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龍,你長得五大三粗的,家裡的女兒倒是個個都明豔得很吶。”
皇帝這麼調侃了一句,伴隨着衆人善意的笑聲,葉龍也微微笑了起來,“哪裡,陛下謬讚。”
“這哪裡是謬讚,將軍別謙虛了。誰不知道老七是個悶葫蘆性子,府裡頭別說女人了,連個母的動物都沒有,這還是本王第一次看到老七主動邀請女子……”
說這話的正是端王,他一身黑金色的袍子,笑得和風拂面,眸中目光卻是高深莫測地猜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來。
他這話一出,葉風回分明就感覺到了周遭有更多嫉恨的目光朝着自己掃了過來。
她站在那裡,一瞬間成了話題人物,有些尷尬,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做什麼,就定定站着。
心中只想着,端王你就到此爲止吧,別再說了。
但是封彌端隕顯然並沒打算閉嘴,眉梢輕輕挑着,意味深長的目光朝着葉風回瞟了一眼,就繼續將話題朝她身上拉扯。
“只是,據本王所知,葉將軍家的小姐向來被將軍捂得很嚴實啊,以往的月合節一次也沒參與過,倒是不知道,今兒準備了什麼才藝讓大家開開眼界呢?”
原本大家都在善意的笑着,聽了這話之後,更是相互之間笑得是心照不宣。
誰不知道葉龍家的嫡女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材?這會子說什麼才藝……這不是故意引人發笑麼。
葉風迴心態倒是還好,反正,對於周遭人的表情那些嘲弄的笑容,只當看不見聽不見就好了。
臉上表情很是沉靜,就那麼站在那裡。
封彌千隕的目光,朝着這少女看了一眼,看着她對於周遭的嘲笑巋然不動的表情,倒是有些欣賞。
琰帝倒是笑了笑,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葉風回,“是了,老五不說這個,還真是忘記了。葉龍你家兩個庶女,一個琴技高超,一個舞藝絕倫,不知道你這嫡女,有什麼讓人稱豔的技藝?”
“這……”
葉龍也犯了難,一下子竟是接不上口,就連他都不知道葉風回究竟準備了什麼,因爲對她不喜,所以甚至沒有細問。
他是因爲不知道,所以答不上來,但看在其他人眼裡,卻成了葉風回根本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所以葉龍根本說不上來。
大家笑得更大聲,紛紛說道。
“怎麼?葉將軍都不知道嗎?”
“葉將軍別藏着掖着啦,大家可都好奇得很呢……”
諸如此類的話語,一下子就讓葉龍的臉色更加尷尬難看。
這些話語中的矛頭,既是指向葉龍的,自然也是指向葉風回的。
封彌千隕眉目中目光微微凜了凜,微微側過身去,他一身輕甲英姿颯爽,坐得筆挺,一直都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一般坐在那裡,此刻忽然有了動作。
周遭倒是稍許靜下來了幾分。
就只見這個戰神一般的男人,一直就沒有開口說過任何話,沉默得像是個悶葫蘆一樣的親王殿下。
就這麼忽然擡起了手來,朝着葉風回的方向,做了一個手勢。
就這麼四指併攏,微微勾了勾手。
面具目孔中的目光清淡涼薄,聲線很低沉,因爲戴着面具的緣故,沉悶得更有幾分磁性的魅力。
“愣着做什麼?過來。”
不止是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氣,也不止是在場所有未婚少女們殺人般的嫉恨目光快要將葉風回千刀萬剮。
就連琰帝,看着這一幕,眸子都微微眯了眯。
“老七開竅了啊。”
他嘆出這一句來,如若不是老七一直沒有對這樁幼時就定下來的指婚有什麼反對意向,琰帝真的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兒就要聽信外界謠言相信他這個軍功赫赫的兒子是個斷袖了……
就差那麼一點兒。
眼下這個威嚴的皇帝,竟是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葉風回立在原地,只覺得各種目光讓她芒刺在背,一步都走不動。
反倒是琰帝說了一句,“葉家丫頭,老七叫你呢。”
那語氣,哪裡有什麼皇帝的做派,儼然就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的調侃,語氣慈和不說,就連眉眼都是彎彎的慈祥。
因爲他這話,葉風回倒是覺得輕鬆了幾分,稍稍挪動步子,朝着封彌千隕走了過去。
這男人依舊是一張不動聲色的側臉,帶着銀色的面具,看上去冷硬凜冽。
側目看向她,眸子裡頭也是不動聲色的深邃,幽深得像是黑洞漩渦一般。
和他在一桌坐着的幾個皇子都是一臉友善的笑容,唯有封彌端隕的表情有些僵硬,乾巴巴笑了兩聲,而後說道,“大家也都好奇葉將軍家的姑娘有什麼驚人的才藝,眼見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封彌端隕轉頭看向琰帝,“父皇,不如這就開始吧?大家都等着呢。”
封彌琰掃了一眼衆人,沒有拒絕老五的提議,點了點頭,“也好,那就開始吧,瞅着時辰也差不多了。”
只是剛說完這句,封彌千隕已經站起身來,轉身微微鞠躬,定定看着座上皇帝。
“父皇。”
“怎麼?老七你有什麼其他提議?”
琰帝依舊聲音慈和,問了封彌千隕一句。
封彌千隕沒馬上說話,伸手將桌子上裝着一塊鮮嫩多汁的肉排的盤子扯了過來,放在葉風回面前的桌面上。
伸手指了指,“剛纔就看你一直盯着桌上肉排。吃吧。”
周遭陡然一陣竊笑的聲音,就連皇帝都繃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葉風回渾身像是結冰一樣僵硬,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親手,就現在,就此刻,赤手空拳掐死這個不怕事兒大的男人。
還嫌她不夠備受矚目麼?
肉排……肉排的確是看上去很好吃沒錯!
但是不用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吧,再說了……她什麼時候盯着……
不對啊。
葉風回迅速反應過來,擡眸就狐疑地看着封彌千隕。
合着這男人一直在偷看她呢?
而封彌千隕臉上表情卻沒有因爲她的眼神有絲毫變化,依舊坐如鐘站如鬆的筆挺。
葉風回則是隻能這麼在衆目睽睽之下,坐了下來,味如嚼蠟如坐鍼氈一般地將那塊肉排吃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