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就這麼不疾不徐的,將端王心中的算盤,羽瑤公主心中的算盤,說了個清清楚楚。
這三角眼聽着她這不疾不徐的語速,瞧着她眉目裡那冷冷的光,明明就那般冷冽,笑聲卻是輕靈動聽得如同畫眉鳥一般,他是真怕了,當下就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老老實實地點頭。
司屠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表情也一直很淡然的。
只是聽着葉風回這麼一點點抽絲剝繭一般的分析來,心中,多少有些心驚,這種事情,他也是能揣摩得出來的。
但是,她這麼乍一聽來,就能夠這般迅速地反應過來,分析出來。
是何等的聰敏,心裡是何等的通透。
平日裡在他面前,無論是在‘睿親王’那身份面前也好,這‘屠子’身份面前也好,她總是一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潑猴模樣,該耍賴的時候耍賴,該大小聲的時候大小聲。
總讓他忍不住……想要護着她,若是能護她一世無虞,他也是願意的。
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卻是從未想過,那般在他面前會撒嬌耍賴的姑娘,竟是聰明得讓他都忍不住心中嘆息起來。
如若,她不是葉家的女兒,如若她不在這個尷尬的位置,她這樣聰慧的女子,能過得有多好?恐怕,再不會有現在這些因他而起的煩惱吧?
越是這麼想,倒是心中越發愧疚起來,再看向她時,目光都變得深沉柔軟了幾分。
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感覺……纔不算辜負了她。
葉風回就這麼輕靈地笑了笑,而後就垂眸看着這三角眼,“你還有什麼隱瞞着沒說的?”
葉風回就這麼隨口問了他一句,三角眼已經破膽了,事已至此,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也沒什麼回頭路走了,沒個餘地了。
索性自暴自棄的再無隱瞞,“我是沒辦法帶你去羽瑤公主和蒼羽皇子那裡了,野煉一開始,他們就已經離開了,只是叫我們辦這事情罷了,等着野煉快結束的時間,再回來,我最多,只能知道剩下那些隊人的去向罷了,公主原本是打算把我們安插進試煉,而後在擂臺賽上好好讓你出醜的。”
“嗯。然後呢?怎麼忽然改了想法了?”葉風回很是滿意,點了點頭,繼續漫不經心地問了。
“你前陣讓公主在拍賣會上出醜,又在端王側妃入門那天哄得龍顏大悅,擂臺賽陛下會偶爾親自觀看的,公主就變了決定,以免陛下親自觀看的時候會出手阻撓人對你下重手,所以決定在野煉中就解決你,等着野煉結束了之後,他們再回來,就什麼麻煩都解決了,公主甚至根本不想和你動手,覺得你不堪一擊。”
三角眼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了這些。
葉風回都氣笑了,“不想和我動手?我不堪一擊?好好好,我原本還想着別的方法,眼下也沒必要客氣了。”
說完這句,葉風回輕輕打了個響指,束縛術的禁制陡然一鬆,黃牙身上鎖着的脈門也已經被她放開了。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所有傷口都往外噴血,一瞬間就成了個血人,視覺效果是絕對刺激的。
只是黃牙恐怕是不覺得痛苦了,只覺得解脫,身體一瞬間軟倒下來,眼看就不活了。
三角眼只覺得喉嚨緊得厲害,看着這一幕,他咬着嘴裡頭,口裡都是一陣腥甜,聲音止不住的抖,畢竟黃牙那一身傷口瞬間噴血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我……沒有任何隱瞞,所有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只求速死。”
葉風回已經回身,走到了銀月和陳錦瑾身旁去。
“小姐,他怎麼處置?”銀月眉頭皺着,問了一句。
“殺了吧,他求痛快,就給他個痛快,他是個老實的,話裡頭應該也沒什麼隱瞞的,別叫他太痛苦了。”
葉風回只這麼淡淡說了一句,言語之間像是根本不是在討論一個人的性命,而是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上輩子不是,這輩子也不是。
上輩子的人生,每天都是挑戰,原本想,若是能重來,當個米蟲也是好的,每天坐吃等死,也是種幸福吧。
只是,眼下卻沒得個安穩的,一天安穩都沒有。
哪哪都一樣,哪個世界都一樣,你心慈手軟了,人就能踩到你臉上來,在你臉上拉-屎,回頭還得笑嘻嘻地對你說一聲活該。
銀月聽了這話就上前去,直接給了這三角眼的男人一枚藥,“毒發很快,裡頭加了短腳蜥的毒液,能麻痹身體,沒什麼痛苦。”
這男人三角眼裡頭都有了那麼些許感動了,當下就雙手接過,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只不過幾分鐘時間吧,他臉色就有些紅了,是那種紫紅色,嘴脣更是變成了烏紫色,顯然是中了劇毒的樣子,身體倒在地上抽搐着,口中吐出帶着血性的粉紅色沫子來。
沒過一會兒,身子就僵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阿回,你打算怎麼辦啊?”陳錦瑾在後頭站着,聽着這一些一些,心裡頭也是震驚的,她是真的沒個主意了,這事兒,真是連報都不好往上報的,報了,也得陛下信才行啊,陛下是會信一個武官的話?還是信自己兒子?還有兒子身後那一衆文臣巧舌如簧的嘴?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葉風回只是笑了笑,“沒什麼怎麼辦的,不過就是他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的事情罷了。既然她這麼放心大膽地派了這麼多人進來,覺得就能除掉我,她和她那哥哥倒是躲起來高枕無憂了,我就得叫她知道,我葉風回不是人人說除掉就能除得掉的,那南羽瑤就是看準了這事兒根本沒處說理兒,所以纔會這麼高枕無憂的。”
葉風回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原本陳錦瑾還想說兩句,是打算安慰一下葉風回的,畢竟受了委屈沒處說理兒,這是最難受的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勸上兩句,葉風回眉眼裡頭的光芒驟冷,冷得……陳錦瑾看着都覺得有些懼了,只是,阿回脣角的笑容卻是那般漂亮,跟懸崖上開放的冰花兒似的。
“但是,既然她送了這麼多人進來處置我,就得做好這些人會被我處置的心理準備。她不是想栽到邪修頭上麼?正好,咱們這一路過去,走一路殺一路殺一路搶一路!最後栽到邪修頭上就好了。”