍了這裡一切,肯受我三劍,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四野響起沉悶的男聲:“你是聖血血裔,若就此離開,我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笑笑,兩個極端,無需磨牙了。
他在額頭一抹,手裡多了枚精巧的暗金色石頭,這石頭就像是三角銼刀的最前邊被截斷,錐形,三棱的側面,底部是正三角型。
這便是法器玄沙。
二次穿越,他有所準備,帶的是重砂,以及土靈石精華,因此才能在抵達後,立刻使用‘厚土胎藏術’。
後來得了玄陰土,進一步祭煉,就有了玄沙。
走到當場,他將玄沙一擲,這玄沙便沒入土中,少頃,沙沙聲響,玄沙宛如種子發芽,長大了。形狀未變,但尺寸均有所增加。
徐長卿行到空場邊緣,盤膝坐下,嘴裡唸唸有詞。
這是他從國家提供的道藏庫藏中獲得的一種術,方法簡單,咒語九句,看一遍就能記住的那種,效果堪稱玄奇,給人種逗傻子玩的感覺。
他見到後,隱隱生出感應,不是法不真,而是不應景,如今,在這個異界,此術便施展了出來。
說到底,這術主要是借外力,對施術者的要求,反倒不是很高。
“乾坤借法,天地烘爐,陰陽二氣,誅邪!”徐長卿右手猛然伸劍指遙遙一點,玄沙立刻釋放出陰土的暗金色光芒,嘶嘶嘶!有黑色的電弧在其周遭閃耀。
風來!山風呼嘯,林海起濤。
雲聚!流雲變幻,八方而聚。
風吹完就停,大地死寂如深淵。
雲聚了又散,天空形成風圈般的空白,直現天星。
徐長卿急忙起身,往山下跑,玩大了。此方天道頗爲中二,給點陽光就要燦爛,之前請個護持就降青紫雷柱,這回好,直接滅世。
他邊跑還邊發感概:“道友,不好意思,我就是裝個引雷針,想要毀掉你所依仗的陰邪地宮,沒想到天道雞毛令箭的要抹山!”
嗡嗡……空中有星光不斷浮現,星光之間偶有電弧跳躍。科學向的解釋,整個巨大的區域都被電磁場覆蓋,並且在不斷加強,在這種電爲絕對主宰的力場中,術法是施展不出來的。
所以無論是駕風,還是土遁,都不好使,就是兩條腿,徐長卿已經是在亡命狂奔了。雷霆是一切靈體的剋星,一發入魂,直歸本源。
徐長卿跑着跑着,就覺得身後天亮了,不正常的亮,就彷彿無數白熾燈照射在景物上,白晃晃的刺眼。
午夜天白!
不用回頭看,張望毫無意義,這是天爲陽、地爲陰,一方世界最大級別的陰陽交泰,哪怕牽引彼此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線,可它的逼格實在太高。
奔跑着的徐長卿突然就感覺自己坐了土飛機,整個人飛起來了,跟他一起飛的還有山石、樹木什麼的。
嗡……
超聲波追了上來,直接就破壞了聽覺系統,再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相較於當事人角度,這個時候,從遠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天賜城看風景,纔是享受,一顆熾白色的太陽落下來了,點亮夜色,擴散出美麗的漣漪狀光環,真的是很酷炫,很壯觀,就是時間有點短,才幾秒……
“咳咳!”徐長卿咳嗽着爬起來,艱難的向背對大山的方向移動身體,十幾分鍾後,他抱了塊大石,跳進了河裡。
“呼,活過來了!差一點就斷了道基!”
