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一馬當先,去勢兇悍。後面周分曹見着,卻被嚇得不輕。這支隊伍當中,一切都以陳三郎爲中心,古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陳三郎怎能身先士卒地衝鋒陷陣呢?
萬一出現了什麼事,該如何是好?
周分曹急得火燒眉毛,求救般望向許念娘,希望他出手。
許念娘淡然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周分曹內心稍稍定了定,但始終感到些忐忑,要知道這可不是兒戲,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意外誰說得準。本想把莊兵全部派遣上去幫忙,無奈事先陳三郎早有命令,現在守護輜重家眷的莊兵一個都不能動。
也確實動不了,因爲已經有不少賊寇從別的方向蜂擁而至,朝着這邊掩殺過來了。
就這會兒工夫,那邊陳三郎率領的突擊隊伍已經正面與三騎領首的焦山老賊部衆短兵交接,殺成一團。
陳三郎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不管其他,先要斬殺這三名賊首,劍鋒直刺,目標其中一個。
他早非吳下阿蒙,第一次雍州之行便曾殺賊無數,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只是這些,不被周分曹等人知曉罷了。
那賊首使一把金環大刀,頗是威猛,他見着陳三郎儒巾青衫,麪皮白淨,不過區區一個讀書人罷了,很有些輕視。一個不防,便被陳三郎欺近身來,還搞不明白怎麼回事,肋下一涼,被利刃刺入,痛得慘叫起來。
一劍刺中,陳三郎一手嫺熟地提着繮繩,控制戰馬轉向,反手抽劍,掄起斬邪劍就劈向邊上另一名賊首。
這賊首用一把點鋼槍,見陳三郎出乎意料的兇猛,心中先慌了幾分,趕緊舉槍來擋。
咔嚓!
那杯口粗細的韌木槍柄被一劍砍斷,劍鋒毫無阻礙地劈落下來,有鮮血噴灑,這賊首悶哼一聲,一頭栽下馬去,死得不能再死。而剛纔被一劍刺中的賊首也是趴在馬背上,動彈不得,奄奄一息了。
不過照面功夫,兩名賊首便伏誅,剩下一個,簡直目瞪口呆,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冒起,直到腦門,頓時都忍不住有冷汗滑落。心中一個聲音狂喊:“見鬼了,這是哪門子的縣令?”
一刻不猶豫,勒轉馬頭要逃跑。
陳三郎哪裡肯讓他逃脫,雙腿一夾,胯下戰馬嘶鳴,一個箭步追了上去。
雖然都是戰馬,但也有優劣之分,陳三郎的坐騎明顯要比賊首得快速得多,轉眼便追近了去,手起劍落,人頭翻滾。
連殺三賊首,陳三郎勇不可當,簡直如同天神下降。那些賊寇們看到,只驚得魂飛魄散,氣勢沉落,也不知誰帶的頭,轉身就跑。正所謂軍敗如山倒,見到有同伴跑了,別的人也不傻,跟着跑,嘩啦一下,全線潰敗。
這裡倒不是說陳三郎已經成爲絕世高手,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耳,實在是這班焦山賊寇不入流,其實之前宋志遠說對了,這一夥人本來大部分都是雍州的平頭百姓,老實結巴。只不過適逢亂世,蜂擁成賊罷了。
做賊殺人,欺壓良善,綽綽有餘,但一旦遇上訓練有序的人馬,便不堪一擊。
他們之中,有些本事的就三名賊首,賊首一死,剩下的便完全成爲了烏合之衆,也有一部分老賊還想負隅頑抗,挽回敗勢,可陳三郎手下的衆多莊兵也不是吃素的,陳三郎身先士卒,使得整個隊伍士氣大漲。開玩笑,堂堂大人都拿劍開砍了,己等怎能不賣力拼殺?
老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便在此時。
這些莊兵大都貧苦出身,生活艱難,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但自從應募爲莊兵後,過去在涇縣陳家莊,那是住得好吃得好,除了訓練之外,根本不用幹其他事。訓練固然苦,但這等天天有肉吃的生活簡直做夢都能笑得出來。
這生活,是陳三郎賜予的,衆人心裡很清楚,沒有陳三郎,那他們就是一羣拼死拼活都得在泥土裡刨食的窮苦百姓。
恩情當報,莊兵職責當初主要是守衛陳家莊,遷徙出行後,守衛的對象便變成了陳三郎。
他們是陳三郎的兵,這一點前提原則,從招募的第一天便確立了的。
莊兵,實則便是私兵。其實很多鄉紳土豪的家裡都會養着這一類人,家族越是龐大,私兵的數量便越多。
陳家莊的莊兵在訓練上也行還不算拔尖,畢竟缺乏領軍的人才,不過在裝備上那是好不吝嗇,清一色皮甲,可以抵禦許多攻擊。在戰場上,有甲與無甲的差別相當之多,皮甲固然比不上重甲,但比起布衣而言,又不知勝出多少。
除了皮甲,他們手中把持的武器也都是鋼鐵良品,鋒銳,耐用。
裝備上的差距往往就是決定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陳三郎這邊所向披靡,而在後方,被數百賊寇包圍住的輜重行伍則顯得堅不可摧。負責留守的莊兵清一色長槍盾牌,盾牌防禦,長槍反擊。
衣衫襤褸的賊寇們在衝擊第一波,倒下十數具屍體後,便不敢再衝上來了,只是圍着,不斷怪叫,用弓箭,甚至拿石頭扔。不過他們手中爲數不多的弓箭大都是土製貨色,軟綿缺力,射程不遠,很難造成殺傷,至於丟石頭土塊更不用說,跟混混打架一般,毫無章法可言。
他們圍着,是爲了等賊首那邊,只可惜,他們很快就驚恐地發現那邊更慘,賊首全部被殺,隊伍大潰敗。到了這個份上,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隊伍不好惹了,於是一個個抱頭鼠竄,爲了跑得快一點,紛紛把手中武器都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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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兵們並沒有追,因爲陳三郎對於他們的命令是守護,不許離開輜重與家眷們。
當然了,這些賊寇也沒有什麼值得追殺的。戰場追殺,有一個重要的動力便是搶戰功,以及收繳戰利品。
如今戰功的概念幾可忽略,至於戰利品……滿地的鋤頭柴刀,要來幹嘛?
戰鬥發生得快,完結得也快,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勢,陳三郎進入雍州的第一捷便完成。付出的代價,就是五人輕傷而已,其中傷得比較重的,便是捱了一記冷箭的宋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