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壽啦!我家殿下竟然會心疼姑娘啦!
這就是司離此刻心中的吶喊。
葉風回並不知道,只是覺得,哪怕眼前這少年只露出了一張嘴和一個下巴在外面,但是依舊不難想象,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有些怪異的。
有些怪異的彆扭。
葉風回已經接過他手中的披風來,質地精良做工考究的披風,一入手就不難摸得出來。
看上去,甚至還有些眼熟。
仔細想了想,似乎……
是今天封彌千隕披在身後隨着騎馬而鼓動得獵獵作響的那一件?
葉風回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感覺,只是……這男人似乎總是喜歡把隨身的東西給她?
隨身佩戴的寶劍雲涯,隨身佩戴的蠱玉,這下,又是隨身佩戴的披風……
心裡頭的確是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感覺,似乎被什麼東西緩緩充盈了,漲得有些滿滿的。
別人是怎麼樣的,葉風回其實不知道。
但是,她自己在前世的時候,不會輕易把任何隨身的東西給別人,除非,是非常非常信任和在乎的人。
每個隨身佩戴的東西,都是自己的習慣,都有着自己的習慣。
給了別人,就等於給了別人一個自己的習慣,少掉了這個習慣,需要很多的時間去適應。
如若不是非常信任和非常在乎的人,恐怕,她做不到,而上輩子,她沒有碰到過這樣一個能讓自己非常信任和在乎的人。
葉風回沒有矯情,接過披風的當下,就輕輕抖開了,披在了肩頭,終於擋住了寒涼的晚風,感覺似乎有暖意緩緩包裹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能感覺到這披風上頭的溫度……
“謝謝。”
擡眸看了眼前的影衛少年,她淡聲道謝一句,“幫我謝謝殿下,他有心了。”
司離淡淡點了點頭,露在面具外頭的部分,沒有什麼太多表情。
只是從面具目孔裡,司離能夠注意到,眼前的少女,眼神中似乎有着些許探究,就是那種,像是想要看穿他這面具的探究。
這讓司離一時之間有些緊張。她……是不是認出來了?
糟了,殿下一點都不想暴露身份啊,要是在自己這兒毀於一旦了……
司離想到了騎兵營那噩夢一般的馬棚,就是一陣頭皮發緊。
只是好在,葉風回接下來說的話,讓司離的心中大石落了地。
她只是有些疑惑,有些探究,就這麼打量了司離一眼之後,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墨影都沒戴面具呢,你學什麼不好,爲什麼要學那面癱戴面具?不悶麼?”
悶啊,悶得快死了,但是沒有辦法,他經常要陪在殿下身旁,哪怕是殿下去隱居的時候,他也得陪在身旁,所以只能夠陪着殿下一起,殿下以屠夫司屠的身份隱居的時候,一起露臉,殿下以睿親王殿下身份的時候,一起面具遮容。
不對,等等!
司離反應了過來,她剛纔叫殿下什麼?面癱?
想到這個詞,司離差點就要忍不住笑容,脣角艱難地抽動着。
葉風回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細節,他在幹什麼?忍笑麼?
“你也覺得很好笑麼?你也覺得他是個面癱,是吧?”葉風回追問一句,脣角已經勾出淺淺笑容來,忽然覺得眼下這雖然看似冷漠的少年,此刻卻是有些孩子氣的討人喜歡。
司離輕輕咳了一聲,正了正臉上的表情,“咳咳,屬下對殿下,並無任何不滿。至於面具,因爲墨是唯一一個走在人前的影衛,影衛身份特殊,不便示於人前,所以除了墨之外,其他影衛,皆是覆面的。”
司離停頓了片刻,是真心覺得眼前這葉家的少女挺有意思的,所以,又補充了一句,“至於悶不悶這個問題,畢竟,屬下是半臉面具,比起殿下的全臉覆面來說,自然是不悶的,習慣了。”
葉風回眉梢輕輕挑了挑,臉上笑容更盛幾分,她原本就長得嬌俏可人,此刻笑起來,更是如同夜裡綻放的曇花一般美好。
司離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看呆了。
“只是,影衛的這些事情,難道不是秘密麼?直接和我這樣說,真的好麼?”
葉風回就這麼挑眉問了一句,司離聽了之後,倒是不以爲然,說實話,在他們親衛也好影衛也好的眼中,就殿下那性子,身邊有個雌性動物都不容易,能見他對個女人上心,那都跟看着天下了紅雨,喔不,天跟下刀子似的讓人來的心驚。
所以,心裡頭也早都把葉風回當成是自己人,再說了,未來女主人,不是自己人是什麼?
沒什麼不能說的,要她想知道,就算把殿下今天底褲啥顏色都告訴她,司離也覺得沒啥問題,前提是自己得能知道殿下底褲是啥顏色才行。
“您是殿下的未婚妻,自然是我們未來的主母,這些,您是可以知道的。”司離這麼說了一句,就隨手做了個禮節,他覺得不能夠再和這少女繼續待着了,他怕他一個不小心,會因爲她說的一些話而破功,或者是……露餡。
“那麼,屬下就先告辭了。”
司離姿態謙恭有禮卻並不卑微,葉風回很欣賞這種恭謹卻不卑微的態度,聽了之後,也就點了點頭,“好的,慢走。”
夜風依舊很涼,這皇家園林的夏日夜空,很是清朗,擡眸就能看到漫天的星辰,大抵是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多污染吧,天空很是漂亮,像是墨藍色的絲絨上佈滿了點點星光。
葉風回靜靜仰首,看着這熠熠星光片刻,伸手緊了緊披風,朝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了過去。
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房間的窗子通過燭光透出兩個人影,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從這影子看來,坐着的那個……應該是男人。
站着的那個看上去矮小几分,是銀月吧。
都這時候了,還會有誰到訪?尤其是,這裡是女眷們居住的別院,男人就這麼大喇喇的出現在這裡,除了身份不低,葉風回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
臉上的表情已經漸漸收斂幾分,調整了一下眼神,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才走了進去。
“銀月,我回來了。”
葉風回推門而入,說了這一句,就看到站在桌子邊戰戰兢兢候着的,自然是銀月。
而在桌前坐着,不急不緩悠然品茶的男人……
讓她幾不可見地輕輕皺了皺眉頭,而後,一個禮節很順遂地就做出來了,“這麼晚了,不知王爺來訪,有失遠迎,讓您久等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