之前受雷霆餘威影響,想要運氣療傷都做不到,若沒有這條河,他估計自己會壓制不住傷死而身死,而靈魂在雷霆餘波中,即便不崩潰,也會遭受重創,並且是永久性的。
等他上岸時,太陽已升的老高,北面原本高聳的大山,如今成了超級土丘,矮了至少一半。
向着大山方向招手,幾秒鐘之後,一枚釘形狀的物件懸浮在他手掌上空。
這就是天地烘爐鍛造的結果,具體出什麼不由自己掌控,而是天賜。
收了法器,向着鎮子前進,不久就遇到了城邦的驅魔人,而後見到了龔百川他們,不久之後又被盤問。
“昨晚你在哪裡?”
“鎮子裡?應該是吧?我想是身陷幻境了。”
“你怎麼會掉到河裡?那裡距離鎮子可有將近三百米。”
“我昨晚以爲自己到了海邊。”……
應付問詢並不難,林雅很聰明的沒有暴露昨晚的遭遇,差點被活屍**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一旦講實話,就會暴露修行法門,雷劍恐怕也保不住了。
受鎮中幻象影響,林雅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陰陽雷球抹山的景象,但後來餘波擴散,破去了幻象,戰鬥也戛然而止。
她到現在都以爲,是徐長卿發現敵人太過棘手,要施展禁術,這才找了個理由,送她下山,以免被波及。
至於龔百川和昆仲兄弟,他們的狀況很不好,鏖戰半夜,一身傷,現在更是腹脹如鼓,隨城邦驅魔人來的急救人員束手無策。
“這種問題,排泄出來不就好了?”徐長卿說着給三人灌了水。
三人被折騰的憔悴不堪,迷迷糊糊,幾乎是任人擺佈。而喝了水之後,很快就有了反應。
先是嘔吐,黑綠腥臭之物,裡邊有大量蠕動的蛆蟲。
人們看的變色驚呼。
之後就是排泄,忍都忍不住,幾乎是剛剛手忙腳亂的解開褲子,就開始拉肚子。同樣是腥臭之物和蛆蟲,只不過蛆蟲更醜陋,個頭更大。
上吐下瀉,每人排泄出的東西能有大半臉盆那麼多,才緩過勁來。
之後又喝了些水,咕嚕嚕肚子響,排出來的糞水中沒了異物,這才安心了,肚子也不鼓了,人則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奇怪,只是喝點水就能排泄?”急救人員小聲嘀咕。
當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昨天特意製造的陽力水,包括化水霧、陽火助燃,已經基本用光了。
林雅找上了徐長卿,一臉擔憂。
不等林雅問,徐長卿就做出瞭解釋:“那些晚餐本來就是給你吃的。男人消受不起。你還記得運氣排屍毒吧?副作用清除了。”
林雅壓下心悸不適,選擇了相信。經歷了這許多事,她對徐長卿的信任,尤其是對其能力的信任,都近乎於盲目了。
隨着宗族陵寢的被毀,山河鎮也露出了本來面貌,比原本看上去的要陳舊許多,並且過半的房舍都是荒宅。
而住人的那些,也都是陰巢屍穴,那些活屍白天出門,就會套了人皮用以防止陽光造成的傷害。這些人皮就掛在衣架上,沒有幻術加持,便顯出本來面貌。
面對這樣大的一個妖邪巢穴,龔百川他們五個,還能完好的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沒人苛責什麼,更何況他們的戰績一點都不差。
城邦的驅魔人繼續清理,更主要的是調查大山。
參與其中的可不光是天賜城,昨晚的異景,千里之外都能看到,好幾個城邦的人都是連夜趕來。
如今他們已經掘開了好幾個通往地宮的入口,趁着黑煙升騰,通風換氣的功夫,幾個城邦正在爲勘探權爭吵。
天賜城勢弱,爲了獲得勘探權力,正極力將龔百川一行的驅魔行爲、與天地異象的出現掛上鉤,五人由此獲得善待,在房車裡安心修養,過了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然後突然就出事了,上百名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包圍了房車,然後有人拿着電喇叭對着房車喊:“吳勉,出來見你女朋友。”
徐長卿推門出來,見到的是兩顆人頭,小華以及小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