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副吳江就知道自己船上來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尊煞神。
真不是開玩笑的，飯廳裡頭一整夜燈火通明也就不說了。
多少輸光了錢還賭得興致勃勃的水手，甚至已經有好幾個過來找他支錢了，說是先預支這一次航行的薪餉……
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這些水手口袋裡所有的錢加起來，被她贏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就是些零碎的雞毛蒜皮的碎銀錢罷了。
葉風回打着呵欠回房的時候，千隕就說了，“你這傻丫頭，贏得開心，那可都是人的血汗錢，你當心他們報復。”
葉風回眉梢挑了挑，“願賭服輸，又不是我用什麼逼迫的方法讓他們賭的，他們自己的賭徒心態罷了，賺錢賺的就是人的心態。也有從頭到尾就不感興趣的人啊。”
葉風回瞧着那個斷了三根手指還瘸了腿的廚子，就一直是一雙銳利的眸子遙遙看着，一點子打算下賭的意思都沒有。
“至於要報復，真要是來了，這不是還有你在麼。嘻嘻。”
千隕聽了她這話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就和她一起回房了。
睡的時候天都已經矇矇亮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原本很規律的生物鐘，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船上，倒是生生地亂了套。
甲板上的水手，好些個都是一邊幹活一邊面如菜色悶悶不樂，但有些昨天贏了小錢的，倒是滿面笑容，一直衝葉風回他們微笑示意。
葉風回後來才知道，他們睡了之後，這些水手又自己悄摸着開了兩桌，有贏有輸，反正的確是有的輸得都要賣褲衩了。
不過這和她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用過午膳之後，又無聊地坐在甲板上看了一會兒書，眼見着天色似乎有些不好了。
“要擦過風暴圈了。”
有水手小聲說着，大家都警惕了幾分，大副吳江站在甲板上揮斥方遒地指揮着，大家也不慌不亂，該轉帆的轉帆，該忙活的忙活。
葉風回默默回了房間拿出了航海圖，就細細看了起來。
“在這裡，現在我們應該是在這裡了。”
龍麒伸手指向航海圖上的一個位置，正是風暴圈的邊緣，要擦着這個邊緣繞過去，旁邊那塊就是鬼三角了。
“要到鬼三角了？”
葉風****了一句，龍麒就點了點頭，“是的，就要到了。估摸着擦過這風暴圈，過了這小片風暴，他們就會來讓我們幫忙了。”
龍麒話音剛落，源零雅就有些搖晃地走了進來，一臉的焦躁，“晃得這麼厲害，連覺都沒辦法睡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默默看了葉風回一眼，原本想着，昨天上船到今天，都沒見葉風回有什麼暈船嘔吐難受的情況出現的。
眼下因爲這小片風暴晃盪得這麼厲害了！她總該難受了吧？
但是葉風回一臉的坦然平靜，她呼吸的每一口，都是人中處塗着的那些九花合玉膏的清涼味道。
馬車那麼顛簸晃盪，這藥膏都頂用，坐船又算什麼呢？
夜杭依舊關在他自己房裡，像是對這些毫無興趣的樣子。
就這麼晃盪了好一會兒，可能有半個時辰了吧。
然後就漸漸平息了下來，從窗口能看到外頭的天色不再像之前那樣有些昏沉，天朗風清的，就連海面上都沒有了先前那樣起伏的波濤。
葉風回攀着窗沿看了一會兒，就輕聲說了一句，“鬼三角，到了啊。”
鬼三角的確是已經到了，葉風迴轉頭就看到源零雅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似乎多了幾分嚴肅和凝重，他脣角淺淺勾了一下，眸子半眯着，更加認真，而後，脣角的弧度就越來越大。
眼睛也亮了起來，“夭夭找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呢。”
“什麼？”
葉風回怔了一下，想着似乎的確轉到這艘艦船上之後，就沒怎麼見過夭夭了，“一直沒見她，她去哪兒了？”
葉風****出這句，源零雅伸着手指，往地板方向指了指。
葉風回不明，只說道，“在二層？”
“不，在水裡。”
“什麼？！”
當時她就驚呆了，“水裡？！”
剛想說他有沒有人性來着，但是源零雅卻是笑道，“夭夭不用呼吸，又不怕冷，在水裡再合適不過了。”
葉風回問道，“她在水裡幹什麼？”
“捉魚。你別說，這船附近雖然沒什麼魚，昨晚就只捉到些水母，生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但是稍微游出旁邊一點兒，就有魚了。她應該抓了不少回來，然後就見到了好玩的東西，等她上來你就知道了。”
源零雅這話讓葉風回是目瞪口呆，“她一上船就被你派海里去了？最重要的是……你竟然吃獨食？！水母呢，我怎麼沒吃到啊！”
源零雅的表情有些許的僵硬赧然，輕輕咳了一聲，就轉了話題，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嗖一聲，一道溼淋淋的身影就直接從房間的窗口竄進來了。
夭夭渾身衣衫都已經溼透了，手中卻是拎着三個大大的袋子，肩膀上還扛了兩個網兜。
聽上去似乎有東西在網兜裡頭撲騰。
應該是魚蝦之類的，至於她手中拎着的三個大大的土紅色的大袋子，看上去有點舊舊的，就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東西了。
但是源零雅說的好玩的東西，肯定是這個。
“船底發現的？”
源零雅問了一句，夭夭就點了點頭，遞了上來。
袋子有股很濃重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在水裡泡久了還是怎麼的……
嘩啦！
夭夭將三個袋子扔在地板上，就在旁邊站着了。
源零雅說道，“還不止這三個，夭夭發現，就剛剛，從船底的幾個水門裡頭，吊出去好幾個這種袋子，她只割了一個水門吊出去的這幾個袋子而已。”
“裝的什麼？”
葉風****了一句。
千隕眉頭皺着，鼻翼微動，已經嗅出來裡頭裝的東西是什麼了。
“銀鉤尾的分-泌-物？”
千隕眉頭皺得死緊，似乎聞出來裡頭裝的是什麼之後，反倒覺得更加噁心了，他從來不矯情的，但都忍不住輕輕閉氣，擡手在自己的幾個穴道上點了。
源零雅點了點頭，“嗯，就是銀鉤尾的分-泌-物，這大副看來心還真是大啊！”
銀鉤尾？那個銀鉤尾？那個……
葉風回臉上表情尷尬幾分，“銀鉤尾的分-泌-物……不是用來煉壯陽藥的下等材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